云锦书干咳一声,道:“我俩未分胜负。”
柴霏雪道:“各尽全力?”
云锦书摇了摇头,道:“又不是性命相搏,自然都留有手段。”
沐云烟笑道:“反正眼下同辈之中,已经不是你第一。我瞧栾星回、杜绝,还有那尹巢关,都是不比你差,你闹不好要排老四,老五。”
云锦书也是无奈,自己这个师妹,半点不给自己面子。
花沐容插言道:“那谁能排第一?”
一旁花沐颜笑道:“衡山萧平安啊,你没听说,人家一个眼神,就把那崆峒派尹巢关吓跑了。”
花沐容摇头道:“就咱们见过那傻小子,我可不信。”
花轻语没有说话,禁不住面露忧色。沈放剑法已出神入化,但内功乃是短板。单只境界压制,对栾星回也是凶多吉少。
却听柴霏雪道:“栾星回若是赢不了你,也赢不了他。”
几人都是惊讶,就连花轻语也不敢信。
沐云烟忍不住笑道:“凭什么?”
柴霏雪一字一顿,道:“凭他的剑法。”
南边南宫家阵中,几位长老也正议论。欧阳延定道:“这两人差距如此之大,还比个什么。”
欧阳延正道:“那姓沈的臭小子,我看着就不喜欢,跟他那几个臭师兄一个德性!”他在建州因水源一事,与沈放几位师兄交锋,被打的灰头土脸,对沈放自是不喜。
欧阳延昭也道:“这小子在燕京,还害咱们输了一大笔钱。”
欧阳延嗣道:“我赌三十招之内,这小子准败。”
欧阳延光道:“十招我看也可一赌。”
坐在中间的欧阳延方却是哈哈一笑,道:“我不赌多少招,但是赌姓沈的小子赢,你们哪个敢赌?”
台上栾星回也正说道:“那咱们就赌上一赌。你输了我也不伤你性命,你在这擂台之上,爬上一圈。”
沈放道:“恰好我也想赌,你若输了。”深吸口气,沉声道:“还我的剑来。”
栾星回道:“好。你我差了十岁,比拳脚是我欺负你,我便与你比剑。请剑。”他今日有意扬名立威,拳脚赢沈放,根本不显本事。
两人上台,皆未带兵刃。沈放这边却是宋源宝抢先一步,带了自己“莫问”剑与沈放的配剑一起上来。沈放仍是取了自己配剑在手。
栾星来亲自送剑,恰好宋源宝下台。两人相遇,栾星来自是横眉立目。宋源宝回敬他个大大笑脸,更是气的栾星来面色难看。
栾星回拔剑出鞘,那剑寒光如雪,正是归元剑。淡淡一笑道:“这剑我用的趁手,今日易主,也是名正言顺。可惜你先前在庸人之手,珠玉蒙尘。”
沈放微微一笑,忽然踏上一步。“拔剑式”,未见动作,长剑已出鞘在手,一招“开门揖盗”已经递出。
栾星来送剑上来,人还未及离场。怒道:“臭小子,敢偷袭!”
栾星回却是冷笑,沈放这奸猾小贼果然不出所料,长剑出鞘,迎上一招“怀中抱月”。
沈放一招“开门揖盗”,分明就是那日纯阳道人战米元泰时的伎俩。
米元泰乃是昆仑六老之一,被人三招击败,而且那人武功,分明不如自己。此事昆仑派岂能不重视,当日一群昆仑高手,便在一起复盘。最终的结论便是,有人对昆仑剑法了如指掌,有的放矢,有心算无心。这三招前两招皆是诱招,但设计之精巧,对昆仑派武学精髓谋算之深,越思越叫一众昆仑高手心寒。
昆仑派众人知是沈放捣鬼,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此乃沈放自己计谋,只道他也是得了高人指点。
廖显扬甚至长叹,道:“武学一道,不应拘泥变化。我派‘玉京长生剑法’还以变化着称,不知不觉,却仍是落了窠臼。今日有高人看出破绽,倒让我等也上了一课。临阵变化,不能拘泥陈腐旧识。”
栾星回作为真传弟子,自也得了提点。如今姜子君事务繁忙,已甚少亲自过问他武功,倒是廖显扬教的多些。廖显扬与他详细分解了这三招变化。
实际这三招只是讨巧,倒非常像江湖人讲滑稽的一个手法。此戏法古来有之,跟人比学说话,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说错便算输。第一句,问你多大啊。你说你多大啊。第二句问错了吧,反应快的,跟一句错了吧。第三句,又问,几句了。这二、三句,一个不慎,必定中招。
沈放的策略也是一般,算准了昆仑剑法的路子,出其不意。三招连环,叫你不假思索。但一旦底细被揭破,这三招并不足虑。
此际栾星回见沈放出招,登时将他看低了一眼。他回一招“怀中抱月”,正是那日米元泰回的第一招。但不待招式使全,沈放甚至也还未及变招,忽变“鲲鹏展翅”。
那三招的第二招,沈放该使“如封似闭”,正中他这招“鲲鹏展翅”下怀。
