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每一位在场的官兵都是一种洗礼,让他们彻底明白了警校操场上,那八个鲜红的大字‘纪律、责任、牺牲、奉献’,到底是什么含义。
赵昊也换上了警袍,郑重向镇远岛水警局的将士们行礼。下船后,他更是与一百名官兵,包括李朝辅警一一握手,这是之前所有水警局官兵,都没有的待遇。
然后,他站在波若号前,向一百名将士发表了感染力极强的讲话。
“我是来干什么的呢?是来向大家汇报的。我们的试航舰队自本月初三由城山港启航,历时二十天,全程三千里,顺利完成了所有测试科目,现在,我在这距离江南造船厂四千里的镇远岛上自豪的宣布,三艘新式战舰验收合格,准许入役!”
镇远岛的海警官兵们眼含泪花,拼命鼓掌。
津轻海峡潮湿的海风,吹得棱堡顶端那‘日月同辉照东海’的警备区旗帜猎猎舞动。
赵公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将士们耳边回响。
“这意味着,明年这时候,我们的船场就可以用阿依努岛产的橡木,来建造我们的主力战舰了!我们终于可以拥有,与欧洲列强抗衡的战舰了!这,就是你们驻守于此的意义!正是有了你们的守护,我们才有条件建造称雄七海的舰队!”
热烈的掌声再度响起,不少官兵偷偷抹泪。这是释放的泪水,尽管他们是自愿报名来镇远岛的。为了鼓励他们,警备区还规定,在这儿服务一年算两年警龄,所获积分翻倍,且守岛期最长不超过两年便必须轮换。
但谁也没想到,这里日子实在太难熬了。站在孤零零的小岛上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海水就是海水,一个外人也见不到。
然而官兵的精神却高度紧张,日夜巡逻警戒不敢放松,唯恐稍一懈怠,就被津轻海峡出没的海贼摸上岛来……就凭他们这点儿人,就算有棱堡据守,能撑到援兵到来?悬!
在艰苦的岁月里,找到做事情的意义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这可以让他们忍耐的阈值大幅提高,甚至将痛苦化作力量。
“在这里,我郑重向你们许诺,未来第一艘主力舰服役那天,你们将全员上舰,在警备区最强大的战舰上,书写名垂青史的辉煌!”赵公子继续满怀深情道:“当你们回首这段艰苦的岁月,一定会感谢它对你们的馈赠,因为它让你们变成了更强大的战士!”
警员们骄傲的挺起了胸,都有被深深的激励到……
“我还可以提前向你们透露,阿依努岛可不只拥有木材。还有丰富的银矿、煤炭等资源;广袤无垠的肥沃土地;优良的马场;以及可以为整个警备区乃至江南百姓,提供充足肉食牛奶皮革的畜牧业基地!总之一句话,这片沃土就是我们江南集团腾飞的动力源!我们一定要把它牢牢掌握在手中!”
赵昊使劲挥舞着右手,铿锵有力的声音,让所有海警将士斗志昂扬,齐声高喊道:
“誓死捍卫海峡,保卫阿依努岛!”
就连那些李朝的辅警也跟着大喊起来,而且声音比明朝警员还大。
车珠子便是其中一员,他的褐色帽儿盔上,镶着一根红色粗杠,说明他辅警士的身份。
虽然辅警和正式警员的警衔不能同日而语,但所有李朝辅警日常都要归他管束,也算权力不小了。正是在他日复一日的灌输下,这些李朝辅警才会如此狂热。
当然车珠子是有私心的。他原先是新港市劳改队的一名监工,后来警备区来市里招收辅警,而且专招李朝贱民。像他这样已经为市里服务两年,且表现良好,有管理经验者,更是可以直接成为集团海外员工,彻底摆脱贱民的身份。他便毫不犹豫报名加入了。
从警备区训练队结业分配时,他听说来最偏远的镇远岛上服务,满三年之后,就可以直接转为正式员工。
成为江南集团正式员工,可是车珠子此生最大的梦想。因为正式员工可以入籍大明,并让子女到天朝享受最好的教育!
车珠子明知道这三年肯定很难熬,但为了两个儿子车战和车震,他还是毅然报名来了镇远岛。
来岛上流放一般日子久了,他也难免胡思乱想,心说难道是被骗了,被遗忘了?会不会这辈子就要死在这小岛上了?
