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受阻是高德万万没想到的，他马不停蹄的赶往剑桥，娜娜奇也紧随其后。但伊米雅并不在指挥室内，只有凯尔在有条不紊的调整着战斗的布局。

        “先知大人，伊米雅去往前线支援了，我正在分析推进受阻的原因。”

        “有什么发现吗？”

        凯尔一口气展开所有战线上的投影，三条主要战线上的二十四个战区中，几乎全被那些狂暴而疯狂生物拦住了去路，仔细辨认下来，除了第一次交手时见到的那些四足生物外。

        这次的敌人中，有许多身披厚重甲壳的天牛样生物，还有很多长着奇异利爪的螃蟹样生物，以及可以在天空中快速飞行并发射毒刺的飞蛇。

        这些东西不像是纯粹的海洋生物，倒像是浅水区的两栖生物，尽管这些生物的肢体有明显为了适应水中移动而生长出的鳍蹼，但他们的主体结构依然没有脱离陆生动物的形态。

        之后凯尔开始汇报

        “以往的战斗中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之多怪物的袭击，他们每次的攻势也不过几百左右，我曾花时间分析过这些污染生物的特性，并估算过这片海域的能量富集情况。我认为，它们倾巢出动了。”

        “这就说的通了.......”

        高德自己也曾粗略的估算过，尽管凯尔手下的使徒数量与伊米雅相当，但凯尔手中并没有任何神仆部队。在伊米雅的军团完全展开之后，凯尔的力量恐怕不及伊米雅的十分之一。连凯尔如此稀少的兵力都可以在这个封闭世界支撑几千年，伊米雅十倍于凯尔的军事力量根本不可能受到如此严重的阻碍。

        但伊米雅的推进还是受阻了，受阻的原因也很简单，对方倾巢出动，而我方在前线的实际兵力只有三分之一不到，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则是高德一开始指定的轮战计划。

        ......你说我一个外行插什么嘴呢，这下给自己挖坑了。

        然而高德对自己的战斗指挥并没有什么自信，所以统领全局的指挥工作只能继续交由凯尔代行，但毕竟是自己挖下的坑，高德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得负担责任。

        “需要投入全部兵力吗？”凯尔询问道

        “等等，容我想想.......”高德揉了揉额头，“我们可以发动审判棱镜的天空打击，神仆们可以抵抗审判棱镜的攻击吗？”

        “当然不能，审判棱镜的攻击基于对法则破坏进行生效，如果目标被完全锁定的话即使是使徒，也会受到严重的攻击伤害。”

        “锁定？”娜娜奇突然开口：“意思是，攻击是可以区分敌我的吗？就像诅咒那样？”

        “与诅咒完全不同，”凯尔纠正道，“但的确可以区分敌我，可是我这里没有火控系统，无法协助瞄准，而且......”

        凯尔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这个封闭空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而审判棱镜释放的高纯度圣光会轻松摧毁我所制造的结界屏障，同时由于封闭世界的时间流速远远慢于主世界，那些从天幕降下的光芒有很大一部分被阻隔在结界之外，一旦结界破碎，汹涌的光芒会......”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高德打断道：“两个世界的交汇的法则扭曲区域像堤坝一样阻挡了光芒，一旦打开缺口，就会造成决堤的洪水一样的不可控灾害.....”

        “正是，”凯尔点点头，“而且更加严重，能量已经积累了很多年，也正因于此，这个世界的壁垒才被这些充盈能量强化到了坚不可摧的程度。但如果结界破碎，拥入的能量会彻底摧毁这里的一切，在没有家园世界的支持下，即使是我们也有很大可能被汹涌的能量消灭......”

        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

        “你是说，会摧毁这里的一切？”娜娜奇询问道：“那些疯狂的生物呢？也会被摧毁？”

        “正是，”凯尔再次点头，“这里积攒了几千年的时差，维持结界消耗掉的能量，根本没有多少.....”

        “那我们立即撤离，然后直接攻击这个世界不行吗？”

        高德瞬间茅塞顿开，有些佩服的看了看娜娜奇。尽管在娜娜奇刚提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高德就也开始向这个方向考虑起来了，但还是慢了一步。

        “不行！”凯尔语气坚定：“那些疯狂的生物的确会因为突然涌入的强大能量而被彻底消灭，但它们只是生物，而不是污染源，我们不能确定在强大能量的灌注下，那个污染源是否会被彻底摧毁，它很有可能会因为强大的能量灌注，而变成更严重的污染灾害。除非我们我们可以锁定污染源，但遗憾的是那个永恒水晶之中并没有有污染源的记录.....”

