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夏王举行年终尾祭,夏元皓与夏元武侍奉于夏王左右两边。
腊月初九。
巳时,奉常令罗坤协同夏元皓,于大祀坛念读并焚烧告天地书。
未时,夏纪漓协同夏元皓,于太庙念读并焚烧告先祖书。
申时,奉常令罗坤协同夏元皓,于社稷坛念读并焚烧告后土书。
酉时,夏元皓来到太极殿,夏王宣读册立太子策书,授予夏元皓太子印玺、缓带。
酉时四刻,夏王宣布大赦天下,所有的典礼就此结束。
夏王对华服锦衣的夏元皓说道:“去看看你的母后吧。”
夏元皓躬身行礼,回道:“儿臣这便去。”
离开了太极殿的夏元皓,去了王后所在的坤华台,在婢女的带领下见到了盛装的王后,伍蔷的脸上有着不少的皱纹,依稀能够看见伍蔷曾经的盛世容颜,不过此刻的伍蔷将雍容端庄展现的淋漓尽致。
“儿臣拜见母后。”夏元皓对伍蔷行跪拜大礼。
伍蔷右手前伸虚扶,毫无情绪波动的对夏元皓说道:“太子殿下请起。”
夏元皓起身静立。
伍蔷对是身边的人示意,十二个捧着木盘的婢女和宦官上前,伍蔷对夏元皓说道:“今日太子入主东宫,本宫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就随便挑了几件东西,还请太子不要嫌弃。”
夏元皓拱手躬身回道:“儿臣多谢母后赏赐!”
伍蔷对夏元皓说道:“内廷司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本宫就不留太子殿下了。”
“儿臣告退。”夏元皓躬身后退。
夏元皓找了一堆巡逻的侍卫,领着王后给予的金银珠宝,径直向着向着兰池苑走去,但是夏元皓没能走进兰池苑。
“殿下,娘娘说天色已晚,不能接见殿下,娘娘请殿下离开。”卫姬的贴身侍女小新拦住了夏元皓。
夏元皓站在兰池苑的苑门前,站了许久的时间,他对小新问道:“母亲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小新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呢?”夏元皓问道。
小新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夏元皓的面色微沉,对小新说道:“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了七年了,母亲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新嘴唇张合,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说道:“娘娘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殿下说的,还有,娘娘让小新嘱咐殿下,以后切不可再用母亲这个称呼。”
夏元皓抿着嘴唇,看了兰池苑很久,然后很果断的离开。
小新看着夏元皓离开的背影,莫名的感觉有些难受,待夏元皓离开的远了,小新转身走进兰池苑,来到正在刺绣的卫姬面前,屈膝颔首的禀报道:“娘娘,太子殿下走了。”
“嗯,你下去吧。”卫姬头也不抬的说道。
另外一边,夏元皓已经走出了王宫,他朝着东宫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向着原来的公子府现在的彭泽侯府走去。
册封太子对整个夏国来说都是大事,对夏元皓来说更是了不得的事情,进行一番庆祝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值得庆祝,还因为夏元皓需要给夏国的世家们一个机会,一个与自己合作联盟的机会。
三天的庆祝时间里,夏元皓每天都很忙,前来拜会的世家很多,有很多雍城的世家,有更多雍城之外的世家,侯府没有如此庞大的庆祝,还在有姬家、卫家、宗府三方帮忙,让这场庆祝不至于出现不周到的地方。
在宴席结束的第二天,夏元皓带着庞奇,来到了丞相府的府门前,等候依旧的门房,在夏元皓递上帖子的时候,拱手躬身说道:“太子殿下,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夏元皓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对门房说道:“请老丈引路。”
“殿下请随我我来。”门房对夏元皓躬身一礼,然后走在前面引路。
相府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也没有宗府的威严肃穆,飞檐房屋都以大气简单为主,然而细节之处能看见精细的匠心所在,不过体会这些大小之间的不同,需要对着这些东西有一定的了解。
“殿下,老爷就在里面。”门房拱手躬身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夏元皓带着庞奇迈过门槛,看见正在煮茶的符警,符警的面前摆放着火炉和茶案,让夏元皓觉得意外的是,这位白发苍苍的宰执煮的不是擂茶,是夏元皓几乎没有外传过的茶叶。
符相阻止了夏元皓行礼,示意身前的茶案,说道:“太子无须多礼,快来尝尝老夫刚刚煮好的茶水。”
夏元皓仍旧微微拱手一礼,然后跪坐在垫子上,端起符警倒好的茶水,夏元皓不敷衍的喝了一口,茶水意外的好喝,至少比夏元皓自己煮的好喝。
符警自己也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说道:“这是太子鼎前年送我的茶叶,说是曾经殿下给煮给他喝过,他觉得茶叶煮出来的茶水比姜葱煮出来的擂茶更好,我煮了几次茶叶,确实有着与擂茶不一样的韵味。”
符警道:“听太子鼎曾说,这茶叶起源于殿下?”
