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心道:你可真敢想,顾唯安还是我儿子呢,你看我管的了他吗?
顾老夫人一时之间没应声,在秦婉青眼中就成了默认。
秦婉青面上喜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又端了起来,面上露出十成十的苦楚。
“按理说,二爷的俸禄全被充作府中花用,本不该再多求什么了,可二爷的俸禄根本撑不起这一大家子的花用,儿媳也是没有办法。”
“怎么?就算他把库房交给你管,你还能动里面的东西不成?”
望着顾老夫人忽的沉下去的一张脸,秦婉青面露迷茫。
不然呢?库房里面的东西不能动她要来干什么?
看到秦婉青那副样子,顾老夫人眉心立马蹙到了一起,瞥了眼边上玩着的小孩,到底是给秦婉青留了几分面子。
“你可瞧见沈音容动过侯爷的私库?”
秦婉青更迷茫了:“儿媳才掌家几日,并不知晓。”
顾老夫人语气隐含失望:“你已经掌家十日了,却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吗?”
看秦婉青无措摇头的模样,她心中对沈音容的气都消下去了些。
沈音容虽不识趣了些,却花着自己的嫁妆填补侯府花用。
多亏了她,侯府才能保证着基本的体面。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有些后悔将掌家权交给秦婉青了。
怎么就听信了自家蠢儿子的鬼话,相信秦婉青能把偌大个侯府管明白呢?
再心疼儿子,也不能干这自掘坟墓的事啊……
她语气冷淡的解释道:“侯爷的俸禄和一些能花的赏赐都已经放到公中了,私库里的都是御赐的东西,续得好好保存才是。”
不仅不能拿出去典当,还要好好的当个祖宗供奉着。
秦婉青面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原来如此,倒是儿媳不知了。”
“府中吃用一再缩减,再减下去,整个京城都要瞧侯府的笑话了,你还没有想到法子?”
法子?什么法子?
她想到的法子就是将沈音容的嫁妆抢过来!
不过是明显不可能的。
“儿媳愚笨,没有想到法子。”
顾老夫人冲着陈嬷嬷招了招手,是示意对方给她倒茶。
“你秦家不是商户吗?就没教你什么赚钱的法子?”
秦婉青脸一白,身世是她永远不想面对的伤疤。
商户低贱,下九流之首,往日就算是她秦家再有钱也攀不上侯府这样的亲事。
更何况秦家如今分文不剩?
她语气越发心虚:“没,没有。”
顾老夫人语气一下子就冷透了,夹杂着一丝残忍:“我倒是想了个法子。”
秦婉青眼前一亮问道:“请婆母赐教。”
顾老夫人唇角一扯,淡笑着道:“给我亲侄子再寻一门好亲事。到时候侯府交给新媳妇管,想必府里花用就会宽裕不少。”
她又偏过头去瞧边上的小奶娃,半哄半骗的道:“如此一来,还能多一个娘亲对你好,是不是呀?”
三岁的小娃子能知道什么?
一听能多个人对自己好,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
两只小肉手一个劲的拍,很是捧场。
顾老夫人眼底的嘲讽愈浓,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秦婉青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的看向顾老夫人,看清对方面上不似作假的神色之后,心猛地一颤。
掌家权到手到的太轻易了,导致她竟然被这突然而至的权力迷花了眼。
忘记了这份权力是谁给的了。
“是儿媳的错,儿媳不孝,缩减府里花用怎么也不该缩到婆母这,婆母放心,儿媳回去就……”
“不用,”顾老夫人淡声应道,“既然是花用不够,就应该一视同仁。”
不然谁服的了你这个掌家的?
而且她难道真的是为了口吃的用的吗?
就像她说的,她可是侯爷的生母,全府谁短了吃穿用度,都不会短到她身上来。
她那晚去找沈音容谈话,不过是借此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不要弄的太僵罢了。
可谁料沈音容将这台阶给掀飞了,还将她给气了个够呛呢……
“你想不出法子,就证明你做不了这当家主母。”
顾老夫人语气淡淡:“反正你再过不久就要生了,每日太累也不好。”
秦婉青目眦欲裂,脑海中划过沈音容的一张俏脸,只觉得胸膛里的一颗心都要炸了。
“婆母,再给婉青一次机会。”
顾老夫人不咸不淡的道:“音容人虽粗犷洒脱了些,管家之事上却从未叫我操过心,你也不要再叫我失望。”
言下之意就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边话音一落,便听见个小丫鬟扬声喊道:“少爷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两道小身影信步走来,举止大方,到了堂前便各自行礼道。
“麟儿来给祖母请安了。”
“宝珠也给祖母请安,祝祖母身体康健,吉祥如意。”
顾老夫人心中憋闷散去了些,瞧着堂下的一对双胞胎,越看越满意。
瞧瞧同样是女孩子,人家沈音容是怎么教的?
这才应该是他们顾家的孩子。
“嗯,你俩有心了,坐吧。”
顾麟和顾宝珠并没有凑上前去,而是规规矩矩坐在了下首。
并没有搭理坐在边上的秦婉青和顾芳芝。
秦婉晴在两个孩子眼里就是个旁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更何况这穷亲戚还欺负到了自家娘亲头上,自是不会给什么好脸。
顾老夫人轻声问道:“宫中课业可吃紧?”
顾麟率先应道:“尚可。”
顾宝珠眼神滴溜溜的落到顾芳芝身上,瞧见对方一双眼睛正错也不错的落到顾麟身上,顿时有些生气的嘟起了嘴。
“哥哥最厉害,就连皇帝陛下都夸奖过呢!”
这是她的哥哥,可别想抢走。
“哦?还有这回事?”顾老夫人支起身子,来了一丝兴致,“快给祖母讲讲怎么回事?”
顾宝珠一点也不怯场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不过才五岁的孩子,说话之间一点错乱都没有,从起因到结果都讲的明明白白。
顾老夫人听完,两手一拍,冲着陈嬷嬷道:“去我库房里将那套文竹点墨砚台拿给麟儿。”
“麟儿才学这般出众,用这砚台正好。”
秦婉青身为江南首富之女,自是有些见识。
如今一听这砚台的名字,就知道这不是凡物。
她嫉妒的攥紧手中帕子,这些东西合该都是她的。
若是没有沈音容从中作梗,去宫里陪读的就应该是她的孩子。
被陛下夸奖的也会是她的孩子。
得到奖励的更应该是她的孩子。
而这一切都被沈音容给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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