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陈辉从旅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路上，那些住户家的灯几乎都全灭，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经过的时候，能听到里面打麻将的声音。

        我跟陈辉相视一眼，都没说什么。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在我们这边，晚上几个朋友在一起打麻将到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只要参与者不要国家一分钱的补助，完全自给自足就不怕。

        我们这边当时政策刚下来的时候还闹过一个笑话。就是抓打麻将的人，只要领国家津贴的，都不能打。

        然后有几个做生意的朋友在一起打麻将，被人给抓住了。来抓的人反被骂了一顿。

        人家就说，我不要国家补助一分钱，每个月还上那么多税给你们。几个生意上的朋友玩一玩怎么着了？你们每月那点工资还不是大家上税给你们发的？

        后来那群人灰溜溜的离开，那件事情还在我们这传了一个多月。

        当然，我个人是不提倡赌博的。打麻将主要在娱乐。如果把它当成赌博的性质，就得不偿失了。

        也没有讽刺什么的意思，就是那一瞬间突然想到这个笑话。觉得任何事情，都只是相对，而不是绝对。

        政策是好的，但是执行下来，却变了味道。

        到老宅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都凌晨快一点了。陈辉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别的人，立马就扶我爬进窗户。

        虽然腿脚还是不大方便，但是毕竟年轻，体力还是有一点的。爬窗户这种事情，对于目前状态的我来说，也不是太过困难。更何况，一旁还有陈辉帮忙呢。

        咬着强光电筒，爬进去之后我没立马行动，而是等着陈辉。

        我不确定老宅里到底会出现什么东西。刚才的事情太过诡异，我有些怕。怕万一，在这里遇到周婷，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确定，那个物件，似乎已经招来了很多鬼魂的窥视。说不定，这宅子里面现在就有好几个鬼。

        老宅里有些阴森，不知道是最近没人住，还是怎么回事。只是气息并不太浓，不像是有鬼出现的那种征兆。

        陈辉爬进来之后，用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没有开灯，想到估计周围的人都知道，最近这里没人。怕万一开灯之后，引起别人的猜疑。

        虽然是我家老宅，不过早就转手卖给别人了。我们现在这样闯进来，说实话不是为了那个物件的话，我是坚决不会这样做的。难听点说，这叫擅闯民宅。被抓住，当小偷打个半死都有可能。

        内里的变化还是蛮大的，除了以前的格局没有变化之外，家具什么的都全部换掉了。

        说实话，进来之后，我感觉都有些陌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还是陈辉在一旁提醒我，说这宅子都卖出去这么多年了，人家换点家具什么的正常。只要格局不变，让我好好回忆一下以前我爷爷的房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把方向找准就行。

        我略微思索，带着陈辉到最里边的房间。以前，那里是爷爷是屋子。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们过去之后，却发现不单是格局，甚至家具摆设，都还跟以前相差不多。

        甚至那张床，都还是以前爷爷用过的很古式的木床。四角有四根木柱，上面还雕刻了一些有些老式的图案。

        “奇怪了，怎么这里没怎么变化？”

        我疑惑的开口，声音很轻，不过陈辉应该是能够听到的。

        只是我说完这句话，陈辉却一直都没开口。当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陈辉蹲在门槛的位置，掏出一把二十来寸的折叠铁锹轻轻的在挖着什么。

        “这个地方有古怪，以前，你爷爷有没有专门在这里放过什么东西？”

        陈辉一边挖，一边开口。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神色也十分的严肃。

        他这样问，我怎么回答得了？谁没事，会去注意家里的门槛？这种老式的宅子，每个房间，都有一道三十公分左右的门槛。似乎是为了预防老鼠蛇虫爬进来，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小时候，我在这门槛上没少摔。

        然而就在这时候，陈辉却是猛的站起来，似乎挖出什么东西把他给吓了一跳一样。我用手电筒照过去，心里也猛的一惊。

        陈辉挖出一个大概有三十公分的小土坑。老宅子，以前没条件，所以没有铺水泥地。地面就是随便用东西砸紧的泥地。用铁锹挖，其实很容易就挖出坑的。

        土坑里，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露出来。虽然还没完全挖出来，但是都能看到骨头有些大。跟成人骨骸没法比，但是跟小孩的应该相差不多。

        “果然有古怪！”

