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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9章 南疆生活

        几块土薯很快就被伤员分着吃完,其他人连香味都没闻够,想开口询问还有没有吃的,却问不出口。

        老妪却主动说道:“还有吃的,你们这里等着。”

        老妪说完就背着孩子冒雪出门去。

        屯长见老妪久久未归,就让大家挤一挤,让屋外的士兵进屋取暖,屋内挤不下,有的就是屋檐下靠着墙人挨着人围成一圈。

        想着就算没有吃的,先在这个地方避寒熬过这个雪夜,明天再想办法。

        饥寒交迫中,很多人都沉沉睡去。

        负责站岗的人突然发现情况,只见远处的漆黑中突然出现很多火把,正往这边靠近。

        三更半夜的,突然出现这么多火把,自然很不寻常,屯长怀疑老妪刚才是去通风报信了,立即将所有人叫醒,大家握紧兵器严阵以待。

        待火光靠近,这才发现手腕火把的是一些农户百姓,这才放下警戒。

        刚才出去的老妪也在人群当中,手指他们:“就是这些士兵。”

        一名老头上前问道:“你们是?”

        屯长迟疑的看着老头,老妪说道:“孩子,这是我们村长。”

        屯长这才应道:“我们是淮南军谢傅谢大人的兵。”

        村长啊的一声:“我们还有吃的。”紧接着吩咐村民各自把士兵领回去照顾。

        一番交流之后方才知道,原来这数月来,关中地区战事频繁,这些农户已经不止被搜刮打劫过一回了,逃兵更凶残,一进屋就把吃的霍霍干净。

        没办法,这些农户才把吃的都藏起来,白天里躲在山沟沟里,只有晚上才回家。

        这名老妪是孙子饿的厉害,才回家偷偷弄点吃的给孩子,没想到遇到上门讨吃的淮南士兵。

        士兵被每家每户给带回家去,把藏起来的士兵拿出来给士兵充饥,同时并帮忙照料伤员。

        至于为何对淮南军如此差别对待,一者是谢傅的名声远播,在普通百姓中很有威望。二来淮南军中也有他们的儿郎,救淮南军就是救他们自己的儿郎。

        ……

        谢傅来岭南已经三年满了。

        刚到岭南的时候,剑南节度使兼管岭南道的剑南节度使韦守国就给他这个岭南郡王一个下马威。

        然后韦守国就被人给杀了。

        谢傅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或许是小韵、或许是张凌萝、又或许是苏皂眸。

        谢傅不想去追究,一山不容二虎,韦守国既容不下他,他也迟早要将韦守国给除掉。

        而且韦守国作为剑南道节度使,手握重兵却将剑南、岭南两地搞得一团糟糕,暴乱不断,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韦守国一死,他正好接过这个烂摊子重新整顿。

        第一件事就是遣散剑南军,没有军赋就不必养着这么一支大军,剑南、岭南两地自然不必担负重赋。

        手中没有军队,他又如何镇压暴乱了。

        谢傅一番探查之后,方才知道当地百姓并非全是南地蛮族,他们的祖先是秦时王翦带兵镇守南疆的兵士,身上流淌的是正统的华夏汉血,这在他们世代传承的族谱中有可究源。

        这也是当地尚武之风盛行,民风异常彪悍的缘故,毕竟骨子里沿袭了战国血性凶猛。

        因民风彪悍,解决矛盾也常用武力,两个村子械斗,一次就死伤几十人。

        这就是韦守国治理边南多年,无法将他们完全镇服的原因,韦守国也不是没试过屠村,用杀鸡儆猴的方法来震慑其他人。

        不料却惹来当地百姓更激烈的反抗,甚至联合蛮民、苗民造反。

        虽然手中没有军队,谢傅实行减赋免税措施,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天下倒是太平了。

        谁不想安安静静过日子,谁又想打打杀杀,困扰着韦守国无法解决的难题就这么轻松被谢傅给解决了。

        尽管如此,当地百姓还是将他当做入侵者,充满警惕,毕竟多年的压迫已经印在骨子里。

        为了让这些百姓有归属感,谢傅将秦腔慢板与楚音流水等文化也带了过来,通过青楼的形式宣传。

        并安排人员著书立说,在两道境内广为传播,让两道百姓明白他们有着共同的祖先,他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

