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你是在干什么了。”孔文君说道：“回头告诉宫墨秋，不是我。”

        这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我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应，汽车一路开回去，眼看就要到了酒店，我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那个……老孔你别误会。”我说道：“我其实只是想知道，这段时间你跟巴彦虎都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你要问。”孔文君说道：‘我在跟巴彦虎要消息。’

        “什么？你在跟巴彦虎要消息？”我吃了一惊：‘但是巴彦虎不是我们的嫌疑人之一吗？你跟他要消息，这可是……’

        “是违反纪律的，我知道。”孔文君说：“但是破案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按照教科书上的流程步骤按部就班的。

        巴彦虎这个人之前跟我打过交道，因为机缘巧合，我算是跟巴彦虎建立起赖了一些关系，能够从巴彦虎这里搞到一些消息。

        但是这件案子，从发声开始，宫队长就已经把巴彦虎列入到了怀疑名单里面，甚至把大部分的重点都放在了这个人头上，说实话，这样的做法我很不认同。”

        “可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是巴彦虎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守法良民，从这个人口中得来的消息，真的可靠吗？’

        “只要这件案子跟巴彦虎没有关系，就一定可靠。”孔文君说道：‘这个案子不是巴彦虎的路子，他本人在临江市树大根深，而且他也不缺钱，说实话他根本就不会为了四千万去做这种事情。

        一个已经发展起自己势力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生活中再张扬，也会在做事的时候保持低调，否则岂不是在自己挖自己的根基。巴彦虎像是那么笨的人吗？’

        孔文君说的没错，巴彦虎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他在临江市苦心经营起来的自己的根基，人脉，事业，产业等等，为了四千万，用这么高调张扬的手段来激怒本地警方，这的确不是巴彦虎应该做的。

        “你这么说我能理解，但是……但是我总得对宫队长有个说法吧。”我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大可以跟你开诚布公，宫队长的确是跟我说过，让我注意你的举动。说实话你今天做的事情，也的确值得宫队长对你提起注意，但是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道理，只是最终总要有一个交代。而且，巴彦虎这样的人，给你充当一个类似线人的角色，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怪？”

        孔文君忽然停下了车子，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包香烟来：“可以吗？”

        我点点头：“没事儿，打开车窗就行。”

        点上一支烟，孔文君深深地吸了一口：“巴彦虎是一个标准的临江市的混混，从十几岁就开始在本地道上混，从一个没有身家，没有背景的小角色混到今天这一步，是有原因的。

        他这个人，身上江湖气很重，做事情的时候野味儿十足，但是这样的一个莽夫，是走不到今天的，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粗中有细的地方。

        他守规矩，重义气，才能让那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之前我们在调查一件案子的时候，我曾经阴差阳错救过巴彦虎一命。

        当时巴彦虎曾经跟我说，他跟我是黑白不相容，但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否则就是怀了他的规矩。

        所以他承诺，日后但凡是不牵扯到他的案子，他可以向我提供消息，但是条件就是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他巴彦虎也就没有办法在临江市地面上混了。

        就这么简单，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顿时有些语塞，难道说宫墨秋怀疑的，就是这件事情？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需要高度保密，所以我才没有解释过。”孔文君说道：‘今天我告诉你，也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今天我已经算是‘撞破’了孔文君跟巴彦虎之间的关系，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上报上去，哪怕不知道孔文君在二层包厢里面跟巴彦虎说了什么，按照宫墨秋的做事方法，很可能直接就让人控制孔文君了。

        到时候，如果孔文君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他的警察生涯，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如果他把真正的原因说了出来，现在临江警方内部本身就怀疑除了内鬼，这件事情一旦传到江湖上，那么他最重要的情报来源，巴彦虎这边就要断掉了，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惹怒巴彦虎，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孔文君告诉我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人这件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正是因为我是外来户，所以他不担心我把这件事情泄露给本地临江市警方的内鬼。

        至于我告诉宫墨秋还是不告诉宫墨秋，他是在赌博，他赌我相信他，选择帮他遮掩这件事情。

        果然，孔文君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开始沉默着抽烟，但是我能看见，孔文君捏着烟头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着。

        几秒钟过后，我说道：‘我答应你，这件事情我不会跟宫队长说。’

        孔文君猛然抬起眼皮：“你相信我？”

        “算是吧。”我说道：‘或许你的理由更充分，也更合理，我并不是相信巴彦虎是什么好人，只是相信，这件案子，以巴彦虎的身份和处境，应该是不会去做的。’

        孔文君点点头：“那就多谢了，我今天告诉你的事情，麻烦你烂在肚子里面，千万不要说出去。”

        “但是我有条件。”我说道：“既然你相信我能帮你保密，那我们之间，就不该有秘密了。”

        我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确了，孔文君迟疑了几秒钟：“好，我告诉你，巴彦虎已经查到一些情况了，这次作案的人是从外地招募的，但是他们用的车辆，都是通过本地的赃车交易渠道搞来的，山寺渡汽车交易市场，就是这些人联络的地点。

        所以我下一步调查的范围，就是山寺渡汽车交易市场，这要比宫墨秋定的侦查方向靠谱得多。”

        看来孔文君跟宫墨秋之间，好像矛盾很深的样子呢。

        我点点头：‘行，那我就跟你一起调查，你赌我相信你，那我也就赌你没有骗我，希望我们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好。’

        短短一句话，就相当于是双方签订了契约一般，鬼使神差之间，我居然跟孔文君达成了进退同盟，两个人当下就在汽车里面商量好了回头对宫墨秋的说辞，然后才开车重新上路，返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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