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
大家都愣了,一时间气氛诡异的不成样子,金銮殿上刀光剑影,都在鸦雀无声之中滚滚酝酿。
公孙燕彻底恼羞成怒了:“三王女怎么越说越离谱!本宫和少青干这些做什么,何况怎么与俪姬妹妹还扯上了?!”这个紫缡太危险,此人决计不能留,必须斩草除根!
看出公孙燕对她动了杀心,紫缡也什么都不怕,冷冷道:“我既然说得出口,那就是确信无疑。俪姬娘娘是何晴的姐姐,菱姬娘娘是上官一族,何家和上官家——”
“够了!”一声响彻金銮殿的咆哮,就在紫缡耳畔响起,震得她神色一变,话语戛然而止。
慕少艾已到了她身边,一手抓过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后去,高声对慕白道:“父王,三王女所言不过是出于私心,她说的都是假的。”
“慕少艾,你……?!”
“她根本不会什么读心术,都是她妄说的,父王不要被混淆。这件事与三王女和母妃都毫无关系,乃是儿臣一人所为,事到如今儿臣也不怕承认了!”
慕少艾的话惊起了整个金銮殿的浪潮,霎时群臣心下一凛,紫缡更是吃惊的转身对他喊道:“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和菱姬么?
“少艾,你……”菱姬颤抖着,眸底深处渐渐支离破碎。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另一个儿子也保不住了是吗?
菱姬心一横,踏上前说道:“陛下,此事是臣妾做的,与少艾无关。”
“是儿臣一人所为,母妃就不要为儿臣顶罪了!”
“不!陛下,这真的是臣妾做的!”
慕白简直要被这两个人气炸了,刚才还极力开解,现在争着承担罪名,简直是儿戏!当自己也跟他们一样朝三暮四吗?!
“贱人!逆子!”狠狠一砸案板,手一挥,“来人,把他们拿下,押入禁苑,严加看管!”
这下,公孙燕痛苦的眼底总算闪过一丝得逞的光,和下面坐着的慕少青直直交错,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交错的目光被紫缡逮个正着,修眉深深的蹙起,握紧的拳恨不能将那两人打死。手腕抖动的厉害,却是被慕少艾狠狠的压下去,不让她再有任何动作。慕少艾道:“父王等等!儿臣有罪甘愿承担,但还请父王能看在母妃入宫多年的份上,准母妃回府。另外请父王备马备车,即刻送三王女回国!”
事情至此,淳于静实在看不下去了,故意趁着一片鸦雀无声,大咧咧的说道:“王爷,你不觉得很无聊吗?放着真凶不管,在这里惩治些被冤枉的人。”
她这撒娇的语气和说出的内容,把大家的心脏再次抓起来又丢下去,真差点没被她吓死。
慕白脸色巨变,恨不能把淳于静吃了。
她怕怕的躲进雪无声怀里,被他抚着背,听他道:“本王也是如此认为的,可怜菱姬娘娘与三殿下多年忠肝义胆,到头来还是被某些不辨是非的人误会了。”
这、这话……邑王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大臣们真心要被吓傻了。这邑王口中的“某些人”根本就是陛下嘛!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你!邑王,你简直嚣张至极,寡人能诛你的九族!”慕白指着雪无声,一张脸红一块白一块,和变脸谱一样。
雪无声说:“陛下何必对号入座,自降身份?”
淳于静说:“那是他巴不得赶紧承认了,免得被真凶抢先。”
群臣要吐血了,这样一对目空一切的夫妇,真是空前绝后了。从前也没见邑王狂放成这样,怎么自从娶了邑王妃,两个人愈加的目空一切呢?
一口血从慕白嘴里直噗出来,他身子踉跄,险些仰头栽下去。还好公孙燕眼疾,扶住了他。
苍老的手指指向雪无声,颤抖了半天,又无奈的指向慕少艾。
“准!寡人准你说的!来人,把三殿下押入禁苑,菱姬软禁于府邸,派人即刻送三王女回国!”
禁卫军们已经冲进了金銮殿,团团围了上来。
“慕少艾……!”被一群宫女拉扯开的紫缡,不甘的回头喊着,这一刻,她在那个人眼底看到的是汹涌的流波。
她知道,他是要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他才好绝地反击。
眼看着紫缡被送走,慕少艾唇边划过冷冷的笑。
好!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他和他的母妃!公孙燕、慕少青,你们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眼底一沉,如大浪起。这隐藏在池底多年的金鳞,终于要横空出世了。
一遇风云,便化蛟龙。
献丹的风波总算凌乱的走到尾声,很多人都心生后怕,总觉得这是个宫廷阴谋,远远没有结束。当初严华公子那可怕的预言,大家还都记忆犹新呢。
影影绰绰中,唯有一个身影看似悠闲的坐在那里,实则透着全场最浓重的阴狠。
月姬的视线正穿过混乱的禁卫军和婢女,看向公孙燕。
哼,好你个公孙燕,栽赃陷害菱姬是你的事,但你却把下的毒拿给我吃!看来你真是太低估我这个唐门小姐了。
你我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越界了,就别怪我心如蛇蝎。这个仇,我唐明月记下了,等着我奉还给你吧!
