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也不啰嗦，径直说：“总体来说，黄二虎这几年也算是一个守法公民，并没有惹什么事。不过，他欠了不少外债。”

        秦笑川立刻问道：“赌博欠下的？”

        “赌博？你怎么会这么想？”

        “要不然，他为什么欠债？”

        “欠债的原因可多了。但是，黄二虎并不是因为赌博欠下的。他是借了高利贷。”

        “问题是，他为什么借高利贷？”

        “这个问题问的好。”

        张吉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早些年，黄二虎家里开矿、承包了沙场，家里的确有钱。但是，自从给他封了之后，他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首先，他跟别人合伙经营了一家KTV，没干几年，就倒闭了。”

        “接着，他重操旧业，跟人合伙开矿。但是，因为没有手续，不但被查封了还被罚了不少钱。”

        “最后，他又跟别人合伙开了个小额贷款公司。结果，合伙人把他的钱全骗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黄二虎是再也没了以前的风采，他那些小弟们也都不跟着他混了。但是——”

        张吉喝了口水，继续说：“黄二虎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想被人瞧不起。所以，他四处借钱，自己搞了个牛奶厂。谁曾想到，一场瘟疫过来，奶牛全部死了。”

        “所以，黄二虎才会欠下那么多的外债。不过，我听说，他又借钱开了个修理厂。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能折腾。”

        秦笑川相信张吉所说的。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个疑问，不由再次问道：“那些外债真不是他赌博欠下的？”

        张吉当即不乐意了，喊道：“秦笑川，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派出所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总提赌博这件事？”

        “我就是问问。难道，还不能问了？”

        “有证据，你可以随便问。没证据，你不能瞎问。你不知道赌博犯法吗？我们都打击好几回了！”

        “呃……”秦笑川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抱歉抱歉……是我不对，我不该否定张所长的工作。对了，你说黄二虎欠了不少外债，他都欠谁的？”

        张吉回道：“欠了不少。欠的比较多的，有咱们镇上的何二胖，还有三井镇的曾三，再就是县里的刘麻子。至于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秦笑川又问道：“黄二虎的修理厂在哪？”

        “你想干什么？”张吉警惕地问道。

        “我去修车。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你真去修车？”

        “我是去杀人的。你赶紧派人去盯着吧。”

        “秦笑川，你可别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你还让我怎么办？”

        “我信我信……”

        张吉心说，如果秦笑川真想闹事，他们警察又怎么会找到证据？

        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不由把黄二虎修理厂的地址告诉了秦笑川。

        秦笑川又问道：“黄二虎的家庭怎么样？”

        “我的人还真去他们村打听了。他对他老婆、孩子都挺好的。”

        “挺好？”

        “对啊。”

        “他不打老婆？”

        “早些年，他喝了酒，的确打过老婆。但是，这几年可就老实多了。况且，他平时都住在修理厂，根本没有时间回家打老婆。”

        “等会！”秦笑川喊住了张吉，问道：“你说他住在修理厂？”

        “对。他欠了不少外债，就想着多修几辆车，多赚点钱。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修理厂。”

        “昨天……不对，是前天晚上，他也住在修理厂？”

        秦守曾告诉秦笑川，昨天因为万芊芊做的早饭不合黄二虎的口味被黄二虎打了几棍子。

        如果黄二虎前天晚上睡在了修理厂，昨天又怎么可能回家吃早饭？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张吉想了想，回道：“这个的话……让我想想。”

        “哦，想起来了，他是住在修理厂。”

        “昨天，我的同事一大早就过去找他，他那个时候还在二楼睡觉呢。也就是说，前天晚上他是住在修理厂的。”

        张吉好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不由谨慎地问道：“这个黄二虎不会惹了什么大祸吧？”

        秦笑川回道：“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你觉得我信吗？”

        “那我只能实话跟你说了。黄二虎也借了我们村一个村民的钱，那个村民是我的一个叔，想让我帮着将钱要回来。我得了解了解黄二虎的情况，才能有所计划。”

        秦笑川不想让张吉多想，就撒了个谎。

        张吉半信半疑地问道：“黄二虎借了多少钱？”

        “不多，5万。但是，对一个农民来讲，5万已经不少了。”

        “你想怎么要？”

        “没了解黄二虎之前，自然是将他揍一顿，强迫他还钱。现在嘛，既然他也没做什么坏事，我就只好先替他把钱还了，慢慢再找他要钱。”

        “秦笑川，你要是这么做，那就太厚道了。”

        “我本来就这样。”秦笑川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高利贷不是违法的吗？你就没去查查那些放贷的？”

        张吉叹气说：“根本没法查。他们不会把证据放在明处的。以黄二虎为例，我们去找他了，他就说没借高利贷。你说，我们还怎么办？”

        “他为什么不跟你们说实话？”

        “我猜，他是担心自己的老婆、孩子出问题吧。所以，他只能慢慢还钱了。再说了，他们这帮人，都讲一个江湖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黄二虎也不想赖账。”

        “明白了。多谢张所。”

        秦笑川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

        警方传给他的信息，和秦守传给他的信息出现了偏差。

        警察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了秦守这里。

        要么，秦守在撒谎。

        要么，万芊芊在撒谎。

        如果是秦守在撒谎，无非是为了想让秦笑川出手帮忙，才会把万芊芊说的那么悲惨的。

        但是，自己都答应秦守会帮忙了，秦守就没必要撒谎了。

        再者，从秦守的表情来看，他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那么，大概率是万芊芊在撒谎或者故意演戏给秦守看。

        问题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一顿早饭做的不合口，就被黄二虎打了几棍子，本身就存疑。

        尤其是，张吉又告诉秦笑川，黄二虎一直住在修理厂根本就没回家。

        那么，万芊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秦笑川突然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找黄二虎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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