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揣着书本走了不近的一段路才到了书肆，书肆掌柜见到许久不来的白寒，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寒妹子，怎么这么些日子都没来？这次过来，是之前拿的那两本书抄完了嘛？前几日书院那边的又出了几本有关乡试的新书，我瞧着还不错，这回你正好拿这两本去抄。”

        白寒又如何能不知这是掌柜对自己的照顾。

        在这个时代，能供考生学习的资料本就不多，学习资源大多掌握在位高权重之人的手中，若是有学习资源能流传出来，除了书院，书肆是最早能拿到资料的人。

        掌柜新得了学习资料，就让她拿去抄写，无疑是很给她面子了。

        想起来书肆掌柜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白寒心中自然十分感动。

        “多谢掌柜好意，上次送来的书确实已经抄完了，请您过目。”

        白寒说着从怀里拿出保存的十分完好的书页递给掌柜。

        “白童首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哇！阿三，去给白寒把工钱结了。”

        “掌柜谬赞，还有一事。”

        “请说。”

        “前几次来，我看贵书肆还在出售话本儿，也曾多次翻阅。”

        “哈哈哈，白寒妹子也喜欢看话本儿嘛？我们店算是县城最大的书肆了，县城里流传的最火爆的话本儿基本上全是从我家店里出来的。”

        掌柜说起自家书肆的生意，颇有些骄傲和自得。

        “晚辈不才，也想写话本儿赚些体己，如今已经写完了第一卷。”

        “哦？给我瞧瞧？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书肆话本儿的质量都好得很，若是你写的不好，那我可是不收的。”

        “那是自然。”

        掌柜说罢就去仔细翻阅白寒的话本儿了。

        白寒百无聊赖地倚靠在窗前，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发呆，也不知道阿九那边怎么样了。

        书肆里的小厮给白寒送了一盏清新下火的雪山茶来润喉，白寒静静地坐着，瞧着掌柜似乎是看的入了神，这么半晌也未曾说一句话。

        “妙，大妙！不愧是白童首，竟能写出如此佳作！看的我意犹未尽，你这第二卷什么时候能写出来？”掌柜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

        白寒难得见掌柜如此失态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结巴，“啊.啊？”

        眼见白寒露出如此错愕的神情，掌柜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由地也有些尴尬，搓了搓手，干干一笑。

        “抱歉抱歉，我刚刚有些激动。你这话本儿倒是颇有新意，文笔很好，情感描写非常细腻，这两人的爱情真是浪漫又唯美，爱看的小女郎小郎君一定不少。不过这女主角拒绝和男主角私奔倒是让人出乎意料，但这才更体现了爱情的忠贞啊。”

        掌柜还在连连喟叹。

        “这话本儿你给我独家授权如何？你只把故事提供给我一家书肆，所得利润我和你五五分成，这价钱可算很高了，县城不会再有比我更高的出价了。”

        李掌柜一边说一边摩挲了话本儿的首页，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

        白寒也没多想，和这家书肆掌柜打过的交道也不少了，她自然是信得过掌柜的人品，自然无有不应。

        两人拟好了状子，将条款分成等写的清清楚楚，按了手印签了名字。

        白寒倒是还好，李掌柜兴奋地一直搓手。

        她家书肆能长盛不衰自是有原因的，她一双眼睛还算毒辣，仅从第一卷都窥得未来洛阳纸贵的局面。

        这个话本儿必定大火，能提前把独家授权签下来，算是她赚了。

        ”白寒妹子，下一卷你大概什么时候送来？“

        ”我会尽量快点写，但是故事框架的构思和写作也需要时间，写得太快质量难免会有问题。“

        白寒不愿意打包票，她的重心依旧在科举上，写话本儿算是副业，因此也不敢承诺会有多快，”每三个月至少会更新一卷的。“

        听到白寒三月一更的承诺，李掌柜连连称是，预付了白寒五两银子，”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白寒揣着银子连同掌柜递过来的新出的考试用书告辞了，不是她不愿意陪李掌柜多唠一会，主要是心里头还挂念着摆摊的夫郎。

        三步并作两步走，白寒朝着她家的小摊位而去。

        这边阿九和钟竹忙碌了大半日的光景，幸好带来的食材够多，要不然这么多食客，怕是没一会就卖光了。

        阿九手脚愈发麻利，熟练地装了一碗又一碗卤煮。

        钟竹数钱数的心花怒放，他也没想到这生意头一天就会这么赚钱。

        赚的钱他装进了袋子挂在裤腰带上，沉甸甸的提醒着他生意有多红火，他很想直接数数到底进账了多少钱，可做小生意的忌讳在外头数钱，道理和财不外露一样，外头什么人都有，只怕被有心人盯上。