        与此同时,谢傅关心农桑,兴修水利,推广北方耕作技术,兴办教育,传播仁义礼智信。

        另外一方面澹台鹤情也将商业带到边南,教授纺织,带动振兴百业。

        其实普通百姓不管这朝那朝,有好日子过就是好朝,无端端的还反抗个屁啊,谁闲着没事拿命去拼。

        从一开始对岭南郡王产生信任到爱戴敬仰,最后彻彻底底把谢傅当做他们的父母官。

        边南的天从没有这么亮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安定过。

        不过有一些问题还是难以解决,就是蛮民和苗民,他们居住在深山密林来,有着自己的文化信仰,固步自封,拒绝与外面接触,更说不上对他们这些外来者有归属感。

        因其穷困,时而下山抢掠,谢傅为了避免他们下山抢掠,时常主动救济,给这些蛮民、苗民送去粮食物资。

        偏偏这些蛮民、苗民固执愚昧,宁愿去抢去掠,也不愿意被救济。

        这算是谢傅来到边南之后不好解决的难题。

        探查之后,方才明白症结所在,就是这些蛮民和苗民有着自己的信仰,尤为信仰神灵,视外人为异端。

        谢傅就用王婉之装神弄鬼的那一套,派人扮作神灵显灵,向这些蛮民、苗民发布神命。

        这些对神灵极为信仰的蛮民苗民乖乖遵从神命,不敢再下山抢掠,开始学习务农耕作。

        蛮民、苗民的问题也算解决的七七八八,一些地处偏僻的深山的蛮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压迫残害,将他视若妖魔。

        短短三年,谢傅就让这片原本混乱的边南之地,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一切井然有序。

        就是持刀决斗的问题一直屡禁不止,两个人解决矛盾的方式不是找官府,而是当街决斗。

        谢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传统,既然禁不了,就让这个传统保留下去吧。

        刀,它既简单又深刻,能让所有的性命坠落在它面前。

        它没有偏好,没有牵挂,它很公平。

        这是一个当地人跟谢傅所说的话,也解释这个传统一直屡禁不止,流传至今的原因。

        人能耐大了,能力到了,做很多事其实都很容易。

        为官者,只要有心为百姓办事,就是一个大傻子也能把事情办好。

        岭南郡的一间青楼里,谢傅坐在窗边望向窗外,暖阳洋洋,街上人来人往,均只着一件薄薄春衫,心中暗忖,大雪节气了,苏州那边应该下雪了吧……        心中有感,用秦腔歌唱:“桃花红、杏花白,水仙花儿开,又见那芍药牡丹全开放,依得偎呀嘿……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别酒就饮杏花村……“

        旁边青楼娘子称呼:“王爷唱得动听,来喝酒吧。”

        一名青楼娘子将酒杯递到谢傅嘴边喂谢傅饮酒,谢傅一杯刚刚饮完,就又有几个酒杯一并凑过来:“王爷,也喝我这一杯吧。”

        谢傅推脱说道:“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要醉了,醉了可就要发癫,到时候被我占了便宜可不怨我。”

        几女咯咯笑道:“让王爷占了便宜倒不怕,只要王爷不占我们的身子就可以了。”

        谢傅问道:“你们几个都是卖艺不卖身吗?”

        几女齐声:“是!”

        不能强迫女子,这条律法是他颁布的,当初是想把青楼当做中原文化传播地,而非勾当场所。

        作为律法颁布者,他自然需要以身作则遵守。

        而这件青楼是秦湘儿开的,这里每个人都是秦湘儿的眼线,自己如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秦湘儿马上就知道。

        秦湘儿知道,张凌萝也会知道,最后就会传到澹台鹤情的耳中。

        反正在岭南郡这土地上,谢傅就是想乱来也乱来不了。

        谢傅打趣问道:“你们几个卖艺不卖身,没有什么意思,难道这楼里面就没有卖艺又卖身的?”