夏元皓回道:“元皓在外流浪时,想念母妃做的擂茶,但当时买不起姜蒜肉蔻等物什,只得以灌木树叶煮水成茶,在煮了几十种树叶子之后,才选出了这个茶叶。”
在夏元皓准备继续说两句时,符警道:“老夫听说,殿下有意在夏国变法?”
夏元皓思考了一下,回道:“是的。”
“为什么?”符警问道。
夏元皓回道:“虽然夏国抵抗了六国的进攻,但是也差点被灭国,这场战事暴露了很多的问题,所以必须要进行一些改变,否者数十年之后又会有覆国之患。”
符警道:“殿下准备做那些事情?”
夏元皓犹豫了好一会儿,回道:“律法,官制,军队。”
符警拿起茶壶,向两个茶杯中倒上茶水,然后指着茶杯里的茶水说道:“这茶水淡雅隽永,与治国之道颇有相通之处,治国之道最重要便是稳,似殿下这般要颠覆夏国现有的律法制度,这般暴烈的变法,轻则让整个国家动荡,重则会让夏国陷于战乱,殿下可要想清楚了再决定。”
夏元皓直起腰身,拱手对府里拜下:“此时元皓思虑数月,已经有了相对稳妥之法,元皓此来便是想请符爷爷相助元皓。”
“哎……”
符警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他看向跪坐在夏元皓左侧后方的庞奇,说道:“就算我能舍去五十年积累的名望和影响力,但不能是彭泽令做丞相府的属官,不是老夫有心为难殿下,彭泽令才能出众不假,但彭泽令的格局太小,没有做一国宰执统筹平衡各方的能力。”
夏元皓惊愕的嘴唇张开,符相的话把他给吓到了,因为夏元皓此行便是要让庞奇做丞相府的中庶子。
宰执统管全国的政务,夏元皓没有经营过朝堂,想要发布新的调理规定,一定会是无比的艰难,但是有了百官之首的支持就不一样了,不过这对符警的名望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毕竟庞奇是让整个夏国朝堂都厌恶的人。
夏元皓思索了一下,对伏击说道:“彭泽令确实不足以担任夏国宰执,但元皓需要的就是庞奇没有这样的才能,元皓需要的不是志向远大、才华横溢之人,这样的人并不适合现在的夏国。”
符警诧异的问道:“这是为何?”
夏元皓回道:“人的精力有穷时,然而案牍之事无穷尽,人间之事方方面面各有不同,人的学识总有疏漏之处,所以,让擅长某方面的人,处理对应方面的事情,元皓认为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符警打量着庞奇,说道:“这个人心术不正,可以出任地方官员,但不能出任公卿之位。”
夏元皓回道:“我要的就是庞奇的心术不正。”
符警叹了一口气,说道:“庞奇可以出任相府的中庶子,日后老夫也会在朝堂上举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夏元皓道:“请讲。”
符警语气幽幽的说道:“老夫用毕生的名望换个机会,若是日后符氏家族或青青有相求于你之时,我要你能答应他们这个请求。”
夏元皓点头道:“好!”
“光说不行,还是留下字据吧。”说着,符警从身旁拿出一张布帛,上面有已经写好数十个文字,以及等待签字的空白处。
夏元皓接过布帛,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上太子的印玺,将布帛回递给符警,看着符警将布帛收好。
夏元皓问道:“符爷爷似乎早就知道元皓今日的来意?”
符警对夏元皓笑了一下,说道:“殿下带彭泽令来访,老夫自是能猜到来意,关注殿下的人很多都能猜到,但是彭泽令能留在侯府,那是王上提前吩咐过的,不过王上只给了侧面的提醒,其余的事情都是老夫自己想的,所以,殿下的变法之路艰难无比,还请殿下不要小瞧了那些看来没什么用的糟老头子。”
夏元皓拱手躬身回道:“元皓多谢符爷爷教诲。”
“去吧。”符警将夏元皓挥了挥手,逐客的意思很明显。
夏元皓带着庞奇离开房间,在走出丞相府的府门之后,夏元皓回头难看这并不巍峨的丞相府大门,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忌惮,一种自己不能藏住隐私的忌惮,一阵并不强烈的寒风过后,夏元皓发现自己的手心和后背很冷,上面都是先前不曾察觉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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