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打晕武吏。取出精铁绳,将武吏手脚捆定,套入麻袋,藏入书桌底下。随后推门离去。其时已属深夜,衙府守卫举着火把,来回巡走,甚是严密。但对林尘而言,不过形同虚设,不值一提。
出了衙府。林尘擒两位衙吏,质问天官所在。那两位衙吏性子软弱,稍微一通逼喝,便全招了。瀚海城有三位天官。九品一员、七品一员、六品一员。两位衙吏只知九品天官府邸。七品、六品天官接触不到,所知自然极少。
林尘自习武来,素遭天官追杀。上至四品天官,下至九品天官,均有打交道。对天官实力略有判断。登时决定可去会会。
当日夜里,潜入九品天官府邸。这一位天官,是一年轻男子。正饮酒归来,卧床休息,不多时便已起鼾。林尘潜入庭院,听着天官鼾声如猪。他对天官本便不喜,多是仗权压人,朝廷鹰犬,反复无常之辈。成见已深,林尘心想:“贪图享乐,毫无作为。但此人倒也清廉,屋中装潢平凡,想来那凶案,与他并无干系。”便闪身欲走。
这时,忽听一阵敲门声急响。那九品天官驱散酒意,开门探视。看清来人乃是七品天官,自己顶头上司。立时拱手道:“哎呦,刘天官,这大半夜里,您怎生来了。”那刘天官说道:“取好武器,已发现凶贼,随我去拿人!”
那九品天官道:“是,是!”忙走回家中,取来一黑铁钉耙。那钉耙丈许长,乃水沉钢所铸,十分沉重。那天官一舞动,“呼呼”声吹响,掀起一阵腥风。
林尘心道:“好一厚沉武器,倒是罕见。”忽觉方才“刘天官”声音甚是熟耳。过去一瞧,果见是一熟悉面孔。
那刘天官正是“刘长锐”。昔日赶赴青宁,就任青宁郡九品天官。青宁大火后,因出力甚多,虽无亮眼表现,却经常露面,被吕追魂所赏识。后青宁事件结束,吕追魂向朝廷引荐,说他刚正不阿,为人正派,虽年少轻狂,锐意过盛,却属可栽培之辈。
故而官升一阶,后数月间,屡次协同天官,立下功劳。又升一阶。官居七品。更得陛下垂幸,可入天官宝库,习一门精深武技。赏赐一株红玉人参,可强健体魄。
连升两阶,如今可谓风头更盛。许久不见,刘长锐气息雄浑,锐意稍敛,比之以往,胜过不少。林尘对此人无甚好感,心想:“倒是混出个人模狗样来,比我这蒙面神医得体许多。”
悄然跟去。
刘长锐道:“罗兄弟,那凶贼甚是危险。武艺不凡。你钉耙大开大合,易中险招。且听我号令,切莫擅自行动。”那九品天官姓罗名易,回道:“是!”
两人召集一众人手。纷纷向城西行去。城西夜里寂静,少有行人。有一大片荒芜城区。平日鱼龙混杂。
刘长锐突然摆手示意。众捕首、武吏纷纷散开。刘长锐首当其冲,行在最前头。悄然间,便将一破庙包围。刘长锐高喊:“兀那恶贼,自束双手,乖乖就擒罢!刘某人已将你围住,如若不然,莫怪我铁枪不留情面。”
林尘藏自远处,见此行经,不住摇头,想道:“好个刘长锐,空长年岁,无半分长进。便有长进,也全只浮于表面。还是草包一个。如此高喊,岂不叫人警惕。”
刘长锐话语刚落。便听“咔嚓”一声,一事物破开窗户,斜射而出。定睛看去,原是一钩索。那钩索固定在十丈远一楼屋上。紧接着,一道身影急窜而出。宛若飞天,顷刻拉开十丈距离,脱离人丛包围。
那九品天官罗易率先反应,抡舞钉耙阻拦。奈何相距甚远,触之不及。刘长锐大怒:“好啊,歪门邪器竟这般多,小瞧你了!给我追!”
