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是漏洞。

        她想金蝉脱壳，还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而正在甄琬对她这旁人求之不得的“高贵”身份发愁时，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悄悄的盼着这位养活全家的萧将军离家去军营。

        阮姨娘才犯了事，虽说没得多重的惩罚，但到底是气焰被浇灭了些，每天过的战战兢兢。但若是萧将军走了，她在府里又可以猴子称霸王。

        至于萧忆，就更不必说了。他爹不在时，他可以每天潇洒度日，浪的飞起；萧将军在家，他还得装模作样的在家读读书。

        起初，甄琬也对萧忆生活方式感到非常的不理解。你说他近二十来岁的年纪，不工作，至少也得读个书吧。可萧忆偏偏既不用工作，又不用读书，成天变着法儿的玩乐消磨时光。

        可时间长了，她在慢慢摸清楚，这个年代像萧忆这种身份的人，他爹想给他安排个体面的工作，简直不能更容易，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还有个好听的说法，叫举荐，举贤不避亲。也就是等着差不多到了弱冠之年，给他谋个轻松的差事便是了。

        这时光蹉跎的，连甄琬这个有名无实的娘子都替萧忆可惜，却还有些暗搓搓的羡慕。

        不过令她稍稍欣慰一些的，是萧忆在房内读书的时候，再看的不是那些不可描述的图集，而是类似小说的杂文了。毕竟不可描述的东西看多了，万一看了来个兽性大发怎么办？

        不过说到这一切的根源，令大伙儿都很失望的是，这些天这位萧家的衣食父亲一点儿要离家的意思都没有。

        这日萧将军又是刚过了午时就回了家，一归家便遣下人通知所有人，今晚的晚膳，一家人一起吃。

        这倒是出了奇了。

        甄琬虽不知为什么，但萧家单调的一家六口人，竟是分了三场吃，也就是萧将军、阮姨娘一道，萧敏、柳氏一道，萧忆、甄琬又一道，或者更准确的是，四场，因为甄琬也极少和萧忆一起吃，常是环儿给她端到房里来。除了那日甄琬去陪长辈吃了一顿早膳外，她还从来没和府里其他人一道吃过饭。

        萧忆得到消息，却是看着有些紧张起来，对着那话本子的一页，足足盯了一刻钟也未翻过。

        “有什么问题么？”甄琬看他有些异常。

        “哎你不知道我爹。”萧忆一把合上话本子，“他要吃饭，就是有大事要宣布了！”

        “什么大事？”甄琬也跟着紧张起来，但看萧忆的样子，该是知道些许内幕的。

        萧忆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犹豫了会后还是道：“该是守备队里有位子空出来了。”

        甄琬对“守备队”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当然这也归功于最近读的书多，守备队是天子为各郡守新设的职位，光是职责就列了好几页，要负责城防、宵禁等诸多事项，看着各种高大上。

        不过就甄琬总结来看，就是城里的巡逻队嘛。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巡逻队看似低端，却是平民百姓与达官贵族的一道分界线。进入巡逻，啊不，守备队，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体制内，即便再小，也算个官儿了。

        泰元帝设立这么一个职位，也是为了方便解决地方官员后代的仕途问题。

        毕竟，叫这些公子哥与寒门学子一起参加科举，真是太为难他们了……

        “那你以后岂不是不能每天在家浪了？”甄琬高兴的问。

        “还不能确定呢。”萧忆闷闷的说，又立刻反应过来，“喂，你这娘们，就这么不待见你官人？”

        “为什么不确定？”甄琬问。

        萧忆撇撇嘴：“还不是名额紧缺？好不容易空出一个，说不定……我爹就给萧敏了。”

        萧忆很少叫萧敏哥哥，总是连名带姓的叫。

        “唉，这样。”甄琬也叹道，“如果二选一的话，肯定选萧敏呀。”

        “你这娘们，到底站哪边的！”萧忆恼道，“你还是我娘子呢，就说别的男人的好，你你你……”

        “用事实说话嘛。”甄琬好心的跟他分析起来，“呐，你看你哥，整个人看着就比你沉稳吧，常看到他在园子里读书练字，也不像你成日里出去喝花酒，而且……好好，他也喝花酒，他也喝！你别瞪我，但是他喝旁人都不知道嘛。”她见萧忆面露凶色，连忙改口。

        “连你都这么觉得。”萧忆叹气，随即又仰起头，“不过即便你们都不看好爷，爷以后也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咳额，咳。”甄琬清了清嗓子。

        “臭娘们！”萧忆骂道，“想笑就笑，憋个什么劲！”

        与甄琬相处的两个月里，萧忆也有些摸清楚了甄琬的习惯。每当她想憋笑又忍不住的时候，就会清嗓子。现在无论甄琬是真清嗓子还是假的，他都坚定的认为甄琬在嘲笑他。

        “呵呵。”这次甄琬当然是真的笑了，“萧忆，你是不是觉得，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你，你什么意思？”萧忆狐疑。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的未来有无限可能。”甄琬垂下眼，随意的翻了翻书，“后来时间一年一年的虚度，才知道自己与从前的梦想距离有多远。你现在不读书，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是不可能自动送上门来给你的。”

        就像很多孩子，小时候有各式各样的梦想，有人想做科学家，有人想当作家，还有人想做总统……后来他们慢慢平凡的长大，最后发现自己什么也成不了。

        刚说完话，她手上的那本《泰律》就被一股力量生硬的抽走了。

        “你干嘛。”甄琬蹙眉。

        萧忆不说话，只将书捧到面前，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飞快的扫视，几乎三五秒钟就往后翻上一面。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将整本书翻完了。

        “随便考。”他将书扔道甄琬面前。

        甄琬拿起书，十分怀疑的望着他。

        “偷窃罪如何处置？”她问。

        “唔。”萧忆抚了抚双手，“按律，偷窃罪轻则杖二十，重则关押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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