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大皇子妃也做了安排,知道侯夫人即将临盆,让人买通了稳婆,叫里头的孩子长久没出来,这才最后生出了死胎,还坏了底子,再不能怀上孩子。
如此,奶娘把姬嘉倩送过去,侯夫人才会乐意收下,又会当作是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好好待她。
安国候府能够给姬嘉倩衣食无忧的生活,安国候是老爵位,皇帝断然不会轻易动他,在这里,自己的女儿才能平安富贵地长大。
唯一的遗憾,就是大皇子妃没能亲眼看着女儿长大,再亲手送她出嫁。
姬嘉倩揉了揉眼睛,这才明白了亲生母亲的一片苦心。为了让她过得好,即便身处险境,依旧安排得妥妥当当。
反倒大皇子妃其实有时间好好谋划,逃离京中,但是最后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她则是抱着已经准备好的女儿替身,纵身跳进井里为大皇子殉情,也绝了皇帝的怀疑,叫姬嘉倩能够顺顺利利长大成人,绝不会有人怀疑她还活着!
信里最后提及的东西,就是姬嘉倩的保命符。
如果万不得已,暴露了身份,为了能活下去,不妨把那物件交出去,最后能够亲自交到皇帝的手中。
姬嘉倩擦掉眼角的泪珠,顺着原路出了去。
流苏依旧背着她守在门前,听见响声回过头看见姬嘉倩,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姑娘,外头的厨娘来问过一回,被奴婢打发了。听说昨晚遭了贼,大公子大发雷霆,处死了好几个小厮,如今正要在庄子上四处搜查。”
闻言,姬嘉倩冷笑,姬柯冉丢的,不就是自己手上这枚钥匙吗?
这东西可不能再给姬柯冉了,其中的秘密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尤其大皇子妃亲手布置的闺房,原本就是想把东西藏在这里,免得蒙尘,谁知道有一天却是给姬嘉倩留下念想?
她绝不能让姬柯冉在进密室,糟蹋了生母的一片心意,捏紧胸口的金锁,木牌已经贴身藏好了。
“你先做绿豆酥,我这就回院子去。”姬嘉倩知道厨房不能久留,见四下无人,很快从小路绕回了院子。
红鸾这才伺候她换下了丫鬟的衣裙,换上平常的衣裳,就听见外头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有丫鬟带着哭腔来禀道:“夫人,不好了,大人的胳膊昨夜被贼人伤了,如今肿得厉害,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慌什么,赶紧去请郎中过来瞧瞧。”姬嘉倩一怔,没想到贼人倒是真的。恐怕就是那个把钥匙送到自己跟前来的,却居然伤了姬柯冉吗?
丫鬟应了,又急急忙忙出去,没多久就请了郎中回来。
郎中摸着胡子皱眉道:“大人的手臂只是脱臼,可是耽搁了一整夜没接上,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
“什么叫无能为力,庸医!”姬柯冉也没想到昨天感觉胳膊并无大碍,只顾着赶紧处置了那些可能是贼人的小厮和护卫,谁会想到最后自己的胳膊居然废了?
不过是脱臼,一晚上怎么不痛不痒的,刚起身的时候却疼得几乎叫他晕厥过去?
郎中被他一喝,脸色都白了,姬嘉倩不欲为难他,让流苏送了荷包,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去,又安抚道:“冉郎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回侯府,用爹爹的帖子进宫,把御医请到庄子上来。”
姬柯冉这才镇定了一些,刚听见郎中的话,又丢了木牌,他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有劳小姑了,最近庄子上不安全,连贼人都能闯进来,小姑要不要回府里比较好?”
闻言,姬嘉倩心下冷笑,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想把自己赶走了,生怕她发现宝库的秘密吗?
“不妨事,冉郎在这里,我怎好丢下你回侯府去?等你好些了,我再回去也不迟。”她又左右张望,不悦道:“姬夫人呢,还有顾二姑娘,怎么不把她们叫过来侍疾?”
姬柯冉不在乎地道:“丫鬟小厮都在,琳儿才睡下,很不必把她吵醒。妍儿娇生惯养,也不懂得伺候人,何必把人大清早叫过来?”
闻言,姬嘉倩听得心里不痛快。他怜香惜玉,妻妾都不肯叫过来,反倒吵醒自己,把她当什么了?
“既然如此,冉郎好好歇着,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人就是了。”
姬嘉倩懒得再跟这个男人虚以委蛇,转身就要走。
姬柯冉一挑眉,挥手把下人都叫退了,起身笑着走近:“小姑这是生什么气,这小脸都白了,莫不是又吃醋了?”
