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遥沉默的立着,她一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缓然说出一句话:“这要靠你自己,我爱莫能助。”
淳于静酸楚的咽了一口,敛眸抬眼,眸中散发着坚强不屈的光辉。
“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不会死的!我要找到出去的路,回到灵苍山中!”
转身,她飞快的原路跑回,仿佛听到身后鬼差们追拿的脚步声,淳于静拼命的逃离,一身的轻功都用了起来。
可是这里好陌生,好多的岔路,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邑王妃,醒醒!快点醒醒!”
是紫羽在喊她?“紫羽你在哪里?快告诉我啊!”
“邑王妃,快些醒来!”紫羽只是在不断的呼唤着她,十分焦急。
“让我来!”一个霸道的声音突然阻止了紫羽,这份霸道的感觉,为什么令淳于静觉得那样的熟悉?
焦急的呼唤声,随即响彻在淳于静的耳畔。
“静儿!静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能再睡了!”
这急切、霸道,却又透露着温柔的嗓音,是淳于静梦寐以求的。她热泪盈眶的喊道:“雪无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静儿,我就在你的身边,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你不要睡,再睡下去便永远醒不来了!”
永远醒不来?就是永远都回不到他的身边吗?
不要!不要这样!
“静儿,你听得到我的话吗?如果能听到就睁开眼睛!”
能听到,她是能听到的,他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可是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他的人?
淳于静疯狂的飞奔着,一只手歇斯底里的伸出去,伸向黑暗,仿佛是想要握住雪无声的手。
突然间,手真的被一股力量握住了,紧紧的,可是她看不见那只手在哪里,只是小手上的触感真实的让她发狂。
她听到了雪无声的吼声,那般的执着,深深的震撼她的五脏六腑。
“静儿,你曾对本王说过,本王若死,你绝不独活。那么本王也要告诉你,你若敢死,本王就追到地狱去,生生世世你都别想逃过本王的纠缠,死也要在一起!”
他说什么?要和她死在一起?不行,绝对不行!
“雪无声你不能死!你死了孩子怎么办!你要是敢跟着我死,我绝对饶不了你,做鬼也要休了你!”
“本王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睁眼!快回到本王身边来!本王和孩子都在等着你!如果你真的残忍的丢下我们不管,那本王会恨你一辈子,再娶一群女人,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不、不干!这绝对不干!他只可以爱她,怎么可以恨她?他只可以娶她一个,怎么可以喜新厌旧,再也不想记住她了?
雪无声你怎么可以这样,居然蹬鼻子上眼!好,你等着!本神医一定会把你揪出来,当场写休书!哪怕是老天爷非要把本神医留在地府,本神医也要捅个洞闯出去!
雪无声!!
淳于静一个猛颤,眼皮一开,眼珠子瞪得像是小球一样的圆,她咬牙切齿的想要聚焦模糊的视线,看看雪无声到底躲在哪里。可是模糊的视野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待到淳于静定睛再看的时候,屋中只有紫羽和唐夜,并没有雪无声的影子。
他人呢?怎么回事?
淳于静虚弱的喘着气,目光扫到了床畔,褥子上的微微下陷,说明了刚才确实有人坐在这里。
难道那条白色的影子是雪无声吗?可是在淳于静的记忆里,他几乎就没有穿过纯白色的衣服。
“太好了小静,你终于醒了。”唐夜急忙走了过来,他的眼底有浅浅的泪痕,眉头还凝结着方才的忧虑。
紫羽抱着襁褓走了过来,“恭喜王妃,是个男孩,虽然早产了几日,但身体很健康。”
淳于静颤抖的接过了孩子。
这张纯洁的小脸,那炯炯有神的双眸,可爱的鼻梁和小嘴,还有唇边那抹天真无邪的笑……淳于静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母亲,抱着刚生下的孩子,体味这幸福的时光。
紫羽缓缓坐在窗畔,微笑的说:“王妃你看,小王爷的鼻子嘴巴很像王妃,眼睛眉毛却和邑王如出一辙。”
“邑王”两字敏感的挑起了淳于静的死穴,她连忙问道:“雪无声呢?他在哪儿?我听到他和我说话了,还说他会恨我,会娶一群女人回家。他当我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我要找他算账去!”
