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我没有回去曾经住过的房子，也就是艾小鱼的家。

        当晚，我把她约在了我们常去一家西餐吧。

        进餐吧的时候，她手里提着个袋子，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

        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离开王鹤伦之后，小鱼的状态不错。

        正因如此，我刹那间有了一丝动摇。

        “喏，你的鞋子。”她把袋子甩给我，“你今天很忙？”

        “嗯。”我站起来接过袋子，“下午在公司有点事。你呢，去m公司谈得怎么样？“

        “现在有两家公司在找我谈，我还在了解，不管怎么说，和公司签约的话，文案、妆造、拍摄、剪辑都有团队，我只需要在镜头前展示就好，应该会比之前容易些。”说起未来的打算，艾小鱼滔滔不绝起来。

        “嗯。那挺好的。先吃点东西吧。”我把菜单打开递给小鱼，自己低头咬着菠萝汁上的吸管，有些心不在焉。

        我今天找她来是想说王鹤伦的事。

        毕竟是艾小鱼的前男友，现在周董想告他，这个事该不该让艾小鱼知道，我不太确定。

        所以，我一边和小鱼对话着，同时大脑又分裂出另一半，在混乱地组织语言，试图把话题引到她的前男友上面。

        直到——

        “星星，一会儿吃完饭，你要有时间再跟我回去一趟吧。如果签了经纪公司，我也会换房子。租在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小鱼咬了一口牛肉汉堡。

        汉堡里的汁水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到掌心里。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她低头擦手的时候，我找准了机会问：“他的东西也都搬走了？”

        艾小鱼抬头看了看我，她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嗯。”艾小鱼的回应像是一句叹息。

        我沉默了一瞬，正想着该怎么往下说，艾小鱼重新拿起汉堡重重的咬了一口，说：“我和他分手是因为他转走了我的钱。”

        我惊讶极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个男人没有上进心我可以忍，花心我也可以忍，但偷我的钱，我忍不了。”她忿忿地说。

        “那些钱，你要回来了吗？”我问。

        “转走的那些肯定追不回了。剩下的那些我找银行把卡冻结了。”小鱼瘪了瘪嘴，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没多少。也就两万。”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时候，我的嘴特别拙，不知道该怎么劝。

        “小鱼……”我摩挲着她的手指，“你别难过。”

        艾小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汉堡使她的两腮鼓了起来，笑容看上去有点像是面具。

        她喝了口柠檬水，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继续说：“现在不是流行包养小狼狗吗？那两万，我就当喂狗了。”

        这话虽然听着心酸，但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自我安慰了。

        于是，我也跟着骂了一句：“是啊，这种渣男，早分早好。”

        艾小鱼叹了口气：“就是想想自己七年的青春啊。白给他睡了，我也没多有钱，还学人家倒贴。”

        我说：“真正的女神都是从渣男学校毕业的。”

        这话是我从网上看来的，此刻对艾小鱼来说，还是挺受用的。她站起来越过桌子抱了抱我：“星星。我再也不要重色轻友了。”

        我的心当时激动地一荡。

        不知道是不是成长经历的缘故，对于爱情，我向来抱着谨慎的态度。而且女人和女人的友谊有多少都是因为男人被破坏的。

        我感性地抱紧了艾小鱼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松开怀抱，艾小鱼从座位里拿起包坐到了我的身边。我们并排坐，点了两杯鸡尾酒，交换着尝了一口。

        西餐吧到了八点以后，就是酒吧。

        在舒缓的爵士乐声中，我问艾小鱼：“可他不是有继承的家业吗？为什么还偷你的钱？”

        王鹤伦家里有间石库门的老房子，他奶奶走了以后就传给他了，所以他才能靠着收租子混日子。而且，他平时也在艾小鱼这里混吃混喝，哪至于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艾小鱼撑着脑袋看看我，她只喝了两口莫吉托，但眼神就像是喝醉了变得迷离。

        “哎～贫家出娇儿呗。”艾小鱼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你看他穿的用的玩的数码产品，哪一样是便宜货。他每个月收的租子都不够他一身行头的。他母亲平时还塞钱给他。”

        “啊？”我有些嫌弃地缩了缩脖子。

        这些事，艾小鱼从来没说过。

        我对王鹤伦仅存的那点同情都快消耗完了。

        “那他后来有没有联系过你？”

        艾小鱼把手机聊天记录给我看。

        我看着满屏的“老婆我错了”有些无语。

        在这多条道歉之后，艾小鱼突然回了一条“我把你欠我两万的事告诉阿姨好不好”，最后一条是艾小鱼说的“你怎么没话说了”，微信提示“对方不是你的联系人”。

        我确认了，这个王鹤伦不是一般的渣男。

        只要说到还钱，他就把艾小鱼拉黑了。

        我提醒小鱼：“那你赶快把家里的密码改掉啊。”

        艾小鱼说：“他要是再有脸到家里来偷东西，那我就报警了。”

        随后，艾小鱼贴着我的耳畔悄悄地说：“我在我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

        “可真有你的。”我简直对艾小鱼刮目相看，她曾经是多么娇弱可爱的小女生，竟然在分手后做得这么绝。

        看来，女人一旦觉醒，比男人更狠。

        谈话至此，我便放心大胆地对小鱼说了：“他不光偷你的钱，还偷了我的卡。”

        艾小鱼激动地一拍桌子：“什么？！”

        “之前老板给了我一张购物卡，我便随手放在鞋柜抽屉里了，被那家伙顺走了，应该是在商场里消费了。然后我们老板就找到我了，还询问我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我表情严肃地说。

        “那你怎么说的啊？”艾小鱼有些激动。

        我看看她：“我就如实说呗。”

        艾小鱼又抓着我的手，替我担忧：“星星。你会不会因此丢了工作啊？”

        我低下头，玩着艾小鱼的指甲上的水钻，摇摇头说：“不会。不过我的老板不太高兴，说他盗刷了我的卡，要报警抓他。”

        “盗窃罪的话。按金额，轻则刑拘，重则……可能会判刑。”我把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告诉艾小鱼。

        艾小鱼的眉头瞬间揪紧了。

        她咬着吸管，从我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又用指甲掐着薄荷叶。

        薄荷叶很快被掐烂了，她叹了口气道：“就算刑拘也会留案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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