        陈辉似乎早就认定了这里有东西，这时候也不在那么惊讶，再次蹲下，用铁锹小心翼翼的在骨头四周挖掘。

        没多大会功夫，骨头已经完全露出来。

        然而这时候，我心里却感到莫名的恐惧。这东西，是后来被埋下的，还是我们还没搬走的时候，爷爷埋的？

        虽然没有头骨，只是两根手骨。但是手骨下面，还有类似于手掌跟手指的骨节。不用猜，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人骨。

        “人骨镇门，鬼里鬼镇守，就连厉鬼都不敢进来。手段还真是厉害。”

        陈辉神色严肃的开口，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故意要告诉我什么。

        “周浩，那个物件，八九不离十，应该就在这屋子里面。”

        陈辉再次开口，却是用黑色的布袋把那些骨头装进去。只是拿骨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势有些古怪。有点像是古代女人掐的兰花指，只用拇指跟中指去夹那些骨头。好像，是有什么讲究一样。

        而且拿之前，他还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符纸平整的摆在四周。

        “你要收藏这东西？”

        我打趣着开口，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恐惧起来。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内心的恐惧而已。

        陈辉白了我一眼，告诉我说这叫破阵。如果不把这些骨头收起来，我们一会说不定就会被鬼里鬼纠缠。

        我不懂鬼里鬼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应该很厉害。陈辉提到的时候，神色闪过的恐惧甚至比之前见到周婷都还要深一些。

        后来陈辉才告诉我，其实鬼里鬼，在我们这边是没有这种说法的。鬼里鬼，其实就是鬼死后变成的鬼。这种说法，只有在江浙一带才有。而我们这里，其实是不存在的。

        陈辉知道，也是以前到那边去过，那边有一个同行告诉他的。如果是别的先生，估计还真不知道鬼里鬼的存在。

        我有些好奇，鬼不是人死后变成的产物么？怎么，鬼也会死？按照陈辉说的去理解，就是说鬼死后还会变成一种鬼。想到这里，我莫名的感到恐惧。普通鬼就那么恐怖了，鬼变成的鬼，得凶到什么程度？

        只是陈辉后来又解释说，鬼里鬼，大多都只是以一种模糊的形态出现。如果雾气什么的。除非是大凶大恶的厉鬼凶鬼，或者鬼王死后变成的鬼里鬼，才叫恐怖。那种存在，就有点类似于野神仙。只是他们形成的方式不同。当然，谁更厉害，这也没个定论。

        主要，还是要看鬼里鬼死之前，到底有多凶。

        我稍微明白了一些，只是不敢多想。现在连鬼的事情都没搞明白，更别说想去沾染鬼里鬼这种更加诡异的东西。

        只是心里总是会拿去比较。相比之下，是野神仙厉害，还是鬼里鬼厉害？陈辉虽然解释过了，但是我还是好奇。

        要是这个鬼里鬼是爷爷，或者如同苏姐所说，是爷爷当时找的毛先生弄的，那么是不是就是说，我这边又多了一个筹码？至少，那些鬼不能轻易的找到那个物件。

        “等等，你说我们这边的先生根本就没有鬼里鬼的说法？”

        我突然想到陈辉之前说的话，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这边确实没有这种说法。鬼里鬼，只是存在于江浙地区的阴阳先生。他们认为，鬼死后还会以另外一种形态存在。至于到底有没有，我是没见到过。不过阴阳的事情本就诡异，相信，总比不信好。做好准备，是没坏处的。”

        陈辉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说法也不是很确定。最后，还找出这么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瞳孔猛的放大。视线死死的放在陈辉身上，却感觉浑身冰凉。甚至，脚都有些发软。

        陈辉背上，一个小孩爬在上面。从体型上，应该是个小孩。只是容貌，却是狰狞得让人发毛。

        脸上的皮肤全部皱起，就好像是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一样。而那一张嘴，却是一直延伸到耳朵的位置。就好像是被人用刀故意割开一样。

        一双眼睛完全是暗红色，似乎都在发着光芒。只是陈辉，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

        陈辉开口，我却看到那个小孩猛的一口咬在陈辉的脖子上。他的声音瞬间停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站在原地，身体在不停颤抖着。

        我猛的伸手去推那个小孩的头。心里极度的恐惧，但是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陈辉被咬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锋利的牙齿咬在他脖子上，却一点伤口都没有，也没看到鲜血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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