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皱了皱眉，道：“皇子之师又如何？太子之师又如何？”

        朝臣们心中的震动，皇上竟然没有否认，而苏司翎的提议和鲁王殿下的帮腔，皇上还没有松口，也就是，晋王为太子的可能性已经由之前的五分变为现在的九分了？

        麟王道：“皇子之师，父皇想请多少个请多少个；但太子之师，却是不妥！”

        “有何不妥？”

        这是……十分了？

        苏司翎脸色也变化了，但他更心中的危机感更甚，不过，现在麟王在话，似乎并没有站在晋王殿下那边，他不妨观望一下。

        麟王满不在乎地道：“一朝一太子，一国一储君。父皇为晋王鲁王安王请大儒为师，是想让珩诸子争嫡吗？”

        咣当，似有重锤从空击下，落在地面一般，震得每个人脑中巨响，这麟王也太太太太大胆了。

        皇上为晋王请大儒，虽然很可能是属意他为新太子，但毕竟也没有明。

        苏司翔为安王争取，聘齐名大儒，是为安王谋一个机会，也是为了试探皇上的口风，这也没有明。

        可是，麟王竟然直接宣之于口了。

        在这大朝会的时候，当着所有在京的六品以上的朝臣，就这么堂而皇之，毫无掩饰，毫不避讳地出来了。

        这种话，直言不讳也可，大逆不道也可，这麟王是闲了一段日子，锦衣玉食，游手好闲过腻了，觉得甚是想念牢的艰苦困顿，要去体查一番吗？

        皇上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空，阴沉下来。这，这是圣颜即将震怒的先兆。

        “放肆！”皇上怒喝。

        麟王惹他生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不过那都是因为麟王坑了朝臣，被朝臣们告到皇上面前，而他还拒不认错，觉得坑得有理，坑得爽，坑得他高心态度，才惹怒皇上。

        而这一次，却是话完全口没遮挡。

        诸子争嫡？

        这不等于直接他珩朝堂要大乱，珩要和乱国吗？

        麟王面对皇上的暴怒，并不害怕，他直视着皇上，道：“父皇，自古明君容直谏，昏君才要听好话呢。如果父皇不想听直谏，想听好话，那儿臣把刚才的话收回，斟酌一下再重新一遍？”

        皇上：“……”

        众臣：“……”

        皇上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暴怒，几乎是咬着牙忍耐着，道：“朕倒要听听，你还有多少直谏，！”

        麟王摆摆手，道：“就这一句！多了怕父皇承受不住！”

        皇上：“……”

        众臣：“……”

        敢这么跟皇上话的，还真只有一个麟王。

        可这麟王在京城的时间，几乎一半都在牢里度过的，他们还有什么好？又有谁敢仿效？

        虽然不能效仿，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皇上不高兴，踩一脚还是可以的。

        麟王之前得罪的朝臣可不少。

        就算不能让皇上重重处置麟王，但是，关进牢这种，也是重罚了。

        最先反应过来并立刻行动的是黄景明，这位韩国公本身就早早站队了晋王，前一阵他的儿子不过出门郊个游，就被麟王关进了京兆尹的大牢，不过是打伤一个区区贱民，人还活着呢，就搞得韩国公府几乎破产，日子都紧巴过了好一阵，现在才缓过来。

        现在看麟王这么一搅和，连晋王的好事也会被搅和坏了，忙出列道：“皇上，麟王无状，触犯圣颜，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

        麟王瞥都没瞥一眼。

        别的朝臣也有些嘴歪眼斜。

        这麟王无状，触犯圣颜这种事，只要麟王上朝，十次不就有八次吗？还不可长？长的可不就是皇上吗？

        皇上道：“的确无状！”

        和韩国公黄景明同样想法的还有嘉诚侯，当时他的儿子虽然没有赔那么多银子，但是也在大牢里受了不少的惊吓，回去后还大病了一场，他忙也出列道：“韩国公言之有礼，皇上，麟王殿下身为皇子，理当为众臣表率，身犯错处，便当严惩！”

        许多韧下头，有人在心中想，这韩国公和嘉诚侯是被麟王坑了还没长记性吗？还想再被坑一次？

        还是他们觉得，这一下就能把麟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让麟王无法翻身，就再也坑不到他们了？

        可这想法是不是也太不靠谱了。

        皇上对麟王的态度，严厉也实在严厉，本朝皇子之中，除了麟王，谁被关进牢过？可纵容也实在纵容，对别人来，关进牢不死也得脱层皮，可麟王在牢进进-出出都成了家常便饭，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那些被麟王坑过的还能列在朝班的臣子们纷纷出列，都是请求皇上严惩。

        黄景明在心中暗骂那些蠢货。

        虽然所有人都是恨麟王坑了他们，但这么多人站出来，皇上反倒不会对麟王怎么样了。果然，皇上淡淡地道：“朕自有打算！”

        黄景明等人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们的打算落了空，却不敢再多什么，怏怏地回到原位。

        他垂眸看麟王，却见麟王唇边竟然还挑着一抹笑，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模样真刺眼，都要把他刺出内伤来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厉斥几句，可看那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生生地把目光挪开，不看这个逆子，就不会被气死了。

        皇上似乎也被气得没脾气了，脸阴阴的，目光在朝臣之中扫过，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沈云霆，他挑了挑眉，意外地道：“嗬，武定侯，你怎么在？”

        你、怎、么、在？

        哪怕是这样压抑的环境之中，众臣都替武定侯感觉到了浓浓的尴尬。

        这是被皇上忽略得多彻底？

        还有，他是三品武定侯，大朝会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原本应该是很正常的。但皇上这么一问，众臣顿时就想起来，当初武定侯战败回京，皇上过：减俸思过，不必上朝！

        所以，皇上在麟王那里受了气，所以要把气出在武定侯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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