如果淳于静知道了月姬的心声,那她一定会拍手称快,高赞道:“不错不错,宫里的人就是喜欢狗咬狗,有时候月姬也能做点好事呢!”
不过此刻淳于静已经离开了金銮殿,原因——太无聊了。
雪无声也光明正大搂着她就撤,丝毫不理会周遭人等诡奇的目光。
上了辇车,两人相对而坐,淳于静好奇的问道:“王爷为什么不像紫缡一样为慕少艾说话呢?”
雪无声反问:“王妃不也只是在看戏吗?”
“唔……好像的确是,不过我是因为看你没动静,我才没动静的。”
“哦?是吗?王妃的这个举动很明智。”
“明智?为什么这么说?”
但听雪无声定定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只是,但愿不要有节外生枝的变故发生。本王……其实还是颇为担心。”
“我也有一个疑问。”淳于静说:“我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蛇炼草是怎么就到了菱姬娘娘的丹炉里呢……”
这个关键问题的答案,当淳于静知道的时候,或许已经晚了。
因为就在这夜,雪无声所不想看到的变故,发生了。
寒冬腊月的夜,分外凄冷,冷入肠胃,冷入骨髓。
一行车马连夜驶出咸阳,向楚国而去。
辇车里坐着的紫缡,就如前些日子离开秦国的紫妍一样,忧郁黯淡、心乱如麻。
透过半透的窗帘,仰望朦胧月光,明月又可知一夜相思两地同,紫缡心里还焦灼的牵挂着慕少艾的情况。
辇车行进,随着上升的地形,逐渐驶入了山道之中。
狭窄的山道十分颠簸,此刻,夜已经深了。
突然间,两侧亮起了无数火把,有黑影一条接一条的冲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杀戮四起!
车队立刻乱了,有人被砍死,有人尖叫着落马,有人滚下了山崖。
紫缡的辇车受了冲击,她差点被摔飞出去,关键时刻赶紧冲出辇车,见车夫已经死了,便踩着他尚在马背上的尸体,借力飞向一匹马!
几乎同时,数支刀剑捅穿了辇车!
没听到辇车里有惨叫声也没见血溅出来,这些黑衣人立马向紫缡追过去!
她落在那匹马上,策马狂奔,身后黑衣人的马蹄声也阵阵传来,穷追不舍。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竟是早先就埋伏在此地,专门取她的性命?
扬鞭策马,紫缡思绪如飞。
山道太过狭窄了,身后追击的人似乎排成了一长队,紫缡不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必须要想办法甩开他们!
可就在这时,前方冒出来一大批打着火把的家伙,居然也是追兵!
行动快过反应,紫缡勒马。可是此刻这一人一马却是行进到了山崖的拐角处!
马匹被紫缡突如其来的行动打乱了步伐,一时嘶鸣一声,双蹄高高的抬起。前方的火光让它睁不开眼,一只蹄子落下时踩空了,竟是身子一歪,直直坠了下去!
这一刻,紫缡的心底全是绝望,绝望的看着那摇曳的火光,绝望的随着马匹坠落悬崖,绝望的想着咸阳宫里的那人……
“呵呵,这么高,她必死了。”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得意的扯开面纱。
这一刻,急速下坠的紫缡整张脸都僵了。
“居然是你……?!”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呵,原来就算有读心术,也依旧还是逃不出算计的心啊。果真,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
当紫缡坠崖的消息传到咸阳时,慕白傻了,公孙燕愣了,慕少艾一掌拍碎了青铜香炉,整个身子瘫软在身旁的柱子上。
“谁……谁干的!”竟然下手如此快,如此狠绝。
这次是他考虑不周吗?本想将紫缡送离危险,没想到却是将她推向了死亡。
万丈深渊、人马俱坠……
慕少艾颤抖、苦笑,身子贴着柱子痉挛着。
他被关押于禁苑,他完全不当回事,但紫缡生死不明,却叫他如何不当回事?
瞅一眼外面的守卫,慕少艾假意就寝,将被子卷成空筒状,做出一副假象来,接着便化作一团宝蓝色的烟雾,遁了出去。
此刻邑王府中也收到了紫缡坠崖的消息,雪无声眉头深沉,只觉得远方像是黑云压城般,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因素。
“邑王!”
当慕少艾的身影从一团宝蓝色的烟雾中出现,快步走过来时,雪无声沉声问:“你不怕被发现?”
“发现就发现吧。”没心思管这茬。
刚好淳于静进屋,一看慕少艾怎么来了,急忙插过来问道:“慕少艾你……你没事吧?”
“……没事。”如是回答,心底的疼痛却是能要了命的。
淳于静见状,立刻跑到一旁的桌案边,提了烛烟新煮的梅花茶,拉两个男人坐下,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杯茶,并说道:“刚才我们已经安排七悠阁去寻找紫缡的下落了,当初唐夜坠崖都没死,紫缡也定然还活着,你们要对紫缡有信心。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和王爷都觉得公孙燕不会放过紫缡,可是这事情发生的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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