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她流光滟潋的秋水明眸内径自浮现出一抹迷离光晕,夏侯婴眉心微蹙,当即抿了唇。 垂落视线在自己胸前那双极不老实的柔软小手上,那抹蓄积在胸口的无奈忽就变得愈加强烈。
她还真是……一点没变。
思及此,他径自掀起唇角,幽冷如夜的黑眸顿时变得和煦,仿佛蓄了一抹柔暖的光,像春风般吹进她心底。
望着夏侯婴幽深黑眸中缓缓涌现的温煦光辉,殷荃几不可见的蠕动了一下嫣红的唇瓣,却是许久也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只见她毫不掩饰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定格在自己唇锋上,夏侯婴眉梢微挑,忽而俯下身,朝她凑了过去,冷月清辉般的眸子一霎便将她笼罩其中,却在碰触到她娇嫩唇瓣前赫然停住。
眨眨眼,殷荃屏住呼吸,整个身子无比僵硬,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稍稍一动,便会引发什么无法控制的事。
以极其古怪的姿势靠在冰冷的石凳边缘,她心中叫苦不迭。
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腿也麻,腰也酸,她快要站不住了好么?!
不带这样折腾人的!
尼玛,难不成夏侯婴这货是故意的?
正想着,她只觉眼前忽然一黑,心慌之下身子朝后一倒,正正跌坐在石凳上。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么!”仰起双眸朝他瞪去,殷荃只觉耳膜被心跳撞的生疼,她红着脸,低吼出声。
瞧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夏侯婴抿抿唇,心绪微微一荡。
她的肌肤幼滑细腻,水嫩透白,此时在淡金色阳光的笼罩下显得愈加诱人。此时因为羞涩情绪而染上一抹淡淡浅红,简直令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
就在夏侯婴稍稍有些失神的时候,庞班赫然从外院走入,却在瞧见两人颇显亲昵的姿态后顿时站住,不再向前。
“何事?”
看到黑面侍卫略显僵硬的身形,夏侯婴转身朝他望去,黑眸中一霎漂浮而起的幽蓝颜色很快便消退不见。
“回主子的话,那四人醒了。”
颔首应声,庞班声线沉沉。
闻言,夏侯婴扭头瞥向殷荃,两人相视一眼后,后者很快便站起身。
“你去会会他们,我有些事,想问问他……”殷荃说着,朝关押着重阳的房间偏了偏头,随即站起身,正欲抬腿,却被他给拉住。
“慢着,待秦念过来后你再进去。”
听罢,殷荃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心缓缓铺平,她勾起唇角抚了抚夏侯婴修长秀致的莹白手指,却只是笑着点点头,没再开口。
尽管她并不打算拒绝他的建议,可相比之下,她倒认为,更需要严加看管的人,应当是那四个行云剑宗的弟子。
毕竟,无端偷袭的人是他们,出手伤人的人也是他们。
行云剑宗以如此莫名的方式出现在此处,这种做法,实在不像是一个正派宗门所为。
思及此,她扭头朝关着重阳的房间望去一眼,美眸缓缓眯起,蓦地,就在此时,赫然有一道身穿浅蓝长袍的人影从她身后掠过,在经过她身边时发出沉冷的声音:“过来。”
闻声,殷荃当即垮了脸。
非得用这种命令的语气么!好好说话能死么!
尽管秦念几次三番的相救于她她还是很感激的,但对于他那种令人火大的倨傲个性,她实在是无法认同。
扁扁嘴朝他走了过去,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关着重阳的房间。
见两人走了进来,重阳拧动了一下被牛筋缠得像条青虫般的细长身子,随即挑了眉梢,冷笑出声:“怎么又来了?”
