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萧家举家离开金陵的那日,除了韩熙载、江文蔚和常梦溪三家人早早到了郊外执酒相送以外,竟再无人到场,场面颇有些凄凉。萧家这次走的真是匆忙,还好我们东西送的还算及时,要不然等他们走远了,还真是赶不上。萧副使夫妇和萧家兄妹都说要谢谢公主的惦记呢!”
听着香雪的回禀,望舒叹了口气:“萧伯父一生清廉为民,没想到除了这些至交好友,竟无人再敢相送。那些人到底是怕父亲怪罪?还是怕得罪宋党?”
香雪闻言,沉默着摇了摇头。
望舒走到窗边,看着落日余晖,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端着茶进来的晴雨见望舒和香雪都是一脸失落,笑着说道:“公主,还有几日就是新城县主的生辰宴了。太后之前吩咐给您新做的衣服,您要不要先试试,我们也好提前看看那日应该搭配什么首饰啊。”
香雪闻言也打起了精神,笑着说道:“晴雨说的对,当日衣服送来时您说懒得试,如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拿出来试试吧。”
望舒想起那场宴会的真实目的,顿时头大。但是看着两个小丫头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她俩的兴,只能勉强点着头说:“好吧,那就试试吧。”
晴雨看望舒同意了,开心的走到衣柜前,取出了那套自送来后就只被看了一眼就收起的冬装,一件件给望舒换了上去。
象牙白的对襟窄袖襦上布满了小朵海棠花的图案,缃色的曳地长裙上是大朵大朵的盘式菊花纹,外罩一件橘红色大翻领披袄,上面又密布着金色的窠式莲花纹,一身看着花团锦簇的,华丽又热闹。
“这身衣服好,再配上一双翘头履就更好了。”香雪笑着看向晴雨,“公主不是有双鹿皮制的翘头履嘛,你将它找出来,去长公主府时就穿那个。”
晴雨笑着点了点头:“就在柜子里,前几日我就找出来了,也是该穿的时候了。”
望舒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耐心的等着二人将衣服再一件件的换下收好,才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这身太花俏了些,要不我还是穿身素雅些的吧。”
“那可不行!”香雪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太后特意交待的,您若不穿,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慈心?”
听见香雪将阿婆都抬了出来,望舒只得点了点头:“好吧,我穿。”
香雪和晴雨交换了下眼神,终于满意的放过了望舒,开始头碰头的讨论起那日要搭配什么首饰来。
五日后,装扮一新的望舒就被推到了宋福金面前。
“太后,您看公主这样,行吗?”香雪站在望舒身边,笑意盈盈的看向了宋福金。
宋福金摸了摸望舒头上镶红宝的黄金珠花,笑着点了点头:“我的永嘉可真好看!”那张稚嫩的小圆脸上,是浓的像墨一样的远山眉,还有带着英气的大眼睛,挺俏的小鼻子下是海棠色红嫩的嘴唇。在橙黄衣裳和金饰的衬托下,多了些华贵和暖,就如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阿婆,穿成这样,真是去相亲啊!”望舒撅着嘴巴说道,“我才多大啊!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宋福金好笑的敲了敲望舒的额头:“你姑母说了,先下手为强啊!你今日仔细看看,有没有可心的小郎君,回来和阿婆说,阿婆替你参详参详,好的话咱们就早早定下来。青梅竹马,多好的感情啊!”
望舒嘴角抽搐的抬头问道:“若是都不可心呢?”
宋福金揉了两把望舒的小脸蛋,笑着说道:“那就让你姑母继续开宴,我们继续看。”
望舒呵呵干笑了两声,无奈的点了点头:“永嘉知道了。”
“不过咱们是暗中看啊,你可别说漏了嘴。”宋福金不放心的交待道,“还有你们两个,跟着公主过去,就当是普通的生辰宴,别露了马脚。”
香雪和晴雨笑着行了一礼,保证道:“太后放心,婢子们省得。”
“阿婆。”此时,李弘茂带着李从嘉、李从善和李从度也走进了荣福殿,笑着和宋福金行了礼后,看着和平日大不相同的妹妹,李弘茂笑着点了点头,“永嘉今天可真漂亮!”
李从嘉几个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以后你就这么穿吧,你平日里也太不华贵了些。这样多好呀!”
望舒冲着几人做了个鬼脸,又对着宋福金说:“阿婆,那我们出发啦!”
宋福金笑着点了点头,和几人说:“看顾好妹妹,别淘气。”
李从嘉闻言瞪着眼睛说:“阿婆,别淘气这话您可别对着我们说,最淘气的那个不就在你身边嘛!”
李从善和李从度也偷笑着点了点头,在望舒威胁的看过来的目光里,急忙憋了笑,目不斜视的看向窗外。
“你也好不到哪去!”宋福金拍了下李从嘉的脑袋,“你俩凑一起,我才担心!弘茂,看好了他俩!”
李弘茂笑着点头说:“阿婆放心,我定看顾好弟弟妹妹们。”
直到上了马车,望舒和李从嘉之间的小动作还没断,不时还会波及旁边的李从善。看着弟弟无辜躲闪的模样,李弘茂无奈的抬手制止了两人:“你们两个再闹的话,我就丢下去一个。”
望舒闻言,乖巧的朝李弘茂笑了笑,然后指着一旁的李从嘉说:“阿兄,快把他丢下!”