刘长锐行自前头。罗易紧随其后。后侧是四位捕首,十七位武吏。有手持镔铁棍,有手持铁抄网。器备齐全,来势汹汹。怎料突生变故,叫贼人突围。这器物反成累赘。
那人影一路急奔,三里远,忽窜上一座荒山。刘长锐脚程甚快,距离拉近。然身后的众武吏却追不上。渐落队伍。
荒山中流浪者甚多,早已就地而眠。忽被众人吵醒。破口大骂几句,合眼又是睡去。那贼人慌不择路,忽逃上一条偏僻小道。前有巨石横挡,却是走到尽头。
刘长锐大喊“妙极”,提枪便杀来。他见面即杀招,长枪如灵蛇乱舞,一招“探蛇出洞”,打向贼人面门。那贼人手持匕刃,还一招“黑虎掏心”,剐向刘长锐心房。
刘长锐连出十枪,直刺双眼。将贼人逼得一退再退。便在这时,罗易悍然出手,抡舞钉耙扒朝贼人打去。两人夹击,来势甚凶。本此次擒贼,单以活抓为上。但此贼遁逃,激起刘长锐急切之心。
此刻见他无了退路,下手不留余地,招招皆旨在杀敌,而非擒敌。林尘心想:“这刘长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将贼人杀了,真相又怎生探寻?呀!是了,那贼人拆人臂膀、胳膊、大腿,随意安插。必是习得极厉害武学。真正较量,刘长锐这三脚猫,定非对手…此贼不敌,怕并非真凶。”
林尘抓起一把沙子。用力一甩,运以“追风手”的手劲。顿觉一股狂风,席卷沙尘吹来。刘长锐、罗易、数位捕首立时回护。林尘捡起地上数枚石子。一手各拿十颗,朝刘长锐甩去。十颗石子精准命中,全打在刘长锐身上痛穴。
只听“啊!”“啊!”几声痛呼。众天官、捕首乱做一团。林尘扣住贼人手腕。折返下山道,回到破庙当中。他料想刘长锐粗心大意,决计想不到他救下贼人,反回到原处去。
那贼人噗通一跪,说道:“多谢恩公相助!”便磕起三个响头。林尘道:“我多管闲事。瞧你似有冤屈。是非黑白,你且道来,我自有判断!”那贼人说道:“是,是,我遭人冤枉,好生无奈。我本是一岩山派弟子。每隔三两日,便去水谢阁,寻红烛姑娘作乐。说来也是…我动了情意,欲为红烛姑娘赎身,故而近年来加勤执务,渐得宗门长老赏识。”
那贼人续道:“本一切向好。怎知忽遭剧变。我再去水谢阁,竟已…已…惨绝人寰,我愤而找寻真凶。才知,才知一切,全是那宋岩所为!”说到此处。那贼人一拳捶打地面。双目几欲喷火。
林尘道:“宋岩?”那贼人道:“不错!就是宋岩。凶案当日,我查出宋岩包下水谢阁,一人独欢。若非是他,还能是何人?这宋岩仰仗自己是船帮商会公子,钱财富足,势力庞大。为人最是嚣张跋扈。我顺此追查,发现这宋岩还是九垌门精英弟子。宋家船帮商会,每年缴纳巨额钱银给九垌门。势力彼此勾结,十分强硬。”
那贼人道:“我心有不服,便跑去衙府鸣冤。那知衙府中也有人,与宋家船帮商会关系不浅。非但不探查,反将我诬陷为凶手。此后我仓惶逃窜,也背上不白之冤。”
……
林尘见他言辞悲切,情真意切,不似做伪。且此人实力不强,实无那心计手段作伪。林尘立信八成。还有两层,需自己小心求证。
林尘江湖游行,所求不过“快意”二字。既管闲事,便不管牵涉大是不大,势力强是不强。他游子一个,拍拍屁股走人,还会怕么?
翌日。林尘找寻宋岩线索。见那宋岩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年岁约莫三十,修为不浅,早入窍元。且他右手食指、拇指粗大。显是修习一门极深手上功夫。日日浸泡药浴而成。
宋岩嫌疑更大。林尘再花两日求索,发现水谢阁黑猫所叼玉佩,正是宋家船帮玉佩。如此一来,证据确凿。
案发那日。宋岩为人好色,精力旺盛,出手阔绰,每去烟花勾栏处,必是包场独欢。那日,他包下水谢阁,一场云雨过后。忽见一女子掩面哭泣。他生性纨绔,认为那女子嫌弃自己。
他假装温热,轻声问询。那女子自也卸下心防,与他述说实情。并非嫌弃,只是心之所属,情之所以罢了。那知话音刚落。宋岩性情大变,一巴掌便扇去。那女子貌美如花,细颈柔骨,登时便骨骼碎裂,活不成了。
水谢阁众女惊呼。但一个个被宋岩捏爆喉咙。再难言语。宋岩凶性被激起,故而大开杀戒,中途还极尽折辱。
林尘探清事由,便想:“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此恶贼,便由我来磨之一磨。他实力不差,我正好拿他练手。只…此贼势力庞大。我要杀他,需做足准备。”
当即每日凝聚阴蚁,窃密关注宋岩行动。将他近日行程安排,习武、出行、游玩,全数洞悉,找寻机会。途中,又觉宋家船帮势力庞大,横行无忌,欺压百姓。九垌门是一流大派,但对门下弟子,却不严加管束,反助纣为虐。瀚海城天官暗通奸邪,其罪可诛。
林尘邪意一起,便要反着来,非叫这几方势力,出一大丑,名声扫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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