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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龙泉寺,大悲离骇雾

        时至正午,林尘入街闲逛,此城名为“崂西城”,地处江南崂山西面。得崂山余福,此城还算繁荣,算作风景名胜之地。

        城中有一酒楼,名为“望西楼”,楼中江湖士子、侠客、权臣尤爱游赏。相关诗句数不胜数。林尘偶然来访,自想上之一观。

        但转念一想:“龙泉山庄威名赫赫,此处算她地盘,我虽不必躲躲藏藏,却更不必抛头露面,自寻麻烦。”故而未去。只行自街中,见得人头攒动,热闹欢庆,便也觉大是美好。

        行七八里,将城中风光尽览,昨夜连夜奔跑,至今未曾休息。便入住“大通客栈”,打算休整两日,既打探江湖门派势力,图求发展之机。

        付了钱银,入了客房,林尘掌心一翻,凝聚四只阴蚁,两只放在客栈外,两只放在房门外。待觉察一切妥当,即安然入睡。

        修整半日,时到深夜。忽被异响惊醒。林尘透过阴蚁,见得四个番僧,身穿麻黄长衣,正敲响客栈大门。

        林尘伏地探听:

        掌柜开门道:“哎呦四位佛爷,朝里请,朝里请。”四番僧一老者,两中年,一青年。一老一青年为首,两中年次之。井然有序,尊卑分明。为首老僧道:“烦请安排四间客房。”

        掌柜道:“好勒。”老僧回首问道:“一路缓行,周徒劳顿,定是饿了罢。”转头朝掌柜道:“再来四碗素面。”

        四人轻轻朝桌上一坐。掌柜既去忙活。林尘操控阴蚁看向四人,心想:“这四人模样甚怪,不知所来何事。于我或无瓜葛,但瞧一瞧总是无碍。”既以阴蚁探视,以伏地耳探听。

        老僧道:“吃完素面,便快快睡罢。”,这时掌柜端来四碗素面。老僧叫住掌柜,问道:“施主,近来周遭可有怪事?老夫携徒云游四海,收鬼怪,诛妖邪,行此一地,亦不例外。”

        掌柜道:“怪事?确是有哩,近日那崂山上,群鸟怪叫,不知中了甚么邪。”一中年僧人道:“这等小事,何须我等出手。且朝大里说。”这位僧人眼大、口大,体格雄健,实暗中以气相逼。掌柜仅是寻常商户,自难抵挡,登时双腿发软,想说却说不上话。

        青年僧人道:“你且想想,我听说…最近似有中大雾甚怪。你且说说有无类似的。”掌柜道:“好似听说过。崂山附近碧波湖,前阵子遭寒雾侵袭。冻死好几个打鱼户,只…此事说怪也怪,若说不怪,却也不怪。且那雾已经散啦,用不着四位神僧出手。”

        四人即对视一眼,齐道:“散了?”掌柜奇道:“散了啊。有什么问题么?”老僧道:“你且说清楚,是散了还是飘走了。”掌柜道:“此事我一小小百姓,怎能知晓,许是…许是飘走了罢。”

        老僧挥手,掌柜退去。四人即享素面,待吃得干净,各自上楼休息。林尘阴蚁见得四人上楼,立即调息入睡。心中想道:“此四人自西远道而来,有意打探怪雾所在。我还是避开为好,以免受其牵连。”正待睡去。

        忽听楼下再起杂音。

        三名女子骑马奔来,推开客栈大门,将一卷画纸拍在桌上,问道:“店家,可曾见过此人?”掌柜见三女皆为“龙泉山庄”装扮,自不敢招惹,忙看画像。见画中男子面貌英俊,一眼即是认出,道:“见过,见过,在上头住着呢!”