李从嘉抱着李弘茂的手臂讨好的呲牙一笑:“阿兄最疼我了,把永嘉丢下吧,是她总招惹我!”
“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望舒伸手照着李从嘉的肋下一掐,成功收获了一声令她满意的“嘶”声。
“你这个小丫头,竟然下黑手!”李从嘉放开抱着李弘茂的手,又和望舒闹做了一团。这次波及的就不只是李从善了,还有另一边的李从度。
看着车里的鸡飞狗跳,李弘茂额角不禁跳了跳,可狠话好说,真要丢下一个,还真不好办,手心手背都是肉。无奈的李弘茂一手一个,将两人换了个位置,自己亲自坐镇中间。好不容易,才捱到了盛唐长公主府门前。
李弘茂对着身边的李从嘉和望舒交待道:“出去可不许再胡闹了,小心丢了阿耶的脸,若是挨罚,可别怪阿兄见死不救!”
看着老老实实跟着自己下车的两人,李弘茂才终于松了口气。出门在外,独自一人带俩“泼猴”,真是不容易啊!
几人跟着姑母身边的李嬷嬷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往今日生辰宴待客的花厅走去。刚进去就看见一身盛装的盛唐长公主,正言笑晏晏的和齐王妃陈氏说着话,陈氏身边站着的正是齐王的独子李从慎。盛唐长公主不住口的夸赞着李从慎,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
望舒不由侧头看了看李从度,后者已经微微变色,就连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
望舒安慰的拉住了李从度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别瞎着急,从慎堂兄比你还大一岁呢,我估摸着姑母是给临安表姊看的。”
李从度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虽然面色依然有些紧张,但是身体却放松了下来:“是我一时想岔了。”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李从嘉的脑袋从一旁伸过来,好奇的问道。
“说从慎堂兄才几日不见,就又英俊了许多,比有些人高了一头有余呢!”望舒看了眼李从嘉,又看了眼李从慎,笑眯眯的说道。
李从嘉看了眼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李从慎,郁闷的瞪了一眼望舒:“从慎堂兄日日习武,自然长得高,你不是也日日习武吗?怎么还像个矮冬瓜似的?”
望舒不在意的笑了笑,摇着小脑袋说:“因为我比你小三岁呀!没有可比性!笨蛋!”
一声轻咳声传来,李从嘉和望舒同时闭嘴,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乖巧极了。
“弘茂带着弟弟妹妹,给姑母请安。”李弘茂笑着向厅中的盛唐长公主和太和长公主行了晚辈礼,又向齐王妃和燕王妃问候到,“给叔母请安。”
“快起来。”盛唐长公主看着眼前芝兰玉树般的侄儿,笑的与有荣焉,“这孩子真是越长越俊,我看着满金陵城都再找不出比我们弘茂还要俊俏的郎君了!”
齐王妃陈氏也点着头赞同道:“岂止是金陵啊,我看整个江南都难再找到第二个!”
李弘茂闻言,脸微微红了起来:“是姑母和叔母偏爱侄儿,才看侄儿怎样都好。”
“看看,我们可不止长得好,这性子就更好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女娘!”燕王妃李氏也笑着称赞道。
“姑母叔母,你们也夸夸我们啊!”望舒笑嘻嘻的抱着小拳头,冲着长辈笑的灿烂,“可着兄长一个人夸,太偏心了啊!我们还有四个人呢!”
看着机灵的替兄长解围的望舒,李氏一把将望舒搂在了怀里,亲热的说道:“你这个小人精!整个江南,怕是再找不到比你机灵的了!”
盛唐长公主好笑的摇了摇头,对着李从善说:“从善也长大了,以后要常来姑母家做客。从嘉和从度就一向来的勤呢,姑母喜欢你们来。”
李从善腼腆的点了点头。看的盛唐长公主心中好笑,这性子倒是和那凌氏一点儿都不像。
“咱们就别拉着他们了,让他们去找启芳和新城他们玩吧!”太和长公主看着几人笑着说道,“和我们在一起,一会儿该觉得闷了。”
“看我,就顾着说话了,新城就在那边的长春阁里招待她的小客人们呢,启芳他们都在。姑母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屋子里也烘的暖暖的,快过去吧!”盛唐长公主朝几人笑着挥了挥手。
好不容易才从花厅里出来,望舒回头看了眼花厅里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禁感慨道:“姑母今日是请了多少人啊!不会是满金陵的夫人们都来了吧!太吓人了!”
李从慎点着头说:“还好你们来了,我刚才一个人在那花厅里被那些夫人们围着夸,别提多吓人了!”
李弘茂闻言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刚才除了姑母和叔母,周围好几个家中有待嫁女的夫人盯着他的眼神,可真是热情的有些吓人。
不会吧?今日盛唐姑母办的这场宴,难道不只是表妹的生辰宴,还是场相亲大会?来的那些人家,除了家中有和自己还有阿峰年纪相仿的女娘的,还有些是家中正好有和妹妹还有新城年龄相仿的小郎君的。
李弘茂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小呢,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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