        高德皱起眉来，不得不说自己考虑的确实有些欠妥，污染的产生来自于法则的崩坏，在崩坏的法则面前贸然注入强大的能量当然会造成不可知的后果，而在一切不确定的情况下，直接对当前区域灌注强大能量确实是个十分冒险的行为。

        这就好比，在一片毒沼之上点燃一片烈火，烈火当然可以有效的中和这片区域的毒雾，但问题是可能会产生爆炸，而爆炸的威力十分随机，甚至可能是一枚核弹。

        看来走捷径是不可能了，还是问问伊米雅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就在这时，从舰桥的舷窗之上看到了平整的甲板上缓缓升起了几个六棱柱形的建筑，它们仿佛是某种建筑，随着外壳的花纹微微亮起光芒之后，一阵隐约的轰鸣声从它们的内部缓缓传了出来。

        这些奇异的神族建筑高达10米直径相当，最底层处有着一块长方形的镜面，其大小刚好是一个人类王国宅邸大门那么大。

        高德还在脑海的知识中查阅这种奇异建筑的功能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神族战士双持着拳刃，分别从各个建筑底层的镜面中走了出来。

        仔细看去，这些神族战士的装备与伊米雅的装备略有不同，他们没有机械结构的双翼，而是近似金枪鱼鳍的金属板块，一直延伸到脖颈处。他们同样金属敷面，手臂和小腿上也有类似鱼鳍的金属结构，仿佛是一群来自大洋深处的深潜者。

        “这是什么情况？”高德询问一旁的凯尔

        凯尔正在调试指挥平台的各种奇异法阵，却似乎完全没有被工作内容影响一般转过身来：“新生的低阶使徒，基于伊米雅所共享的战争技法所打造的特化士兵。”

        “新生的？”高德放弃了对脑中知识的查阅，径直询问起来：“这是在创造生命？这算是永恒神族的同胞吗？”

        “当然，”凯尔的语气波澜不惊：“构筑一个低阶使徒的灵魂，只需要从虚空中收集一些资讯的冗余即可，甚至不需要对法则进行调整。当然，他们自然是我们的同胞，这一点您无需质疑。”

        几乎不用刻意寻找那些知识，高德就明白了，永恒神族的诞生方式究竟有多么离谱，他们首先构筑出可用的躯体，然后再将生成的灵魂注入那具躯壳，而那个镜面则是将灵魂与躯体完全融合的装置。没过多久，这些神族战士们，就已经占满了整个甲板的平面，足足几千余人。

        完整的知识从高德的灵感中快速闪过，其中包含永恒神族的诞生方式，阶位的升序条件，以及从虚空中收集冗余资讯的理论，这些庞大而复杂的知识让高德的双眼短暂的黑了那么一瞬间。

        你和伊米雅也是这么诞生的吗......

        高德揉了揉额头：“你能以这个速度扩充部队，那你怎么会和那些污染源拉锯如此长的时间？”

        凯尔则是坦诚的回答道：“其实您高估这些低阶使徒的力量了，他们充其量也只比外面那些精锐神仆军稍强一点。阶位升序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理解并掌握法则的力量，刚刚诞生的使徒除了可以完成既定的命令之外，几乎没有过多思索的可能，他们还不理解探索和思考的价值。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几乎不太可能自动升序，更何况，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制造战争装备的蓝图......”

        凯尔平淡的描述让高德有些错愕，在凯尔独自坚守这片区域的时间里，无数新生的使徒都被投入了这场无尽持久的拉锯战，由于缺少武器蓝图，这些新生的使徒只能以自身作为填补战线的消耗品投入战斗，但即使如此也没能抗住这些疯狂生物的进军，直到凯尔建立起足够多的方尖碑，才勉强找到了反击的希望，但不幸的是，此时的封闭世界已经产生了裂隙。

        真是惊险！

        高德听闻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在机缘巧合下闯入了这个封闭世界，那么过不了几年，从裂隙中逃出的疯狂生物就会席卷外面的世界。

        不对！已经开始了！塔特公国已经覆灭了，下一个就是米凯亚公国，然后就是卡亚王国！

        “凯尔，这些新生的使徒是否可以抵得上一支神仆部队？”

        “当然可以，”凯尔看了看指挥平台的投影，“我这就将他们填补到前线，协助伊米雅进行推进.....”

        “不必！送他们去后方待命！”

        “维克托老师，”娜娜奇皱着眉戳了戳高德胳膊：“势均力敌的战线上，任何多出来的一点力量都有可以改变整个战局，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后方待命？后方并不需要重兵把手啊.....”

        “看来你不是什么课都逃的嘛，”高德揉了揉娜娜奇的脑袋温柔的笑了笑：“你应该看出来我之前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不打算抱薪救火......”

        随后高德看向凯尔：“维持制造，以当前的规模为基准，囤积三十倍。”

        凯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但很快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谦卑而歉意的语气已然不再，而是充满战意的答道：“遵命！先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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