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三心几番砸门无功,听得“砰砰”巨响,声音沉闷,纹丝不动,便知此石门厚重无比,纵然武宗不凡,颇多地方实已经异于常人,却也绝难撼动。又想那林尘小贼,好生狡诈,几番险境绝路,却总叫他死里逃生,化险为夷。自己紧跟其后,吃尽苦头不谈,这份折辱,才最让他咽气不下。
他自冷静下来,适才他燃柴放火,想以烟熏,绝不愿林尘二人好受,本暗暗自得,自认为乃是良策一计,哪知听得一声轰鸣,那两人竟又跑了。
步三心的柴火,来得倒也轻易,武王墓藏处,藏有不少木制架子,步三心正是将架子拆除,燃以大火。此刻一通燃烧,浓烟滚滚,便见石室内全是灰碳,本便漆黑的石室,更是难以睁眼,凡踏足之处,灰尘悬浮。
他石室走动,料定此中定然藏有机关。步三心机关之道虽远不如云清岚,却总归行走江湖多年,一身阅历并无水分。几番找寻,便觉察扼要所在。那地面上,有一处底座凸起,其上刻印有字。步三心极快览过,心道:“此一墓藏,除却钱财不尽,奇花异草不尽外,并无甚么特意之处。想是那林尘小贼,先我一步到达,已将真正珍贵之物尽数拿走了!”
想到此处,顿时更加坚定必杀林尘之心。忽见底座附近,散落一地骸骨,骸骨本散发清香,但因步三心放火熏石室,木炭火烤味浓郁,已将那清香掩盖。步三心一脚踢飞骸骨,四处观察,四面全是石壁,实没一丝一毫特别之处,无奈转而回到底座前。
几番捉摸,巧合之下,他成功触发机关,见一面石墙翻转、转动,步三心一喜:“好啊!”抢出石室,来到山巅。强光照来,一时将他双眼晃住,步三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中哀呼:“吾命休矣,林尘小贼,好生奸诈!”只认为自己与那火刀撞了个满怀。
他拼死挣扎,左跳右窜,毕生轻功体悟,全用在此中。虽惊恐万状,有失风度,然所展现出的步子轻盈,身影飘忽,却是实实在在。林尘若真在此处伏击,多半是要落空。
悬空果中,林尘五感敏锐,听得石门翻动,步三心已走将出来,低声道:“云前辈,切莫再发出声音。”云清岚双目含羞,咬了咬唇,心道:“好不知羞,你说得轻巧,却叫我羞煞了。”重重点头,又渐沉沦其中,心中尚存一丝理智,大觉不可思议:“我竟在行如此荒唐之事?”阵阵涟漪将残存理智荡尽,便全由不得她了,那什么慌不慌唐,礼不礼法,好似全不重要了。
便是洪水滔天,下刹那便身死,万劫不复,永世沉沦,也当需抓紧此时此刻,片息不愿浪费。
步三心大喊数声,又使出那“依声寻人”的功夫,然连尖啸数下,听得回音阵阵,却不未见二人,心中大觉奇怪,旋即又释然:“这林尘狡诈至极,又怎会坐以待毙,定又使诡计!”他见有一崎岖山道,便打算顺山道而下,探探情况。
悬空果中乘满了雨露,两人藏在果中,整好避开魔音千幻探查。步三心顺山道而走,约莫走十余步,步子一顿,冷笑道:“何人侯在此处,何不出来一见!”话音落下,便见一蓝衫老者,自山道下方走来。
步三心不敢大意,上下打量来人,此人年过中年,身穿蓝衫,但已数日未洗,沾上了污浊。看这模样,也该是入墓之人。然入墓门派总计不过五个,吞水门、音魔门、虎爪门、洪棋门、七链门,不曾见过此人,此人服饰也甚是陌生。
步三心左右一瞥,暗暗后退,担心又是林尘使诈,这后退半步,便听那人喊道:“你是怎么来的!”此话大有质问含意,中气十足,足见此人修为不弱,至少武宗!
步三心心生不喜,冷哼道:“我还想问你,你候在此处,究竟有何打算!”蓝衫男子道:“我问你便答,你可是从石门出来的?”
步三心心道:“此人究竟是谁?好生嚣张,瞧他样子,似乎知道石门所在?”说道:“是又怎样?”蓝衫男子道:“果然,里面有什么?”欺身走来。
步三心见此来势,判断定难善了,他自不怕与人比斗,但一想被此人缠住,林尘小贼定会逃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灵机一动,说道:“道兄,你我萍水相逢,何必如此。实不相瞒,我是追一对狗男女到此。那墓中的财宝,尽在那狗男女手中。不知你上来时,可见过那二人?”说完,暗暗自得:“如此一来,便多一帮手,待杀了林尘,再做其他打算。”
悬空果内,步三心与蓝衫人的对话,悉数被林尘、云清岚听在耳中。云清岚一阵庆幸:“好在没沿山道走下,不然定被包夹其中。”旋即面色一红:“什么狗男女,叫得真难听,待我出去,定杀了两人。”心中正泛起冰冷杀意,然不出片刻,又变得柔糯似水,眼中轻波一荡一荡,无限欢喜。
林尘心道:“听那声音…好似是…”
……
蓝衫人眉头一挑:“你当我傻么!我在此处,已经好好些天了,一直未曾见有来人!”蓝衫人喊道:“我看你尖嘴猴腮,最是狡猾,罢了,与你说得再多也是无益!”
