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晨光照在山间的草木上，草叶上的露珠闪着晶莹的光，一阵山风吹过，草木摇曳，一切显得生机勃勃。

        沈新丽原本觉得她的生活被包进了一个黑暗的壳，而现在这个壳好像裂了一条缝隙，似乎有光要进来了。

        许小勇像一只失落的大狗，抬起脚准备走，听了沈新丽的话，抬起的脚急忙落下，转身看着她。

        沈新丽昨天哭了很久，嗓子变得有些哑，她以为许小勇没听清，又微微抬高声音说了一次：“我没有怪你，谢谢你……”

        许小勇的心情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乐呵呵地跑到沈新丽面前，“别、别客气，没有吓到你就好……对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烤兔子吃。”

        昨天打回来的兔子，许小勇上山之前还带上了，他辛苦打来准备送给沈新丽的，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许小勇说完，弯腰捡起地上的兔子，兔子死的时间有点久，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皮不好剥了，但不影响肉质。

        沈新丽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本来已经忘记饿了，许小勇一问，她的肚子就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沈新丽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眨了眨眼，随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许小勇高兴得心像是要飞起来，“那、那你等我，我去把兔子剖了，洗干净就回来生火烤。”

        许小勇说完就准备走，猎人的小木屋附近肯定会有水源的，不然偶尔上山打猎根本没法生活。

        沈新丽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有点想笑，“你怎么剖兔子啊，你带刀了吗？”

        许小勇转身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河边捡个锋利点的石片也能用，我们在野外打了兔子就这样处理。”

        “哦，”沈新丽点点头，“但石片还是不方便吧，小木屋里有之前的人留下来的一个小铁片，应该是当刀用的，还有盐巴，我去拿过来。”

        沈新丽转身进屋拿了她说的铁片和盐巴，还顺带拿了一个陶罐，“我跟你一起去，取点干净的水烧水喝。”

        许小勇猜得没错，离小木屋几百米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溪，小溪里的水特别清澈，溪水叮叮咚咚敲在山石上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悦耳好听。

        沈新丽蹲在溪水边舀了一陶罐溪水，又捧起溪水洗了洗脸，她实在渴急了，连不喝生水的习惯都忘了，捧起溪水就喝了两口。

        溪水清冽甘甜，沈新丽舒服得喟叹一声，转头看向正在剖兔子的许小勇，内心涌动着一阵奇异的安宁。

        哪怕经年以后，她和许小勇都已垂垂老矣，她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个早晨山间的阳光、微风，叮咚流淌的溪水，以及许小勇烤出来的除了盐巴什么调味品都没有的兔肉。

        ……

        周焱虽然受了伤，但几乎一天都没歇着，每天都按时下地干活，所以他手臂上的伤口恢复得并不好，缝完针过了四五天，伤口还开裂。

        林书朵看着纱布上渗出来的血迹，小脸马上垮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拿来剪刀，想趁剪纱布的时候故意弄疼周焱，让他长长记性，最终还是没舍得。

        心里觉得不解气，只能狠狠踩了一下周焱的脚。

        周焱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眉毛都没皱一下，要是踩他能让她觉得解气，再多踩几脚都没关系。

        林书朵踩完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坐下来给他拆纱布。

        最后一层纱布揭开，大蜈蚣似的伤口露出来，林书朵的眼睛瞬间红了，要是没有缝针，这条伤口还不知道会裂成什么样子。

        林书朵眼睛一红，周焱就慌了，抬手想给她擦眼泪，林书朵虎着小脸凶他，“你给我坐好了，还没换药呢！”

        周焱抬起来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垂下手坐得板板正正，像个刚开始上学的小学生。

        换完药重新包好纱布，林书朵的脸色也没好转，拿着托盘就走了，根本不想理周焱。

        周焱抿了抿薄唇，从带来的背篓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这个给你。”

        林书朵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油纸包，“什么东西？”

        周焱把手里的油纸包往前递了递，“馓子，脆脆的，很好吃，以前过年，家里都会炸。”

        原来是吃的，又给她买吃的，以为吃了东西就不生他的气了吗，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林书朵哼了哼，“不要以为你给我买东西我就不生气了，我知道你要挣工分养家，但你能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几天带着伤下地干活，挣的工分还不够买这一包馓子吧，我宁愿不吃馓子，你能不能好好休息两天？”

        林书朵说完也不伸手接油纸包，转身就要走，见她真的生气了，周焱肯定不能让她走，小姑娘脾气太大，今天不哄好，他今晚都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伸手去拉林书朵，不小心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平时那么能忍疼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急促地嘶了一声。

        林书朵马上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周焱皱着眉点了点头，像是很疼的样子，林书朵抬起他的手臂看了半天，没有血迹渗出来才放心。

        经过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林书朵的脸色果然缓和很多，周焱趁机拉住了她，“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惹你生气，我等下就去跟大队长请假，休息几天好不好？”

        生气就是因为周焱不肯休息，现在他都答应休息了，还生哪门子气呢，林书朵点了点头，“那你要守信用，不能骗我。”

        周焱嗯了一声，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光，紧紧盯着林书朵。

        林书朵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眼睛往旁边转了转，随便找个话题，“这个馓子，好吃吗？”

        “好吃，你尝尝，”周焱拆开油纸包，拿了一根馓子喂到林书朵嘴边。

        林书朵还真没见过这种零食，细长的一根，跟面条差不多，被炸得色泽金黄，能闻到一股油炸面食的焦香味，里面还有少量的芝麻。

        林书朵很自然地就着周焱的手咬了一口馓子，入口酥酥脆脆的，越嚼越香。

        她忍不住又凑近周焱的手，把剩下的小半截馓子全部叼进嘴里，连香软的唇碰到周焱的手指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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