        三女对视一眼,齐想:“夫人吩咐,万不可伤其分毫。这当口,他定已睡着,且…暗中上去。”压低声音道:“莫声张,此乃窃船小贼,你且告诉我等在何房何间,我等自去捉拿。”

        掌柜极力配合,将林尘住房吐露。林尘暗叫糟糕:“怪哉,怪哉。碧波湖甚大,东南西北均有城镇,怎这么快便寻来了呢?”林尘实不知道,碧波湖四面通达,但东、南、北面均有门派坐立。

        龙泉山庄素有脸面,只需遣派人马,下达帮令,东、南、北、自有各大帮派之人排查。因而龙泉山庄仅需调集人手,朝西而去,沿路搜寻即可。朝西而去,亦是条条道道,四通八达,城镇、村落无数。寻人亦是大海捞针。

        只林尘这针,素来运气不佳,正巧被人捞到。委实有苦难言。不待三女上楼,林尘一计侧遁,从窗户跳出,飞檐走壁遁逃。

        三女听得异响,即知林尘逃遁,冲出客栈,见林尘行于屋顶瓦舍之上,却步子轻盈,无声无息,足见轻功甚强。齐追而去。

        四名僧人对视一眼。老僧道:“清念,你等年岁相仿,且去帮帮罢。”四僧中唯有青年僧人名叫“清念”。他双手合十,道:“好。”也行出客栈。

        四僧来自西域“龙泉寺”,老僧僧名“玄苦”,两名中年僧人,一人僧名“空欲”,一人僧名“空恨”。四人远道而来,是为寻回失物五光淬体莲。

        空恨僧人问道:“师叔,何必多生事端?”玄苦老僧道:“此子方才偷听,虽不知与此事有无干系。但这等霄小,容清念顺手解决,多次历练机会也好。”空欲僧人道:“听掌柜说,玄悲师叔的大悲离骇雾飘到此处。说明五光淬体莲便在此地。”玄苦道:“不然,那雾已远去。再不知去向。想必已被玄悲收回。”

        空欲道:“如此一来,此行岂不铩羽而归?”玄苦笑道:“大乾英杰无数,怎算铩羽而归。既然之,则安之。所见所闻俱是收获,所失所离皆是顿悟。”空欲、空恨齐道:“善!”

        ……

        话说另边。林尘遁逃七八里,已行出城去,见三女穷追不舍。三女容貌他均是见得,乃初入龙泉山庄,当日晚宴上,端茶送水的侍女。形貌均是不差。林尘几番躲避,见自己脚程甚快,三女一时奈何不得自己。便既出言调笑:“三位姐姐,莫再追啦,我心肺不好,再追我可吐血啦。”

        三女齐齐“啊”一声,眼中闪过慌乱,齐想:“这可不成,此子若被追得吐血,夫人定要降罪。”想起临行前。孙小笋、吉香瓷拉着众女嘱托:“夫人十足看重林尘,即便寻他不回,也切不伤之分毫。且夫人吩咐,若将他擒下,即刻取出面团,堵住其嘴,不可听其花言巧语。再以麻袋套住其脸。不可看其面孔,否则定遭迷惑。”

        数女说道:“孙姐姐,你说得好玄乎,他是狐狸精不成?”“哈哈,我只听过女狐狸精,男狐狸精倒未曾听过。”“夫人担忧不无道理,我等久不见男色,真要把持不住。”“哈哈。”莺莺燕燕,笑声起伏。

        孙小笋再道:“你等记住,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叫他受伤便是。不妨透露一点。你可知夫人正在做什么?”众女道:“如今天色好晚,自是在休息。”孙小笋道:“错啦。白天林尘写一封信。夫人时不时研读,每每读起,便神色娇羞。”

        众女方知紧要,再不敢作笑。

        如此一来,方有今夜这幕。林尘心想:“如此甚好,既不能伤我,我何须忌惮。”又笑道:“啊,我吐血了,胸口好痛。”三女全慌手脚。一女取出玉瓶,忙道:“小贼,我这有疗伤药,你且先服下。”

        林尘只觉好笑,顿时哈哈大笑。三女醒悟,方觉自己遭耍,但又不敢谩骂,只能提一口气,追得更紧。又行七八里,林尘借助游春步,渐甩开三女。忽闻一道掌风袭来。林尘仰身一跳,几乎插身躲过。

        既见一年轻和尚,双手合十拦自前头。林尘从右突围。年轻和尚双手既朝右抓,角度之刁钻,速度之快,叫林尘暗暗吃惊。

        几番尝试,竟均难突围,林尘心想:“好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和尚自己找事,当真当我好欺么?”喊道:“你干什么拦我?”清念和尚道:“你偷鸡摸狗,不走正道,还是快快和那些女施主回去罢。”林尘道:“你我不过初见,怎知我不走正道?”清念道:“那女施主连夜追你,总不至骗人。小僧拦在此处,凭你…却是万万过不得的。你若再强闯,小僧难免出手伤你,到时还望莫怪。”

