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儿?还在洞穴吗?魔神是不是改变时空了?
寒云秋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至少现在,他远远不及魔神。
那劳什子未来,他其实并不想看,有什么用呢?魔神要真天下无敌还会被封印?这本身就有极大的逻辑问题。
他的未来是不确定的,魔神最多只能是预测,看到?呵,搞笑。
寒云秋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沙漠和顽石,悬崖与峭壁。
迈出一步,顿生变化。
一队兵卒自南向北奔来,一众魔物自北向南涌现,数量庞大,黑压压的两块桌布拼在一块,重合处迸发鲜艳的色彩。
他就像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人与魔从他身边经过奔走战斗,却丝毫未波及到他,他所属的那一片空间似是被切断单独隔离出来的,任何攻击不到半尺距离就自行消散了。
不一会儿,地上就多了好些尸体,大多是人类将卒,极少是未散去的魔物。
他闲庭信步地走,毫不在意,近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突然,红、黑中间出现了块不一样的色彩——白。
一张白布盖在一具尸体上,无人打扰,战场在这里割裂开,双方不约而同地绕开这里,雪白的布没沾上半滴血迹。
白布下面应该是个女人,身材窈窕,平躺在地上,遮盖的布洁白如雪,这场景凄美似月。
他的心头一颤,战争中不该出现这么安静的画面。
寒云秋快步向前,想要揭开白布看清底下的女子相貌。
嗡!
他心头一紧,迅速侧身向旁边闪去。
砰!
一支铁箭插在地上,击起颗颗碎砾,箭尾兀自颤动。
寒云秋转头看去,语气中充满轻蔑:“你还是喜欢暗箭伤人。”
“你的警惕性依旧那么强。”
一位由黑煞包裹身体看不起脸的人缓步走来,手里的黑色长弓一挥手便消失不见。
他站在寒云秋面前,像个朋友一样微笑着,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寒云秋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彩,马上又隐了下去,他说:“你以为我想回来?”
“你再不来我可就出去找你了。”
“千万别!我的好日子挺长的,你一来就全都乱了”寒云秋摊开手,说:“你一乱动,看,好日子全没了。”
那人笑着,声音与先前听到的青年男子一模一样。
他环顾四周,指给寒云秋看:“这种未来,你看到了吗?”
寒云秋皱眉思考着,过了一会儿,说:“少了些东西。”
“什么?”
寒云秋挥手一招,数以千计的神兽乌压压而来,铺盖在魔物身上,将其遮得严严实实。
神兽?哪来的神兽?
那些神兽中不乏龙、凤、麟、虎、狮这种血脉高贵的个体,其余那些有尾巴的没尾巴的,会喷火的会喷水的,等等等等没有一个弱者,每一位都抵得上极宗长老。
就是这么一支强军,就这么一招,就来了。数量众多的魔物不大会儿就全军覆没了,被黑煞包裹的人却无动于衷。
寒云秋玩味地看着他,略有些嘲讽意味道:“不是只有你会幻想。”
“无妨,随你怎么改,我就是单纯让你看看,信与不信在你,与我无关。”
寒云秋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若那么神通广大,怎么没想到自己会被封在这里?”
黑煞包裹的人情绪骤然一变,惊叫着扑向寒云秋,却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寒云秋遥遥一握,一把金色宝剑急速入手,狠狠斩向魔神。
呯!
幻境破碎,洞穴内一切如常,寒云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像刚赶了几十里路。
赵世龙等人惊异地看着他,他却一点不在乎,此时此刻,他的耳畔只有魔最后的怒吼:“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你们一个也逃不掉!你永远也洗刷不掉罪孽!”
这魔语声如洪钟,他就在钟内,被这么一震,看到的整个世界都是震颤不休的,视野内的人和物均聚不成一体,无数的虚影在他眼前议论纷纷,既聒噪又虚假。
而这一刻,所有壁画泛出金光,仿若活了一样,那种富有节奏的律动再次出现,一起一伏,一显一隐,极为灵动。
不同于这座山的另一座山上,寒云秋初入极宗所见之石柱正大方光芒,宛若一颗小太阳。
它缓缓升起,在其之上的天空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旋涡,海量的灵气被搅动翻滚,颇有无尽海暴风雨天气下的浪涛之势。
石柱悬在山顶与旋涡之间,一股精纯的力量在酝酿,蓦地,爆射而出,当那道光芒消失在旋涡中后,石柱又缓缓落回山顶,灵气重归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梦境,现实从未发生。
感受到这巨大的震动后,阮莹莹紧忙放下茶杯,倏地起身,询问冲进来禀报的极宗弟子:“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弟子匆匆行了一礼,抬头说:“宗主,万界柱发生异动,刚刚向各界发去一道光芒!”
