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高德这里，等待着高德的发言。

        但高德则是缓缓将温妮莎和伊米雅拨开两边看向凯尔，然后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刚才播放的那些投影，究竟是谁的视角？”

        “先知.......您在问什么？”凯尔的表情有些不解，这的确是一个与审判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刚才播放的那些投影，究竟是谁的视角？”高德再次重复了他的问题。

        这次连旁边的温妮莎都有些疑惑了，她快速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一把揪住高德的耳朵：“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给老娘正经点！”

        两人的耍宝互动似乎让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些许，于是凯尔询问道：“审判......不继续了吗？”

        伊米雅浮空到凯尔身边，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如常一样毫无焦距的双眼，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凯尔，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还没明白吗？先知大人的意思是，暂缓对你的审判。”

        随后伊米雅落在高德身边，保持语气郑重的对凯尔继续说道：“清理污染者是教条明确规定的最高优先事项，在审判你之前，你得先完成收尾的工作。”

        虽然不知道伊米雅又脑补了什么，不过暂缓也算不错的结果。毕竟，高德的确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对凯尔动手，尤其在知道这段兽族迁移的往事之后，他对这个被诅咒缠身的少年产生了同情与钦佩交织的复杂情绪。

        于是他满意的揉了揉伊米雅有些发烫的脑袋，再次看向凯尔：

        “凯尔，你刚才播放的那些投影，究竟是谁的视角？”

        “是他们，”凯尔伸出手，指向附近的方尖碑阵列，“他们是当时的牺牲者，让同胞生存下去的执念使得他们在死后变成了污染者......污染是无法净化的，所以我将他们尽数消灭并将灵魂的残骸做成这些方尖碑，以此来保存他们曾经的记忆碎片。”

        随后凯尔转过头看向高德：“先知大人，您刚才看到的投影，是我将他们残骸中遗留的无数破损的记忆碎片修复还原后的景象。”

        “你再次违反了教条！”伊米雅直言道：“用污染者的灵魂的灵魂残骸来制作方尖碑，任何小小的失误都会扩大污染的影响，这是危险而愚蠢的行为！”

        “你浪费了一些时间去制作这些方尖碑，更浪费了大部分的时间去修复那些记忆的碎片。这就是上万年的时间，你都没能清理污染源的真正原因。”

        伊米雅仍保持着平直而冷淡的语气。但高德能在精神连接中感知到，伊米雅的愤怒已经彻底平息了，此刻她和往常一样平静。但随后高德产生了新的疑问：

        以目前的战力，真的可以清理那个污染源吗？

        在结合凯尔在这个封闭世界四千年的战斗日志之后，高德得出了否定的答案。凯尔确实封锁了大片区域，可这片区域中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部分是大陆，剩下的部分则是迷雾包裹的部分莫罗斯海域。

        污染的源头和前线基地正好在封锁区的两头，纵然是伊米雅的强悍火力，也无法覆盖到整个战区。

        而且那些被污染的疯狂生物无穷无尽，但神族战士却不能永无止息的参与战斗，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为神圣核心充能。想要彻底清理污染，就需要更多的战力投入，而且需要有效的补给。

        “这里需要更多援军。”高德总结道，“永恒水晶之中并没有记录锁定污染源头的方法，我们只能进行正面战斗，在找到污染源之后进行彻底清理，这需要第二军团的力量。”

        “我的军团无法跨过位面的阻隔，他们没法进入这个区域。”伊米雅语气平直，但精神的波动中却透露着遗憾的情绪。

        “但我们不是听到了阿喀琉斯的广域箴言吗？能否利用广域箴言来帮助阿喀琉斯进行坐标的定位？”

        伊米雅再次摇头：“箴言不受位面的限制是因为箴言是以法则的形式进行传播，但除箴言之外，任何事务想要以法则的形式穿越位面，都需要利用世界之镜的转化来进行投放。”

        第二军团当时就是用世界之镜过来的，但现在无法联系家园世界也就没办法使用世界之镜的力量了。

        伊娃.....你什么时候才能上线......充电时间也太久了吧.......

        温妮莎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但还是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那我们是怎么被送过来的？”

        “飞来的，”伊米雅解释道：“那个不明生物，崩溃了周围的法则，试图以法则的力量伤害我们，尽管不致命，但的确可以造成大量损伤，所以我便带着你们第一时间飞离了那座遗迹。”

        “飞来的？”高德有些惊讶，“你是直接飞到这个区域的？”

        他原本以为来到这个区域是因为那个生物自爆的影响，但真实的情况竟然在自己被强大能量震晕之后，伊米雅大摇大摆的拖着自己飞了进来，回想起一开始的情况，那个名叫阿诺德的战士好像确实说过，他是为了前去修复某个区域的破损，但是他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巧合。

        “法则崩溃的伤害会随着距离递减，直线飞离是最普通的规避手段.....”

        伊米雅你不用解释了，我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凯尔，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伊米雅穿过了你所构筑的这个相位空间的某个裂口？”

        “有可能，”回答的人是神族战士阿诺德，“我当时正准备执行空间裂隙的修复工作，但我们很快遭到了袭击，修复设备已被摧毁，新的修复设备还在重新制作......”

        “需要多长时间？”伊米雅开口询问道：“制作一个空间裂隙修复装置并不容易，我们还必须保证污染生物无法离开这个封闭世界。”

        “至少需要十天，也可能更长，如您所见，我已经无法兼顾精度与效率了。”凯尔有些歉意的伸出那只骸骨手臂，“不过您不用担心，我所制造的这个封闭世界没人可以从内部破坏，而这些被我关在此地的污染者理论上是逃不出去的。”

        等一下，我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凯尔所制造的这个封闭世界无法从内部破坏，而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伊米雅为了防止自己受到法则崩坏的波及误打误撞发现的，那么裂隙是怎么出现的？

        高德的思路终于整理完毕，但他仍然觉得有个盲点无法理解。

        原本是不存在这样的情况的，但高德此时想起了那个对他发动攻击的疑似元素生物的光团，于是高德吩咐伊米雅投影出初见废墟时见到的景象。

        “第二王城.....”

        果然如此.....

        见到凯尔的反应高德彻底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突兀的出现一个结构复杂并极其先进的城市显然有悖凡人种族选址的合理性，而且伊米雅也明确表示过那座城市有明显的仿制永恒族工艺的痕迹，所以那座古代遗迹的废墟就是兽人当年的浮空城。

        结合那些用记忆碎片修复出来的景象，高德可以确认，当时凯尔在封闭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就在第二王城的坠毁点附近，那么那座遗迹的废墟一定就在距离封闭世界非常接近的位置。

        “伊米雅，我知道怎么让援军进来了，通知阿喀琉斯......”

        “无法建立精神连接”伊米雅看向高德好心的提醒道：“这个封闭世界和外界存在时差，精神连接的通讯必须处在稳定且统一的时间状态。”

        白狼少女轻佻眉毛将高德拽到一边：“我知道你想在结界上开个窟窿，这一点估计大家都想到了，可是两边存在时差，放跑的每一个污染者怪物都会变成巨大的灾厄。而且你没听凯尔说嘛，那些怪物是逃不出去的。”

        “已经有东西逃出去了！”高德嘴角一抽敲了白狼少女脑袋一下，“你不就是为了寻找兽人的生存之道才认识我的吗？那你好好想想起因是什么。”

        然后高德看向伊米雅认真的说道：“把通知发出去，用广域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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