沈放回剑斜挑,一招“斜风细雨”。长剑迎上,栾星回“鲲鹏展翅”刚好送出,却是自己将手腕送了上去。
昆仑派阵中有人看的清楚,禁不住惊呼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栾星回手腕一翻,以剑锷挡了一记。但这招拆的极为勉强,他缩身硬生生抽剑自保,脚下、身形,都是破绽大露,空门大开。
沈放长剑如电,“刺剑式”发动,剑如飞蝗,无孔不入。
栾星回面沉似水,心中暗骂,我知这小子狡猾,怎还上了他当。运起长剑,守的风雨不透。
两人以快打快,若珠落玉盘,又如雨打芭蕉。两团白光翻滚缠绕,金铁相接之声连绵不绝,几乎连中间的人影也看不清。
场上群雄都是惊的呆了,这两个少年人的剑法,大出众人意料。
特别是沈放剑法,古朴中透着犀利,立刻有人看出端倪。峨眉派慧定师太难掩惊异之色,道:“那少年人使的是古剑法?”
慧闲师太道:“错不了,有形无招,却又自成一格。”
场上已有更多人惊讶出声,纷纷相询。一人也道:“这小子莫非使的是古剑法?”
有人接话,却是不屑一顾,道:“小小年纪,竟敢走古剑法的路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身旁一人道:“此子可不是好高骛远,而是深得其中三味。他对剑术浸淫之深,已经登堂入室。”
场上栾星回一着不慎,立刻陷入被动。被沈放狂风暴雨般一番急攻,打的是只有招架之功。但他毕竟武功修为更胜一筹,五招守过,已经稳住阵脚。又三招后,出剑有意无意,寻沈放长剑剑锋互撞。
他手中归元剑削铁如泥,沈放自然知道厉害。有意要避开剑锋互斩,剑招立受限制。
但沈放运剑,其速如神,处处比他快上一招。即便借助神兵之利,仍是摆脱不了被压制的局面。
栾星回也是震惊,先前只道沈放有一手意剑功夫,心有忌惮,从未与他过招。此番交手,话虽说的狂妄,对他也是谨慎。但不想自己还是小看了此人,沈放剑法之高,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无奈之下,只得鼓动真气。
真气加持,出手立刻快了几分,力道也是更重。剑身挟带真气,重量顿减,使出剑法,更是得心应手。心中对这柄神兵更是喜爱,他之前所用佩剑也是宝剑,但与这把归元剑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真气催动,速度,力量,都是大增,归元剑锋利无匹之性,更是展露无遗。立刻将局面拉回。两剑当当相交,一块碎片立刻崩出,飞的无影无踪。沈放手中剑终见豁口。
沈放忌惮他归元剑厉害,脚下终于退了一步。他能与栾星回相抗,全靠剑法,手中剑绝不能有失。
台下群雄却是看着摇头,长江三十六水寨太上长老林源同道:“昆仑派这栾星回有些不地道,他年纪也大,修为也深,居然还要借助神兵之利!”
铁剑门以剑法立派,除了掌门望日神剑郭澄阳,其亲弟弟郭衡阳也是剑道名家,此际抚须连声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这两人这般年纪,都已经摸到了人剑如一的门槛,当真是了不得。”
铁剑门也有十张座椅,他身边坐着江北大豪单司徒,摇头道:“我看不然,那小子叫沈放是吧。我看他不是人剑如一,已是逼近人剑合一。论剑法,他比昆仑派那小子,还要来的纯粹。”
铁剑门长老郝腾道:“不错,他出手便占据上风,剑法轻灵,随心所欲,两人运剑之别,已经分出高下。”
另一长老卢光远道:“谈高下还早,他只要未臻人剑合一之境,剑就不过是身外之器,修身才是根本。武学一道,你纵有天赋,也敌不过勤练不辍。”
郝腾道:“昆仑派那小子内力当真雄厚,这剑法快了至少也有三分。”
栾星回本想乘胜追击,谁知沈放一步退过,剑法忽变,仍是古剑法,原先如雷霆暴雨,此际却变若清风扶柳。分明还是一路剑法,风格却是迥异,简直是判若两人。此际剑法更见诡异,剑锋所指,处处是栾星回破绽要害,逼的栾星回不住回剑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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