说罢,耐心耗尽,飞身扑来。步三心抬手招架,实没料到,心中暗想:“定又是林尘使诈!”
对方一掌拍来,步三心便觉察不简单,哪敢分神大意,集中精力御敌。蓝衫人掌力甚强,掌风自带致幻之风,几掌下来,步三心便险些着道,左手小臂被一掌轻轻擦过。
步三心数步后退,低头一看,见那左手小臂红肿发紫,暗惊此人掌力好生诡异。忽一阵恍惚,回神时,对方已然乘胜追击,这一掌只取面门,步三心提气一“喝”,蓝衫男子掌路走岔,步三心侧身一翻,飘飘然躲过。
这一番较量,两人皆意识对方不凡。那蓝衫男子,正是林尘设计困住的迷魂宗周大喜。
那日周大喜被困洞中,自觉外出无望,好生懊恼,枉费自己一生谨慎,却被一小厮算计。如此数日,便想:“与其困死,不如四处看看。”这一观察,忽见一处湿漉漉,显然有水。
他心下大喜,于是运起掌力,接连拍击,掌力透过石头缝隙,震开一道缝隙,见有一条暗河。他钻入暗河中,发觉此河却不通外界,但似可朝上游。
他游啊游,探出头来,发觉是在一半山腰山洞中。他自是要朝下走,却见四下高耸,哪有半条路?便又朝上走,虽也无路,总归有地落脚。但行到山巅,除却一道石门外,便也没了去路。
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大喜仍被困在山中,好生无奈,本已绝望。哪知适才,忽听几声尖啸。
好奇之下,上山打探,便有了与步三心相遇一幕。周大喜浑身戾气,心下琢磨,自己若想出去,怕定是要擒下此人才可。双手盘旋,呼出一记掌风。
此招名为“双鹤振翅”,意在出掌似鹤飞舞,轻盈却致命。步三心岂是凡人,划手成刀,轻轻一劈,便将掌风劈开,随即右拳紧握,直取胸口。
一拳不成,又改用肘,手脚并用,这手脚上的功夫,皆已炼至随意而动,随心而发,武宗中的“宗”字,实至名归。
两人好生比斗,步三心转身一抽,取出一柄长朔。周大喜一惊,定神看那长朔,寒芒闪闪,杀气腾腾,心道:“不妙,此贼竟藏武器!”
步三心探步挺进,长朔一扫,周大喜运足身法躲去,却见那长朔打中一颗巨石,砰的一声,巨石化作齑粉。
周大喜惊恐不已,更不敢正面相抗,然步三心步步为营,渐将他逼向死路。周大喜怒道:“老贼,受我一掌!”双手连出十八掌,掌风宛若化为冤魂,竟一扭败势。
若寻常人对上此招,定然束手无策。迷魂掌单打独斗,实还未开打,便先胜人半筹。然步三心的魔音千幻,却正克此武技。
只听步三心数声大喝,震得周大喜五脏俱痛,同时阵阵回音,反使步三心免受迷魂之效。步三心大喜,笑骂道:“哈哈哈,原是些哄人伎俩!”当即挺长朔一扫,将周大喜拦腰截断!
步三心收了长朔,再看左手小臂,适才擦伤之处,竟已起脓浮肿。
他所不知的是,迷魂掌以活人祭掌,炼至第三层,双手已与常人不同。再炼至第四层,摸草既枯、摸肉既腐。实是门阴狠毒辣的深奥武技。
步三心斩杀周大喜,也算除一大害,他更顺道朝下走去,见走不远处,有一山洞,山洞中有一暗河。
步三心心道:“原又是躲入河中。”当即跳进暗河,朝下探查。仍旧不见半点身影,于是又游回山洞,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回至山巅,忽一顿,目光集中在一棵大树上,顿时露出了然一笑:“悬空树,我怎没想到呢?”
绝非步三心大意,而是他本预料,那林尘狡诈阴险,定是另寻活路,藏自悬空果中,不过坐以待毙,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如今看来,确实高估他了。
步三心压低脚步,使出“无音步”身法,此一身法共计三层,一层踩草无音,一层踏雪无痕,一层踏火无伤。步三心仅是稍稍练就,只是第一层。
缓步靠近,这悬空树上,共垂十八颗悬空果。颗颗硕大,容纳两三人足矣。步三心行至一颗悬空果前,一掌印下。
“啪”一声,硕大果皮爆裂开来,内里露水洒落一地。步三心加快步伐,一掌一颗悬空果。待拍到第十一颗时,果皮破裂,有几件衣物随露水落下。
步三心拾起一看,见那地上衣物,有靴子、有发带、发簪…骂道:“说你俩是狗男女,当真没骂错。”心道:“怕是自知难逃一死,想着死前尽欢一场。”
当即更为卖力,待拍到第十三颗悬空果时,步三心忽见右侧方向,有一颗悬空果,一直在轻轻颤动着。
因此地是山巅,风大,悬空果不时晃动,也属正常。但这枚悬空果显然并非风吹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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