阮晓并不惊讶,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他将弟子遣散,对阮莹莹说:“咱们去看一看?”
阮莹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张无赖、严肃又不屑于世的脸,她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提了起来,她轻轻点头,唤出宝剑,踏上去,与阮晓一前一后地飞出大殿。
其余八界,皆升起一块万界柱,一道道灵气旋涡被打开,纯净的光芒从中冲出。与极宗内的万界石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道光芒都呈涟漪状扩散而非箭形射出。
这是在向天下宣告:“他们的光明,回来了!”
好一会儿,寒云秋才缓过神来,魔语渐渐消弭,留下一阵耳鸣。
他晃晃脑袋,突然想起幻象中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总觉得似曾相识,有种说不上来的悲怆。
赵世龙等人此时早已恢复,他们仅仅是沉浸在魔神的另一场幻境中,并无大碍。此刻
看到寒云秋脱离幻境后的虚弱模样赶忙拉住他说:“别说话,先缓一会儿。”
寒云秋走路踉踉跄跄,确实是需要人搀扶,他闭嘴不言,看着欲言又止的胡乔年。
胡乔年喉咙耸动了两下,说:“刚才外面闹了不小的动静,估计是你血脉得证显露的异象,咱们快出去吧,免得突发变故。”
寒云秋点点头,借赵世龙的力快步走出洞穴,后面是一帮乘兴而来扫兴而归的少年。
是他,赵世龙并不意外,相反,不是他,他才意外。
本是必死的局。他却硬生生挺了过来,满地的蛇尸诉说着凶手的强大。最让他笃定的是,极宗严格掌控的修炼法诀,被他几日之内悟到。
他确信自己初见寒云秋时他还只是一位普通的少年,绝无半点灵力。
谁,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成长如此迅速?
除了光之子,没人做得到。
赵世龙瞥了眼胡乔年,灵力传音询问寒云秋道:“发生了什么?”
寒云秋眨眨眼睛,示意有外人在,不宜诉说。
然后,他离开赵世龙的搀扶,右手撑在白珏的背上,换了个方式借力。
赵世龙漠然的收回手,神情复杂地看着前面的一人一兽,他好像只与那头神兽亲近。
上古神兽炌云,莫名其妙的血脉传承,穷乡僻壤的茶馆小二,莫名其妙的绝境相逢,巧合吗?可为什么那么像命中注定?
思绪飘到这儿,赵世龙想到了那座祭坛,那只开了灵智的幽岩豹首领,还有那条大得不可思议地巨岩角蛇。
这不正常,从那座能够自我修复的阵法就能看出这背后有大人物的影子,或许是魔使,或许是某些别有用心之徒。
等此间事了,该好好追查一下。
赵世龙看到远方橙黄的日光,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咕咕~
寒云秋听到了山林中清脆的鸟鸣,感受到了黄昏温暖的阳光,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没看见阮莹莹,第一眼送给了自然,第二眼送给了阮晓。
“你就是传承者?”
“你就是阮宗主?”
阮晓眯起眼,寒云秋也眯起来,两股无形的威势在挤压碰撞,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阮莹莹不知为何会这样,爹不是成天盼着找到传承者吗,怎么如今见到了反而针尖对麦芒了起来。
她伸手拽了拽阮晓的袖子,轻轻唤了句:“爹!”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双方都露出了笑脸,哪个真哪个假,亦或两个都真两个都假,这就只有他们本人心知肚明了。
阮晓说:“对,我就是宗主,欢迎来到极宗。”
寒云秋嘴角上扬,颇有些轻蔑地说:“我可没说要来。”
阮晓保持微笑,赵世龙却是愣住了,阮莹莹忽然想到那晚他说的话,此刻竟不觉得突兀,反而更加理解。
他,只是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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