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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无双群侠传 知乎第五百九十四章 顽石捌

第五百九十四章 顽石捌

        楚乔人九年前失踪,即便未死,如今不过四十余岁,岂是老者模样。心头不喜,道:“前辈,楚师兄乃是我派中弟子楷模,同门师弟人人敬仰,这玩笑还是莫要开的好。”

        楚掌炉凄然一笑,道:“你瞧我太老是不是?恩师人在潇湘,却不能吃辣,平日吃饭,旁边定要放一杯白水。恩师不苟言笑,却是面冷心热,我等入门之时年幼,每晚他都要看过我们才睡,替我们掖被熄灯,恩师自律刻苦,常说自己天资比不上同门诸位师弟,因此要加倍努力,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恩师总是睡的最晚,起的最早。”

        楚掌炉所说,自是如今的衡山派掌门江忘亭。萧平安一直很怕这位大师伯,这些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但看楚掌炉娓娓道来,越发动摇。

        再看楚掌炉面上,虽是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皮肤又黑又粗,容颜苍老,但一双眼却是清澈透亮,分明是未老先衰模样。

        楚掌炉陷入回忆之中,自顾说的出神,又道:“三师叔四师叔一对伉俪,神仙眷属。当年二师叔也喜欢四师叔,每每与三师叔闹别扭,每次都是恩师居中说和。”

        萧平安哪里还有怀疑,扶着楚乔人在椅上坐定,自己单膝跪倒,恭恭敬敬拜了一拜,道:“大师兄,师弟萧平安参见。大师兄,我们可找到你了!”

        他们同门师兄弟,自是不须跪拜大礼。但楚乔人身份大是不同,不但是门中表率,更是因派中之事遇难。这么多年以来,因一直未见尸身,衡山派悬赏寻人的告示从未撤销。

        看大师兄一头白发,满脸皱纹,如同垂垂老朽。想到这么多年,大师兄在此地还不知受了多少苦。心下酸楚,眼角微湿,这一拜确是诚心诚意。

        这一声大师兄喊出,楚乔人如被电击一般,痴痴呆了片刻,两行泪珠忽然挂落。伸手将萧平安扶起,心情激动,迟迟不能平复,道:“好师弟,你也坐。”

        萧平安一旁坐下,急着问道:“大师兄,你怎会沦落到此?”

        楚乔人道:“这个不急,你先跟我说说,咱们衡山派如今怎么样了?”

        萧平安道:“是,是,咱们衡山派如今可风光了。”将三派会盟,开封威逼金国王爷等等事迹一并说了。

        听到衡山派如今山门兴旺,弟子已近两千之数,更有秦晋、林子瞻这般已经扬名的后起之秀。派中原先的屋舍已不够住,还在大兴土木。楚乔人双目放光,满面带笑,听的津津有味。知道自己师傅已经做了掌门,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听到高兴处,不住追问,对衡山一草一木,都是记忆犹新。

        萧平安也是无时无刻不想回去山中,此际说来,两人颇有些望梅止渴的意思,竟是止不住话题,诸般琐碎,越说越远。

        说到派中修葺房屋,萧平安忽然想起,道:“对了,大师兄,你的屋子还给你留着呢,师公说了,你是衡山八代大弟子,这衡山上总要给你留个屋。”

        楚乔人鼻子一酸,险险又落下泪来,伸袖子擦了擦眼,这才有意带过话题,道:“我看师弟招数之精,已是登堂入室,武功之高,年轻一辈绝无仅有,你怎会也失陷此处。”

        萧平安被他一问,也觉自己实是倒霉,将自己经历大致说了。“明神诀”与魔教林倚天之事实在太过重要,忍住未说。

        听到他竟是被天台剑派掌门云阳道人所害,楚乔人也是不住冷笑,道:“此人人面兽心,最是可恶。”

        萧平安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瞧他道貌岸然,还真以为是个好人。对了,大师兄,你究竟是如何落到此地?”

        楚乔人道:“自然也是因为这云阳老道了。”

        萧平安大吃一惊,道:“天台剑派害的大师兄?”多年以来,楚乔人这笔账衡山派一直算在点苍头上,与天台剑派却是一直交好。

        楚乔人道:“九、十年之前,点苍强势来到中原,一来就与天台剑派纷争。这中间虽有地域之争,但两家都是大派,按理抢夺地盘也不至于此。一年之后,点苍派建立分宗,师公、师傅派我前去点苍贺喜,也暗中吩咐,叫我设法打探,点苍与天台剑派,究竟如何结怨。我当日装作醉酒,故意留在山中过夜。本是想多盘桓几日,打探消息,谁知去客房路上,竟是瞧见云阳道人。”

        微微一顿,又道:“你自是不知,那日立门宴上,天台剑派来的是正阳、留阳两位,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我居然瞧见了云阳道人,这天台剑派掌门来了点苍,却不在众人面前露面,岂能没有文章。当下我进屋就从窗户翻出,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云阳真人与卓青行两人在一间屋里争执。”

        萧平安听卓青行之名,也是一惊,他幼年石渡镇初见此人,一只手残疾,武功却是出神入化,一出场就震慑众人,叫他记忆尤其深刻。

        舒州天柱山点苍派分宗,名义上的掌门乃是云弄子段玄机,可实际说话做主的,却是这无影神剑卓青行。

        楚乔人道:“我听两人争吵,却是为的一套武功。似是云阳道人得了一本秘籍,却被紫阳道人暗自抄录,随后紫阳道人投奔卓青行。云阳道人指责卓青行不顾两人交情,罔顾江湖道义,收留别派中人。卓青行却道,那武功秘籍得来,他也有出力,反说云阳道人不够朋友,有好处只知独占。”