        林尘心道:“此人言语客气,实则霸道,与这等人多说也是无异。狭路相逢。”林尘挺进三步,寒月啸松山抬手打去,连使出“山头拜月式”“寒月清风式”。此而式脱胎自“寒月印”,林尘虽只为武宗,武学不曾显异。但寒月印品质不低,修习至深,可托月华以攻敌,甚是玄异。

        一招乃为佯攻,一招杀机毕露,同使出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叫人防不胜防。清念和尚一愣,万不敢托大,双腿一岔,体表浮现金黄罡气。

        林尘这两式,一共二十四招。但清念的护体罡气,自以不变应万变。每一击打出,如似打在铜钟上,发出“咚!咚!咚!”异响。伴随反震之力,击出十四掌时,林尘反受得不小内伤。

        清念原地不动,屏气凝神,倘若林尘收招遁走,他便立时伸手抓拿。已立不败之地,说道:“你何必逞强,空有莽夫之勇,徒徒伤害自己罢了。”林尘心道:“此人武学显异,来历不凡,但这身功夫却自有破绽。我虽只是武宗,却也破得。”忽朝右手一捻,一枚阴元针若隐若现,点在右侧四寸之处。

        听得“咔嚓”一声,金色铜钟破碎。清念大惊失色。林尘冷笑:“你阻我去路,便叫你尝尝何叫生死一瞬!”身子一抖,武王剑顷刻出鞘,离手而出,宛灵蛇腾空而起,径取向清念脖颈。

        清念武功被破,已是猝不及防,再遭此一奇袭,顿感手忙脚乱,双手去抓武王剑。岂料武王剑忽一拐弯,避开双手,更朝脖颈杀去。清念武功卓绝,但武者对决,临危应变、临场发挥不可忽视。他全身武功繁多,但一时之间竟无应对之策,已落必死之局,心中哀呼:“吾命休矣。”只觉脖颈一阵刺痛。

        待他睁开眼睛,林尘已绕过清念,手中接住武王剑,笑道:“小小和尚,饶你一命,倘若再追,小爷便不留你全尸了!”清念一摸脖颈,有一条极淡极淡的血痕,心中翻滚:“不想我初入大乾,竟见到这等高手。方才脱身剑法,当真妙不可言,一时间我无法应对。全不知如何出剑,如何半途控剑。但…我若全力应对,一开始不轻视于他,定另当别论。可方才若是生死之争,我已身首异处,何来下次之说?”心中无比挫败。

        这时三女姗珊来迟,喝喊:“小贼莫跑!”林尘灵机一动:“这三女一直追我,却也烦人,我且引两方争斗,自个脱身离去。”逼出一口血来,朝地上一吐,喊道:“你这和尚,你我无冤无仇,你干什么伤我!”

        三女齐道:“呀!”登时面色不善看向清念,问道:“你干什么伤他!不知道他很重要么?”清念见林尘吐血,心中大为宽慰:“定是方才强功我金铜功,反震出内伤来。”说道:“三位误会。我是相助你们,擒拿此小贼。”

        三女道:“哼!谁要你帮了。这是我等家事,岂容你外人插手。”清念面色一变,暗道三女好生不讲道理,说道:“好罢,好罢,小僧不该多管闲事。小僧道歉。”三女道:“哼!不成!”清念道:“我道歉还是不成?我好心帮你,你们倒打一耙,莫要欺人太甚!”

        三女道:“你伤他就是不成。”清念道:“你…你…你等好不讲道理。他是贼,我助你等抓贼,怎反而我…”三女齐道:“多说无益,姐妹们结阵!”

        三人分立三角,一人持绳,一人持铁索,一人擒铁网。全是擒抓用具。三女虽修为皆是寻常,但阵势一成。顿叫清念吃尽苦头,左右掣肘,清念又恼又无奈:“这三人好不讲理,却是女流之辈,我出家为僧,若与女子缠斗,即便胜了也脸上无光,也罢…我只防不攻,等师叔来解困罢。”就地盘坐,黄色罡气透体而出。

        林尘流下一只阴蚁观察,心道:“这三位姐姐合力之下,只怕窍元境二三重强者,都讨不得好,大有生擒可能。但那和尚甚是不凡,如此僵持,对我最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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