但今天,亲眼看到赵公子来慰问,亲耳听了赵公子的讲话,车珠子彻底不再怀疑,自己的大明梦,一定可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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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完毕,警员们开始往岸上搬运慰问品,赵公子则参观了棱堡和警员宿舍,又把规定动作来了一遍……
午休后,照例是接见时间。
这次来见他的是个身材矮壮、乱发稠密,络腮胡子、直鼻深目的家伙。赵昊只见此人上身穿着白桦树皮泡制而成的坎肩,上头居然还雕刻染色。下身围着一条熊皮,赤着脚,搂着毛茸茸的腿。
总之全身是毛,也看不出年纪来。但他颈上挂着束串宝石项链,头上戴着一顶神气的草冠,说明他不凡的身份。
担任通译的耽罗商会副会长金熙善,先跟那人说了几句,那人便向赵昊哇啦啦一阵,然后双手捧在额前,躬身行礼。
赵公子听着不是日语,所以他听不懂。要是日语的话,他倒是略懂一些,比如‘雅蠛蝶’、‘一库一库’之类……
金熙善便满脸赔笑的介绍道:“启禀公子,这位便是东部阿依努人的酋长哈希塔,他在向公子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你还会说阿依努话?”赵昊笑道:“也问他好。对了,他们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他们‘阿依努’吗,我们还是称呼他们为‘乌塔利’吧。”
“小人也是为了更方便为公子收木头,才努力学习的啊。”金熙善谄媚一笑,然后才对哈希塔翻译起来。
听说对方称呼自己为‘乌塔利’,哈希塔那张须发浓密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频频向赵昊鞠躬致意,显然十分高兴。
其实‘阿依努’在阿依努语中,是‘人’的意思,而‘乌塔利’是‘伙伴’的意思,谁也不希望别人管自己叫人,还是叫伙伴顺耳的多。
“他说想不到公子对他们的文化这么了解。”金熙善翻译道。
“哪里哪里,一点皮毛而已。”赵公子谦虚道。其实他也不是谦虚,因为他只知道两个阿依努人,娜可露露和莉姆露露……
护卫上茶后,双方便在金熙善的翻译下,鸡同鸭讲起来。
通过金熙善的讲解,赵公子大体了解到,岛上的阿依努人分东西北三部。北部躲在深山老林里,基本与世隔绝,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原先南部的阿依努人,因为日本人的入侵,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成了日本武士的奴役的贱民。
所以与外界保持接触,稍微开化些的阿依努人,就是东西两部了。这两部对日本人的态度有很大不同,西部的阿依努人是鸽派,在日本人的怀柔手腕下,享受着贸易带来的好处,已经快要忘掉昔日的仇恨了。
而东部的鹰派,也就是哈希塔的族人们,还保持着对日本人的敌视态度,袭击离开城池的日本人,甚至进攻他们的居馆。自然成为日本人的重点打击对象,还被贸易禁运,生计愈发艰难。很多族人都受不了无休止的战争、贫穷和饥饿,纷纷投奔西部。
所以哈希塔的日子很不好过,眼见着部落的规模越来越小,几乎要陷入绝望了。
就在这时候,耽罗商会的木材商人们出现了。他们有神通广大的堺市商人打掩护,得以穿越津轻海峡,在阿依努岛东南角,一个叫新冠的地方登陆。
赵昊心说这地方还真不吉利……
木材商人们带来了哈希塔急需的物资,而阿依努岛此时遍布原始森林,最不值钱的就是木材,双方自然一拍即合。于是接下来这一年多光景,便有耽罗商会的船只,源源不断的往返于津轻海峡,用粮食、棉布、铁器、盐巴等各种生活物资,换取一船船百年橡木运回了耽罗。
经略阿依努岛的日本人首领蛎崎氏,早就看这些耽罗商船不顺眼。但他们还臣服于津轻海峡南岸,本州出羽国的安东氏。
而安东氏在战火四起的出羽国处境十分艰难,很依赖与堺市商人贸易,来补给急需的战略物资。所以在安东氏的弹压下,蛎崎氏也只能捏着鼻子先忍了。
时间一久,哈希塔也意识到这些木材商人的能量,开始尝试着向他们购买武器、甲胄,尤其是日本人用的那种‘铁炮’。耽罗商人十分为难,说这属于管制物资,要经过我们公子同意才能卖给你们。
从那天起,哈希塔就着了魔似的,整天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公子,于是赵公子便借这次难得的机会,赏光见了他一面。
因此还没说上几句,哈希塔便又老调重弹,希望能购买武器盔甲,尤其是火器,多高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武器嘛,自然是有的。”赵公子呷一口茶水道:“但我们不得不弄清楚,你要这么多武器,是准备对付谁呢?”
“为父母和外祖父报仇,将倭人赶出岛去!”哈希塔双目血红的喝道:“阿依努人永不为奴!”
ps.第二更奉上,明天赵公子就返程了。今晚没有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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