他昨晚被人挟持,醒来丢了两个锦盒,心里相当不痛快,拿下人发泄一通,还是不过瘾,便去院子里找应采琳折腾了一番,心里那点邪火才下去了。
神清气爽地回来,才发现胳膊动不了,可不就惊动了姬嘉倩?
应采琳被他折腾得如今起不了身,叫姬嘉倩见了肯定又要满腹怒火,累得自己要哄着,索性不让人过来了。
顾云妍是个不会说话的,姬柯冉也担心节外生枝,叫这个聪明的丫头看出什么来,也直接阻拦了。
“小姑该知道,她们两个不过是应付娘亲的小玩意,哪里比得上你?把人叫过来,小姑心里不痛快,可不让我心疼了?”
姬柯冉满嘴甜言蜜语,姬嘉倩撇开脸冷冷地道:“行了,知道你心疼她们二人,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还能说什么?而且大清早把我吵醒,如今还困着,等会御医就来了,我留在这里也不适合,是时候收拾东西回侯府去。”
拿到了钥匙,生怕被姬柯冉发现,姬嘉倩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回到安国候府去。
姬柯冉沉吟片刻,也知道御医来了,姬嘉倩继续留在这里的确不妥当。要是御医问起,说姑侄二人感情好,到底一个已经嫁了人,一个已经娶了妻,总得避嫌:“小姑说得也在理,那我就不留你了。只是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莫要叫我担心了。”
姬嘉倩含糊地应了一声,掉头就走。
姬柯冉只以为她还吃醋,平日总是如此乱发脾气,也没放在心上。
他重新躺在软榻上,看着自己软软垂下的胳膊,只觉得咬牙切齿。
让自己抓到那晚的贼人,必定不会轻饶!
御医很快就来了,查看过后也是摸着白胡子一个劲摇头:“姬大人这手臂脱臼太久,如今接上了,恐怕不如以前灵活,倒也不至于有大碍。只是骑马拉弓,以及执剑打斗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闻言,姬柯冉心下一跳。
御医说得含含糊糊,意思跟那郎中没什么区别,这胳膊只能小心对待,怕是重活和用力都不能够,偏偏他还是左撇子!
这对姬柯冉来说,胳膊就不能拉弓不能骑马,跟废掉又有什么区别?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那贼人分明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伤及自己的时候在胳膊上抹了什么药粉,这才叫人没了痛觉,一直到第二天才察觉出来。
姬柯冉压下火气,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此事重大,还请御医能隐瞒一二,免得爷爷他老人家担心。”
这是封口费了,收下便好,不收可就是跟安国候这位长孙过不去。
御医自然是惜命的,反正这点小事皇帝不会问起,他也乐得顺水推舟,连连答应:“姬大人言重了,是微臣应该做的。”
他藏好锦盒,掂量了一番,里面不轻,应该不是银票,等上了马车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几块玉阙,成色极好,水头也足,一看就是难得的极品,顿时心花怒放。
姬柯冉打发掉御医,又用珍藏的美玉把人收买了,满脸郁色,怎么也散不掉。
他尝试着握紧左臂,御医留下祖传的伤药,抹上后一片凉意,痛楚陡然减少了许多,但是握紧拳头的时候依旧刺刺地疼。
姬柯冉喘了口气,让人守在院子外头不准轻易踏入,重新又从床榻底下的暗道去了密室。他总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扫了一眼,外头的锦盒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没有人来过。
只是他不经意间瞥见暗门角落的缝隙已经没有自己塞进去的一根头发,这密室分明有人在昨夜打开过!
会是偷袭自己的贼人,拿到钥匙之后进去了?
姬柯冉在指尖在门缝底下一扫,他走之前还撒了点砂石进来,薄薄的一层,跟地面一个颜色,不留神根本看不出来。
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鞋印,看大小根本不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而是一个女子!
想到匆匆离去的姬嘉倩,姬柯冉双眼一眯,钥匙难道落在她的手上去了?
那么昨晚来的那个蒙面男子,会是姬嘉倩派来的吗?
心里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姬柯冉想得就更多了。姬嘉倩不少蛛丝马迹被他慢慢一点点想起来,这个小姑对自己冷淡了,态度敷衍,刚才分明不是吃醋,而是生气和厌恶。
所以上次姬柯冉以为哄住了姬嘉倩,原来是自欺欺人?
这个小姑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另外派人来袭击他,甚至断了姬柯冉的胳膊来报仇?
他越想越是如此,毕竟最毒妇人心,姬嘉倩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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