        一女笑道:“楼里倒是来了一位新的娘子,就是不知道她卖不卖身。”

        谢傅假装大感兴趣:“快叫来问问。”

        一会之后,一名女子就被唤来,身穿时花绣袄,低束罗裙,年轻俊俏,娇靥红羞翠怯。

        就是步姿大开大合,没有袅袅娜娜的柔风,就像那勤劳朴素的姑娘换上华衣,初登大雅之堂。

        谢傅已经看穿她的身份,笑道:“看上去像是误入歧途?”

        旁边青楼娘子咯咯笑道:“所以要王爷你给她指点指点迷津。”

        谢傅笑道:“我说过要指点迷津吗?难道我就不能解救风尘。”

        几女争先恐后道:“王爷要救风尘,那救我吧。”

        “你们就算了吧,你们几个比本王还要逍遥快活。”

        这时女子已经走到面前来,举止生涩,不过眼神却透着凛然不可侵犯,好像在说:我是贞洁烈女,你休想打我那方面的主意。

        谢傅笑道:“少美娘子怎么称呼?”

        女子应道:“我叫蛮瑶。”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很看不起谢傅。

        谢傅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蛮瑶仔细打量着谢傅一番,似乎在认人,应道:“认识,你是岭南郡王。”

        谢傅哈哈大笑:“那现在王爷要问你,你卖不卖身?”

        蛮瑶双眼圆睁:“什么!”

        一名青楼娘子代为开口:“蛮瑶,王爷问你,你卖不卖身?”

        蛮瑶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会之后,应道:“卖!”

        谢傅哈哈大笑,几名青楼娘子也咯咯笑了起来:“王爷,总算让你遇到一个卖身的。”

        谢傅淡笑:“蛮瑶,坐下来吧。”

        坐在谢傅身边的可琴主动起身让了位置,这名叫蛮瑶的女子扫了一眼,就在谢傅身边的座位坐下。

        刚坐下,谢傅就要动脚动手,蛮瑶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躲开谢傅那只不知道该叫什么爪。

        坐在谢傅另外一边的横眉掩嘴偷笑,可琴笑道:“蛮瑶,给王爷倒杯酒吧,王爷有酒喝的时候,手脚才会老实。”说着倒了倒了杯酒递给蛮瑶。

        蛮瑶接过酒杯,眼神闪烁,动作生硬的将酒杯移动到谢傅嘴边:“王爷,我喂你一杯。”

        在双袖遮住谢傅视线的一瞬间,袖中闪出一道银光,朝谢傅脖子刺去。

        谢傅张嘴咬住匕尖,蛮瑶大吃一惊,手上用力想要刺进去,却发觉如同抵在一块坚岩一般,想要抽刀,被谢傅牙齿咬住的匕首也纹丝不动。

        谢傅缓缓抬臂搂住蛮瑶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膝上,蛮瑶只感觉全身被箍制住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自来到这边南之地,谢傅都记不清楚被刺杀多少回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他倒不怕这些刺客刺杀他,就怕这些刺客傻乎乎的跑到岭南郡王府去刺杀他,郡王府内高手如云,别说一般刺客了,就算入道高手进去,也休想出来。

        任何进入郡王府刺杀的刺客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有去无回。

        所以他每日都在外面招摇,就是让这些想要刺杀他的刺客方便找到他,刺杀他。

        如果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刺杀无休无止。

        雨梨花横眉、桃花流可琴都是地宗弟子,看见这小场面,咯咯笑了起来。

        谢傅笑道:“为什么要刺杀我?”

        蛮瑶朝谢傅脸上啐了一口:“狗官!”

        一旁的横眉忙拿出香帕要为谢傅擦拭,谢傅抬手挡开:“不用,小娘子的香津,又香又甜。”

        蛮瑶本来想再喷他一口,听了这话,就不如他愿,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狗官,杀不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傅好笑:“你口口声声骂我狗官,我狗在哪里?”

        “你杀了我部落的人!”

        谢傅问道:“你是那个寨口的?”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一旁的可琴伸手摸了蛮瑶手腕上的银腕索,说道:“是黄夷乌蛮寨口的人。”

        蛮瑶大吃一惊,显然身份被识破。

        谢傅好笑道:“第一次当刺客吧,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也不收拾干净。”

        “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寨口的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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