连忙穿了裙子下了床,很惊叹自己居然还有力气,淳于静披上貂绒披肩就往外走,不期看到紫羽胳膊上的血迹。
淳于静这才想到,紫羽遭遇了雪崩,这一定是那时候受伤的吧。
淳于静不由很愧疚的说:“对不起紫羽,为了我你受伤了。孩子给我抱着吧,你赶紧包扎一下。”接过了襁褓。
紫羽淡淡的说:“无妨,雪芝也已采到了,稍后紫羽会为王妃将药煎上。”
淳于静感动的点点头,又用眼神示意唐夜,唐夜便拉着紫羽坐好,为她包扎伤口。淳于静抱着孩子,出了屋门。
屋外竟然已经是破晓时分,没想到自己生出这个孩子,足足折腾了一宿。
漫长的黑暗过去,黎明终于到来。朝阳初升,将暖暖的光洒在淳于静的脸颊上,冬日的早晨总归是太冷,她敛好了襁褓,将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贴在怀里。
走出小筑,双脚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似的,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块挑出的山石。
一眼望去,只见风拂独立在那里,一袭白衣披着霞光,衣角如雪,满头长发在风中舞动出唯美的线型。他正眺望着万里河山,宽大的袖袍就似远方纯白的雪般,乍一看过去,竟是分不清哪里是袖袍,哪里是雪。
淳于静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厉害,难道说,自己这些天的感觉是真的吗?
不由的目光移动,看到了风拂的梧桐木琴,正静静的摆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木琴左边,另有一张琴……
“白玉落霞瑶琴?!”
当看到那原模原样的琴时,淳于静完全惊呆了,她不能自已的发抖,不能自已的快步冲了过去,甚至不能自已的流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
“雪无声,你!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啊!”
风拂转过身,眼前淳于静已经冲过来了,她抱着孩子扑入他的怀里,狠狠啃上了风拂的肩膀。
风拂闷哼了一声,忍着肩上的痛,蓦然将淳于静死死拥在了怀里。她娇嗔着闹道:“你这个骗子,还要骗我多久,你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风拂怅然的呼出一口气,一手轻轻抬起,从他脸庞的左边开始,向右边抚过。随着他手掌过处,相貌也在一一变化,而那双黑色的瞳眸,更是变成了淳于静朝思暮想的墨蓝色……
凝望这两汪墨蓝的深海,还有那惊若天人的绝世容颜,淳于静的眼里,不受控制的流出两行眼泪来。
“雪无声,我讨厌你啊!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久!还说会恨我,还说要娶一群别的女人……你别光嘴上说,赶紧去做啊!那么多官宦家的女子巴不得给你做小呢,你全都收了吧!”
雪无声紧紧搂着淳于静在怀里,心脏一下一下的痛着、又甜着,冷不丁的,那心酸的脸上却勾开一抹戏谑的笑,一手勾起淳于静纤巧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爱妃怎可如此霸道,死了都还要本王守寡,你真忍心?”
“我——”淳于静气得语结了,“你、你还有心思耍我?雪无声,我看你是几个月没被揍了吧!”
看她这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雪无声情潮暗涌,却缓缓将手移到了襁褓之下,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和她的儿子,他终于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如此美满的家庭。
从很久以前起,他便拥有很多东西,可却得不到别人的关心和疼爱。这份残缺,就像是在剜着他的心脏,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流了很久很久,流了十几世轮回,直到她出现了。
是她的出现,填补了这份残缺。从此之后,伤口被治愈了,血不再流了。
是她给了他最渴求的东西,有她,就有一切。他甚至可以抛弃一切,只要还拥有她、还拥有这个家。
“喂雪无声你怎么愣了?是觉得儿子长得太像你了吗?”
淳于静的声音如同遥远的回音,一轮轮的触碰雪无声的耳,他回神,柔柔笑道:“本王的儿子,岂有与本王不像之理。”
“对啊对啊!”淳于静兴奋的说:“他长大后肯定也和你一样,自负、野蛮、嚣张、纨绔、不讲道理。”
这都是什么词啊!雪无声差点没被雷打了。她就想不出什么褒义的词语吗?还有他何时野蛮纨绔了!
“对了……”淳于静正了神色,擦干眼泪问道:“琴仙风拂是你?”
雪无声似被触动了往日的伤情,眉眼不由的黯淡了几许,他将妻儿收在怀里,望向苍山负雪,凝眸东升旭日。
“风拂是一个被家族排斥,却流连于琴声诗书中的人,他是从前的我。”
“也就是说,你刚来到这个空间的那几世,用的是风拂的身份?”
“嗯。”
“怪不得你说后来风拂出现的越来越少,是因为你改行当邑王了吧。可是因为你心头仍然摆脱不了从前,那些事情对你的伤害太深,所以你也会时不时回到风拂的身份,纵情音律,逼迫自己遗忘过去。然而,这不就是借酒浇愁吗?只会更加难受吧。”
她说的没错,一个字都不错。雪无声抚着淳于静的腰肢,良久后,如叹尽十几世的凄苦般,叹道:“往事,为何就是忘不掉。”
“会忘的!”淳于静自信满满的说:“就算忘不掉,本神医也会让你一直快快乐乐的,不去想那些事!”
笑盈盈的扭过头,淳于静认真的追问:“说吧,你这次变回风拂,中途把我截下弄到灵苍山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追华如海去了吗?还有雪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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