        眼见他们忙着，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白寒坐在摊子后面的牛车上，拿出了揣在怀里的书，索性就这么翻看，如此也不会浪费空闲时间。

        外头终归还是冷的，在牛车上坐了一会，白寒就觉得手指头冻得有些僵硬，身上也冷的厉害。

        她站起来，捧着书本来回走动，活动活动好歹能暖和些，一边走动一边在心里默默背诵书上的字句。

        阿九好几次因不放心扭头瞧白寒，发现白寒在牛车旁边左右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心里又好笑又心疼。

        别人家的女郎都舒舒服服地坐在书院里读书，有炭盆儿有热茶，只读书还要被家里人心疼这心疼那。

        他家这个天天在家里干家务活儿做饭不说，大冷天的还要在外头受冻，一边冷着一边读书。这让他感觉十分心酸。

        眼见快到中午的饭点儿，人终于渐渐的变少了，今日带来的下水也所剩不多。

        钟竹和阿九终于闲了下来，他俩一直忙着倒是不觉得冷，甚至因为一直守着热腾腾的大锅干活还出了一身的汗。

        “妻主！”白寒从书本中回过神来，阿九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她冰冰凉凉的双手，不住地给她往手上哈气。

        “我们今天差不多都卖完了，我没想到生意居然会这么好，挣了好多钱。”

        阿九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凑近白寒的耳畔说着，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咱们也吃点东西吧，都中午了。”白寒摸了摸阿九毛茸茸的发顶。

        钟竹去隔壁的面摊儿叫了三碗面，面摊儿老板死活不肯收钱，说是今天托他们的福多卖了好多份面，就当请他们吃顿面表达感谢。

        锅里剩下的卤煮也不多了，阿九将锅里的吃食均匀地倒进三碗面里。“今天看好多食客都这么吃，咱们也尝尝是什么味道。”

        阿九如今胃口变大了，大概是因为怀了崽崽的缘故，他现在很容易饿，吃的也很多，往常挨饿还能忍，如今倒是一点都忍不了了，不过家里从来不会缺他吃的。

        中午三个人就在的那张小桌子上吃了卤煮拌面，滋味是实打实的不错。

        吃面条的空当里哈出的气都是白的，阿九咽下一块咸香的猪心，颇为骄傲地说：“咱们家的生意真好。”

        白寒跟着点点头，“多亏了阿九的好点子。”

        钟竹也是兴奋的很，他之前只觉得这生意能赚钱，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三个人将剩下的卤煮吃了个一干二净，晌午一过就要直接收摊儿了。

        白寒心疼阿九，没让阿九上手，自己将锅碗瓢盆还有桌子椅子什么的都收拾到牛车上，三个人赶着车回村去。

        隔壁面摊儿老板瞧见他们这么早就收摊走人了，不由地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若是下次他们还把摊子摆在我家旁边就好了。”

        阿九上午情绪比较兴奋激昂，一直都没觉得累，这会收摊儿了，坐在牛车上，疲惫如同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地袭来，他斜斜坐着，耷拉着眼皮有些犯困。

        钟竹倒是十分精神，这会还是激动得不得了，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哪些食客闹事儿，哪些食客多给了几文钱的小费，谁多买了几份。

        白寒扭头瞅见了昏昏欲睡的阿九，努力地将牛车赶得平稳些、更平稳些。

        牛车走的慢，到家之后，白寒先进灶房给灶膛开起火，又出去一块儿把牛车卸下。

        三人一通忙碌,才收拾齐备。

        冬日白日短，差不多收拾好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昏沉。

        担心阿九受冻，白寒烧了一大锅水，端了盆去给阿九泡脚，驱驱寒，解解乏。

        钟竹十分懂事地去煮了一锅红枣姜茶，三人喝的出了一身大汗。

        掏出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将钱尽数倒在桌子上，阿九还又去把院门锁上了。

        这钱袋子今天在钟竹的腰上缠了一天，说实话沉得不得了，但谁又会嫌弃钱沉呢？

        三个人一齐数了半天，“竟有两千三百文！”钟竹惊呼。

        “那你算算，卖了多少份，赚了多少钱？”白寒含笑望向阿九。

        ”卖了一百三十份，赚了八百文钱！“阿九聪明极了，很快就算出来了。

        ”咱们赚了好多钱，今天生意真好！“

        ”咱家的生意是好。“

        ”若是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这样崽子出生有福了。“阿九爱怜地摸了摸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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