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坐在漆黑的客厅里，我想不出明天看到周照该怎么开这个口，我下午为什么要答应独立董事？

        为什么要说，我找周董说说看？

        可现在都已经晚上了，我还是没有勇气给周照打电话。

        平时出差的时候，他只带另一支卫星电话，所以薛小姐才找不到他。

        我拿出手机，划着屏幕，点亮又钦灭，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娃娃。

        已经过了九点了。

        他应该已经给女儿讲完故事了，哄睡了吧。

        不，也许他还在忙别的事。

        十点了……万一正在洗澡呢？

        再等等……十一点再打给他。

        到了十一点，闹铃在夜色中跳响，我惊慌地拿起手机。

        不能再等了。

        我决定给周照打过去。手指点开通讯录，拨通后，只响了一下，他就接起来了。

        “星星。”他的声音在夜里清澈而动听。

        我的心颤了一下。

        我扶着胸口，呼吸有些乱，我稳了稳呼吸，轻声说：“你睡了吗？”

        “还没。”他轻笑了一下，缓缓地调侃道，“如果我睡了，那么现在是谁在给你打电话呢？”

        隔着手机，他的声音悠闲而悦耳，就像是一股电流穿过了我的心。

        如此，我才更没办法开口。

        “我也没睡。”我傻乎乎地回答了一句废话。

        他有些宠溺地笑了笑：“星星，你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打给我。”

        “嗯。因为我……”我心虚不已，吞吞吐吐道，“因为我想你了……”

        “是吗？”他放低了音量，有些魅惑地说，“有多想？”

        “很想……”我讨好道，“很想，很想……”

        我突然变得卑微，仿佛在讨一个欢喜，可弱者在强者面前，除了放低姿态，又能如何呢？

        周照难得感性，很有耐心地陪我讲着这些没营养的话，就像这红尘中诸多的男女。

        他垂首回应我的盼望：“星星，我也想你。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内心开始动摇……

        “嗯，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转而提高音量，“我去机场接你。”

        他沉吟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他还在外面？忙事业？

        我又惶恐起来。

        他如果说，明天下午，是不是太迟了？

        “不用来机场接我。”他说。

        “为什么？”

        他不想我去接他？为何？

        “因为……”他停顿了几秒，才接下一句，“……我现在就在门口。”

        “过来！”他说！

        我的心一颤，飞奔向门口。

        门口的周照，一手还握着电话，一手背在身后。

        我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他单手抱起我，怀里既是风尘仆仆的气息，又是熟悉的味道。

        我几乎要哭出来。

        我们深情相拥着，心里感动说不出，而他不停摩挲着我的侧脸，喃喃地说：“我的爱丽丝。我爱你。”

        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我，拿出藏在身后的一捧玫瑰。

        红色与橙色渐变的花朵盛放在眼前，娇艳的像是冬日里的太阳，又像黑夜中的霓虹。

        “这种玫瑰叫爱丽丝。”他说，“你就是我的爱丽丝，亲爱的。”

        那一刻，我真的好感动，热烈地吻着周照，想要全身心的交付。

        他吻着吻着，一把托起我：“现在……”他一路抱我进浴室：“让我知道你有多想我。”

        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我们有些疯狂的痴缠，抵着墙壁湿滑，他抱着我的腰，做得磕磕绊绊，好几次滑下去又撑回去，走出浴室的时候，我们都有些精疲力尽。

        我吹干头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阿照。”我推了推他。

        “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真的累了，翻了个身便睡过去。

        我走出卧室，玫瑰花躺在地板上，我俯身拾起，拆开包装纸，从橱柜里找到一只直身的玻璃杯，将玫瑰一支支修剪完，插进水杯里养着。

        做完这一切，我才转回卧室，洗完澡的热气退散，钻进被子里的时候，手脚忽然暖和，使人皱缩。

        周照拉住我的手问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做什么？”

        他嗓音有些低沉和暗哑。

        我内心纠结极了。

        “在插花。”我闷闷地说。

        我翻了身躲进他的怀里，他用体温温暖着我，他拍着我的后背，摩挲着。

        “有话想对我说？”他诱我开口。

        “明天再说吧。”

        “明天？”他笑了出声，戏弄我，“你不说，晚上睡得着吗？我不想半夜被摇醒。”

        我别扭地蹭了蹭他的胸口，既恼又喜。

        他是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的？

        他轻啄我的唇。

        “你何时无缘无故地打电话给我？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的接近就带着目的。不是吗？”

        他是开玩笑的，还是在说真话？

        我仰头看着周照，他的掌心依旧熨贴着我的后背，表情也看不出恼怒。

        所以，他没有生气？

        “周照～”我唤了一声，吻着他的胸口，“对不起。”

        除了道歉，我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对我许诺：“说吧。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尽力……”

        我心里一酸，又感到嫌弃自己。

        “我……”

        “……不过最好别跟沈阔有关。”

        我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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