“我有话问你。”绕到面无表情的秦念身前,殷荃正欲朝他走近些,却被一条手臂给拦住。
“就站在此处说。”
冷飕飕的声线仿佛腊月里含冰夹雪的风一般从头顶上方飘落下来,殷荃听罢,扭头朝秦念望去一眼,随即抿抿唇,在原地站定。
“行云剑宗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似是没有料到殷荃竟会如此开门见山的直切主题,重阳蠕动了一下菱唇,一双亮晶晶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定格在她身上,先是沉默,继而很快便发出一连串的轻笑。
他笑了许久,当中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那笑声很轻,分明是笑,却并不含有丝毫情绪,听上去却又不是纯粹的干笑。有的,只是空洞,令人浑身发冷的空洞。
与秦念双双保持着沉默,房内只不断传出重阳一人持续不断的清冷笑声,直到许久之后,方才缓缓收歇。
望住他,殷荃不解,不解之余却好像能猜出个七八分。
先前,得知那四人突袭至此的时候他便十分笃定,行云剑宗的人是冲着他的性命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只是,他对此似乎并不陌生,甚至习以为常,那种轻蔑与傲慢并存的冷厉眼神,实在令她有些在意。
“倘若两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还是请出去吧。正道剔除邪道,还需要理由么?殷姑娘,你的想法真是奇怪。秦念,你由着她这么来真的好么?”
重阳边说边不断的长吁短叹,似是十分忧心般。
对他颇有些挑衅意味的言语充耳不闻,秦念始终冷着一张脸,仿佛根本就未曾听到过任何声音。
“是不需要理由,但仅有一家正道宗派想要将你剔除,这就是问题了。”并不理会他那中二少年般的冷傲语调,殷荃边说边在桌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即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挑眉瞧他。
“在下不知道姑娘你的意思。”别开视线,重阳索性开始装傻充愣。
“你不会……”颠了颠脚尖,殷荃将水杯放下,望向重阳的眸光里径自浮现一抹令人脊背生寒的幽暗。
闻言,始终望着天花板的少年面色微微一紧,却并没有将视线朝她转过去。
听见殷荃言语中隐隐浮现的一丝暗示,板着一张脸的秦念眉峰微耸,径直朝她望去。
似是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神色中缓缓浮现的异样,殷荃颠着脚尖,动作轻俏缓慢,却是一语不发。一双黑眸艳光四射,如繁星般,映亮整片幽夜。
秦念从未见过,这世上竟有人会以如此极端的手段让一个开口,那个人,还是曾在江湖上叱咤一时的百花谷谷主。
经过这件事,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殷荃的认识又上升至一个全新的高度,这种高度,至今无人能及。
他实在想不通,她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不是武林中人,更不会武功,却能轻易看透江湖上的许多事。
殷荃,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尽管先前在葬书案一事上已经对她有所了解,可如今看来,他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武林盟主的眼光或许真的不错……
“你在想她?”
正沉思间,重阳那冷冰冰轻飘飘的声线径自响起在耳边,听不出其中包含了什么情绪。
闻言,秦念面无表情的挑了眉,并不回应。
“天机门弟子难道不应当断绝七情六欲么?”仿佛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般,重阳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言语甚至比方才更显戏谑。
抿直唇线,秦念面色冷硬,像尊雕像般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冷绝面容上径自蒙着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淡淡阴翳。
尽管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可事实上,他却并不否认重阳口中所说的一切。
天机门弟子,的确不被允许有七情六欲。
他,一早便没有了这些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情绪和感觉,而如今,那些沉寂已久的情绪,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正在自己所未曾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悄然滋长。
垂落视线在那三男一女身上,殷荃抿抿唇,随即朝夏侯婴望去一眼。
他已经给这四人用了药,未来的七七四十九个时辰里,这行云剑宗的四人将会暂时失去内力变成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加柔弱一些。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这四人的态度。
行云剑宗的三男一女简直比中二叛逆的重阳更令人厌恶,许是因为师出名门宗派的缘故,即便对于端王夏侯婴,这些人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尊敬的意思。
“妖女!你最好祈祷我们不要活着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面无表情的应声,殷荃声线平平,脸上满是懒洋洋的神情,甚至连亲切都懒得假装,只漫不经心的睨向那个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男子,干巴巴的反问。
“好啊,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送你们去死好了!庞班!”轻描淡写的吹了吹自己那珠圆玉润的手指甲,她说着,唤来了黑面侍卫庞班,毫不犹豫就顺应了那人的要求。
似是完全没有料及她会如此干脆利落般,那人先是瞪圆了眼眶,一时间完全不晓得要如何反应,倒是他身旁的一人低吼出声:“你不能杀我们!你们若是杀了我们,便与百花谷谷主那十恶不赦的魔头一样!”
“切,怕死就直说,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没,兴,趣。”几乎是刻意将话尾的几个字强调了一遍,殷荃连睫毛都懒得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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