        萧平安听到此处,隐约已经猜到,楚乔人所说,只怕就是“明神诀”。

        楚乔人继续道:“我偷听许久。卓青行此人极有心机城府,原来这点苍派的舒州分宗,就是他的主意。而且说是分宗,不如说是分家,只是不肯明言就是。更叫我想不到的是,这两派除了因紫阳一事有些罅隙,其实并不敌对,外面一些低辈弟子胡闹,要么是不明就里,要么就是做做样子。可笑的是咱们衡山派,居然还居中斡旋,说什么以和为贵。”

        萧平安气道:“原来他们都是演戏,枉咱们对天台剑派这么好。”

        楚乔人道:“听到后来,我也觉得不对,这两人越说越多,倒似故意说给我听的一般。等到明白,再想走却已来不及。这两人武功高我十倍,卓青行一人出来,就将我擒住。”

        萧平安不由紧张,道:“那后来呢?”

        楚乔人道:“卓青行本想杀我,却被云阳道人劝住。我家传炼铁之术,他天台剑派恰恰发现一处铁矿,便将我抓到此处。废了我的武功,逼我给他们炼铁。”

        萧平安大吃一惊,道:“他们废了你的武功?这里是天台剑派的铁矿!”

        楚乔人道:“否则他们如何放心的下,我若有武功在身,又岂能被困这么多年。”脱下两脚布鞋,只见他两只脚上大脚趾赫然都被割去,苦笑一声,道:“毁了我的丹田、挑了我的足筋不说,还将我脚趾也给砍了。”

        萧平安目瞪口呆,全未想到大师兄竟遭受如此多磨难,与他一比,自己这点委屈全然不算什么。

        人脚五指支撑,最受力的便是大脚趾,这根脚趾丢掉,虽行走无碍,但负重、奔跑都是艰难。看大师兄模样,心中越来越怒。

        楚乔人见他难过,面色忽然一变,道:“萧师弟,我见你全无内力,莫非也……”

        萧平安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受了内伤。”

        楚乔人点点头,神情一松,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好生将养。这些人不知你底细,你逃出去的希望极大。”

        萧平安道:“等我武功一复,就带师兄出去。”

        楚乔人摇头道:“你莫小看此处,村里的都是些阿猫阿狗,但外面却是暗藏高手。此间真正的主事之人,乃是天台剑派的长老龙阳道人,与你我师傅也是同辈中人,武功怕也相差不多。”

        萧平安心里登时一紧,道:“这么厉害!”

        楚乔人道:“此处出谷只有一条道路,中间更有一段峡谷,林木不生,一览无余,名叫鹰愁涧。原来有树林山泉,如今早是光秃秃一片。常年有天台剑派弟子把手,可不比村中这些外行。”

        也怕萧平安灰心丧气,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龙阳老道并非一直都在此处。我看你武功已是不凡,只要不遇到他,当有九成把握。”

        萧平安点点头,若只是天台剑派的寻常弟子,只要不是二三十个齐上,他也是不惧,道:“大师兄再耐心等待些时日,等我恢复武功。”

        楚乔人也觉大有希望,道:“走时你莫要管我,自己逃出去,再寻师门来救。”

        萧平安摇头道:“我岂有独自逃命,不顾大师兄之理。”

        楚乔人道:“此处人不知你我关系,我留下也无大碍。况且此间三四百人,都是坑蒙拐骗而来,咱们既然遇到,也不能不管。”

        萧平安这才点头,楚乔人在此困了九年,仍是心存怜悯,不忘侠义之心。派中对这位大师兄的赞誉传言,果然名副其实。

        楚乔人又道:“这点苍、天台两派外面看势如水火,实际却是暗通款曲,瞒着咱们衡山派。云阳道人和卓青行都是阴险狡诈之徒,你出去定要告诉师尊,与这两派会盟是祸非福,不能不防。”

        萧平安连连点头,只觉楚乔人这话深入我心。

        又聊片刻,两人意犹未尽。问起萧平安如今武功,萧平安自不隐瞒。

        楚乔人听闻萧平安竟已是斗力境中段的修为,也是震惊,继而哈哈大笑,发自心底的高兴,道:“我衡山派当兴,有小师弟如此天才横空出世。”他心思缜密,也怕时间太久,不免叫人生疑,这才停了话头,让萧平安出门,自己站在门口,也不相送。

        楚乔人也未提给萧平安换个轻松的活干,两人身份隐秘,不能叫旁人看出关联。

        注:信阳的地理位置靠北,此间炼铁,自然是从北方取煤炭更为便利,但考虑到宋金的关系,还是改为以木炭为燃料。

        注:元胡升《星源志》:铁矿产于浇岭,其山与浮梁县界连接。凡取矿,先认地脉,租赁他人之山。穿山入穴深数丈,远或至一里。矿尽,又穿他穴。凡入穴,必祈祷于神。不幸而覆压者有之。既得矿,必先烹炼,然后入炉。煽者、看者、上矿者、炼者、取钩砂者、炼生者,而各有其任。昼夜番换,约四五十人。若取矿之夫、造炭之夫,又不止是。故一炉之起,厥费亦重。或炉既起,而风路不通,不可熔冶;或风路虽通,而熔冶不成,未免重起;亦或有一再而成者。凡此,皆得不补费。

        宋朝的炼铁规模可大可小,最小的家庭作坊只需三人。《东坡奏议》中载,一个炉匠,一个矿工,一个碳工,三人一年也可产生铁十二到十五吨。至于大矿,数目更是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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