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新绽放的花朵，其上点缀着晨露的晶莹，沈清云嘴角微勾，对那朵小红花挑了挑眉，旋即伸手轻轻一提，整株花苗便离土而出。

        沈清云漫不经心地将花苗丢弃一旁，目光炯炯注视着它，不出所料，片刻之后，花苗化为灰烬。

        而地面上，因花苗被拔而留下的空洞，迅速又生出一株，花开的模样与先前无异。

        有趣。

        沈清云站起身，眼波流转，将这神秘之地细细打量了一番。

        不久，她再次取出上官景赠予的令牌，直直地朝那新生的小花苗掷去。

        那植物一触令牌，瞬间化为飞灰。

        令人欣慰的是，这次它未能重生。

        望着裸露的灰褐土壤，沈清云收回令牌，对面前的崇山峻岭轻蔑一笑，随即一掌挥出，大山轰然崩塌。

        沈清云立于原地，静观山体轰鸣瓦解，巨石滚滚而下，半空中便化为灰烬，最终归于虚无。

        转瞬之间，整座大山在沈清云眼前消失无踪。

        虚空之界，亦或是虚幻之境？

        沈清云腾空而起，挥手间召唤出龙渊古剑。

        龙渊，上古神兵，于低等位面现世必引天劫，沈清云每次使用皆速战速决，未待天劫降临便将其收入空间。

        然而今日，龙渊出鞘，周遭却无任何异动。

        悬浮半空，沈清云持龙渊静观这过分宁静的世界，随后调动体内灵力，催动龙渊剑意，向四面八方斩去。

        无形剑意碰撞无形之界，看似徒劳，但沈清云很快察觉整个空间的震颤。

        她自空中降落，一手持龙渊撑地，静静站立于这即将崩溃的世界中。

        不久，眼前的世外桃源开始瓦解，显露出其真实面貌。

        另一处，一白一红两团光球紧贴一起，白光球忧虑道：“如何是好？大人似乎并不满意我们布置的虚幻之境，她显得很不悦。”

        红光球沉思片刻，答道：“或许是我们的布置太过虚假。”

        白光球困惑，“何处虚假？我觉得十分逼真。”每一草一木皆按大人昔日府邸布置。

        红光球言道：“你能否感知大人此刻的心绪？”

        白光球摇头，它沉眠太久，法力大减，否则以大人金丹期的实力，这幻境断不会轻易被破。

        念及此，白光球心中难受，委屈地对红光球说：“我无法感知，你能吗？”

        红光球伸出短小的手指，抚着圆润下巴，故作深沉：“大人具体想法我不知，但能感到她曾有瞬间的不屑与鄙夷。”

        “啊？那该如何是好？”得知沈清云的不满，白光球焦急万分，“都怪我们实力低微，当年未能守护大人，如今连营造一个令她愉悦的环境都做不到。”

        言罢，白光球愈发沮丧，几近泪下。

        提及往事，红光球亦是长叹，但仍尽力安慰白光球。

        它尽力伸展短小的手臂，轻拍白光球光滑的头顶，“小白莫难过，当年之事非我们之过，更非大人之责，神界那些贪生怕死、卑鄙无耻之辈，竟让受害的大人承担一切！”

        忆及过往，再思沈清云人间轮回所受之苦，红光球怒火中烧，周身燃起熊熊烈焰。

        白光球见状连忙劝阻：“哥哥切莫冲动，此时发火只会消耗灵力，我们要保留灵力去见大人。”

        白光球一语，红光球立即将火焰收敛：“对，我不能生气！为那些凡人动怒不值得！”

        白光球点头赞同。

        “哥哥，我们一会如何出现在大人面前？就这么突兀出现？怕不合适吧？”白光球担忧道。

        红光球嘿嘿一笑：“自然不能直接现身，我精心准备了前奏，必须做足准备，贸然出现不仅可能惊吓到大人，她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两光球紧挨着头，窃窃私语，不时偷瞄沈清云。

        破除幻境的沈清云浑然不知已被两光球挂念。她审视着幻境背后的真相，心中生疑，这真是秘境吗？

        山水位置仿佛未变，但红花绿草不再，一片荒芜。高耸入云的山峦寸草不生，唯有枯枝败叶，似遭烈火焚烧。

        河流之水亦是漆黑如墨，全无清澈之态。

        脚下土地坚硬，呈砖红色，整个空间阴森诡异，与先前的世外桃源天壤之别。

        山谷中，还隐约弥漫着阴煞怨气，非天堂，更似炼狱。

        这是何等情形？

        沈清云缓步前行，面对满目疮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凄凉。

        她捂住胸口，感受着跳动，轻轻摇头。

        这与她何干？她的共情何时变得如此强烈？

        努力忽略内心的不适，她仔细审视周遭，试图将一切烙印于心。

        她身处山谷底部，四周皆是高山，不知整个秘境是否皆如此。她悠然行走，不急不躁，因为她预感，谷底会有特别的遭遇。

        行进间，沈清云被一块石碑绊了一跤。

        她稳住身形，转身望向绊倒自己的“元凶”。

        只见石碑仅露出一角，沈清云心中警铃大响。

        这块石碑，似乎是在她迈步时突然出现。

        她的警觉性极高，在这诡异秘境中更是高度集中，绝不会被寻常石碑绊倒。

        然而，现在多说无益，她已摔倒。沈清云泄气地踢了石碑一脚，不料这一脚竟踢出了半截石碑。

        沈清云：“……”

        这石碑，生怕别人看不出它的异常！

        望着露出半截的石碑，其上似乎刻有文字。

        沈清云蹲下，伸手握住石碑，一用力，整块石碑被拔起。

        石碑上刻的是……

        这是哪个时代的文字？

        沈清云皱眉，凝视石碑上的符号良久，只辨认出是三个字，至于是哪三个字，她却认不出来。

        这下尴尬了。

        仿佛她成了文盲。

        沈清云起身，环顾四周，释放神识探查，发现神识在此秘境中可用，心中大石这才落地。

        之前神识无法穿透空间，应是秘境外的限制。

        理论上，神识的确难以跨越时空。

        沈清云以神识覆盖诸山，果然如她所料，除了她，此地再无生灵。

        这很好。

        她踢了踢石碑，瞬间消失在原地。

        暗处的两光球目睹沈清云的突然消失，一脸茫然。

        尤其是白光球，呆滞地望向哥哥，“大人怎么不见了？”

        红光球同样困惑，是啊，为何不见？

        按理说，大人见到石碑上的字，结合周围景象，即便不完全恢复记忆，也该有所触动，怎会凭空消失？

        沈清云的消失，加上哥哥的沉默，白光球几乎要哭出来。

        “哥哥怎么办？大人不见了怎么办？”白光球的声音带着哭腔。

        红光球安抚地握着它的手：“小白莫急，我先看看大人去了哪里，若仍在秘境，我定能找到！”

        白光球点头，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红光球闭目沉心，头顶的红毛轻轻摇曳，一圈圈红光自其周身扩散。

        片刻后，红光球睁开眼，满是绝望地坐下，目光呆滞，大人真的不见了！

        白光球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

        沈清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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