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缓步走到三把剑前，伸手一一抚弄，脸上带着异样的神采。

        “惊鲵，三阶中品。老夫当年下东海狩猎，与鬼面鲵大战七七夜，终于斩杀了它，后来用它的脊骨为主材料，加上星陨铁母，炼制成这把惊鲵剑。此剑坚如铁，又柔似水，自带两种法诀，斩水，横钢！”

        “落英，三阶中品。东海海底有罕见的桃珊瑚，浮动缤纷有如落英，美轮美奂，其质地有如坚玉精钢，更能抵御灵力，是极其难得的炼器材料。老夫耗十年之力，采得三斤，炼成此落英剑。使用此剑，可招漫落英，杀人于无形，自带法诀，落英！”

        老者最后在正中的长剑前停住，眼中带着许多怜惜之色盯着看了好一会，随即将长剑拿在手上，随意的挥剑一斩。

        一股冰寒的气息倏然而出，巨浓的白色气雾仿若实体，根本不能视物。

        整个房间都好像凝固了一般，周舒站在原地，仿佛不能动弹，颇显愕然。

        “此剑名冰霄，三阶上品！”

        老夫脸上仿佛笼着一层光，“这是老夫最得意的作品，花了三十年才炼制成功，自此后，老夫再也没有炼制过飞剑。”

        “冰霄，用的主料是真正的五千年玄冰，从东海海底的一处冰窟中觅得，为了这些玄冰，老夫手脚都残了一半……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得到了这样的好剑材料，失去再多也是值得的！”

        老者神态凛然，“千年玄冰，加上老夫的一生积蓄换来的无数辅料，终成此剑。”

        周舒不住点头，连声大赞。

        这老者，为了剑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很难想象，大半生的精力，一生的积蓄全都给了剑。自己还受了伤残了，但若非如此付出，也炼制不出来这样的好剑。

        老者眼中闪光，“子。，这把剑会有什么法诀？”

        周舒不假思索，“不带法诀。”

        “得对！”

        老者重重的点了下头，“好剑，就不应该带法诀！老夫炼剑多年。却是后来才领悟到这个精义，只可惜认识的晚了。子，莫非你也是剑修？”

        周舒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又不是。”

        他是剑修，但又不止是剑修，修剑是手段，不是他修仙的目标，这点，和剑修有本质的不同。真正的剑修，一生都是要交给剑的。

        老者横眉怒目，“剑修岂能三心二意，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周舒也不想解释什么，只取出重金剑，挥剑而出，一群魔蚁倏然闪现，在地面上很快就咬了个大坑，随即钻入地下不见。

        老者怔了怔。盯着周舒看了好一会。

        “剑意化形！你不过筑基境，就已经剑意化形，而且达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你不是剑修？”

        他像是在怒吼。但很快又长叹口气，“老夫练剑五十年，至今不知剑意为何物，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

        周舒神态凝重，“人和人确实不能比。也无须去比，每个人都有特长的地方，老丈的炼器水准和甘愿付出一生的心志，晚辈拍马也赶不上，相比剑意，这点更让晚辈尊敬。”

        “唉。”

        老者叹了口气，突然心灰起来，将长剑挂回原处，又缓缓走回木桌前坐下。

        他虽然炼器厉害，但心中最想做的还是剑修，只可惜资实在不行，根本无法领悟剑意，也就做不了剑修。

        老者挥了挥手，“你走吧。”

        想起过往，老者神态颓然。

        周舒走近几步，“老丈，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老者神色冷淡，“我过了，我的剑不卖，我要带着它们去死。”

        “在下并未为了老丈的剑。”

        周舒轻轻摇头，“剑都是好剑，晚辈也想要得到，但这些都是老丈的心血所系，犹如血肉一般，晚辈又岂会让老丈割爱，晚辈所为是另一件事。”

        “哦？”

        老者脸上现出些许疑色，之前也有不少修者来接近他，但多半都是为了他的剑，不过眼前的年轻人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周舒取出自己的重金剑，“晚辈也有一剑，请前辈过目。”

        这把重金剑，是击败洪元后得到的奖励，他一直用到现在，感觉非常适合他的碎玉剑意，所以暂时也没有换剑的想法。

        “主材质不错，难得的四阶铜陵砂，而且是锻磨过百次以上的，辅材料有凤霞金、日曜石、雷赶金木、金龟子等等，应该还有东海里的钢檀龟背，搭配得不错，成品沉重而通透，适合重砍杀伐之类的剑诀，算得上三阶中品。”

        对剑，老者有热烈的爱好，拿过来看了片刻，很快就的清楚。

        周舒不禁叹服，这把重金剑的材质，他只知道铜陵砂，其他的都不曾见过，“老丈真是学究人，器道大师。”

        “算什么器道大师，老夫只炼剑，其他法宝一窍不通，哼。”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是属于高傲者的不屑，背后其实是欢喜，只是不愿意把情绪表露出来。

        他看了眼周舒，神色平静，“你拿剑给我看，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提升品阶？”

        周舒诚恳的躬身行礼，“老丈慧眼，晚辈正有此求。”

        但感知到房屋中的三把剑后，周舒便知道这老者定然是炼器大师，而且是专事铸剑的铸剑师，顿时就有了提升重金剑品阶的想法，这等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他很快就能到凝脉境，如果刚到凝脉境就上手四阶飞剑，对今后益处很大。

        老者摇了摇头，把剑递回去，“若是你早来二十年，或许还可以，但现在老夫做不了，你另请高明罢。”

        周舒再行一礼，“老丈，需要晚辈付出什么代价，晚辈都会尽力做到。”

        老者看向周舒，微叹口气，“不是老夫不想，实是不能。”

        “啊？”

        老者缓缓抬起一直笼在袖中的左手，“二十年前，老夫炼成冰霄剑后，左手气脉筋脉彻底毁掉，无法修复，已经再也不能炼剑了。你知道踏海真人，很合老夫的眼缘，但做不到也没办法。”

        那手瘦骨嶙峋，干枯有若鸡爪，触目惊心。

        周舒又行一礼，神色沉重，“老丈，对不住，晚辈无礼无知，还请原谅。”

        没有了一只手，显然是炼不了器，虽然遗憾，但只能接受。

        “呵，你这子还真有意思，有什么好道歉的。”

        老者摇头一笑，洒脱道，“炼出了冰霄，老夫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不能炼就不能炼吧。”

        周舒笑着点头，“的也是，有珍品传世，老丈当无憾也。”

        老者看着周舒，“老夫是不能炼了，不过……”

        “啊？”

        周舒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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