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收起来,云小芽发誓,今生今世她一定要报大少爷的大恩!
哪怕是搭上自己的这条命!
自心里存了对赵廷深的感激后,云小芽就更加觉得赵廷琛是小人之心,虽然老爷夫人确实偏心,可是大少爷真的很好啊!
她每天低眉顺眼的伺候着玉巧,力求不闹出什么把柄来被人拿捏,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赵廷琛房内呆过一夜的缘故,玉巧和蔓儿三个虽还是对她冷嘲热讽,却也没有再刻意为难她。
云小芽最怕的还是赵廷琛,但心惊胆战了几天后,赵廷琛竟似忘了她般的,并未再来找她的麻烦,这让云小芽一边惊喜一边不安。
她总觉得……以赵廷琛那阴霾多疑的性子,必定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的,这两天他之所以没动静,是因为在忙别的事。
倒是春喜有来问过她,“云姐姐,你去见过大少爷了吗?”
云小芽点头,感激的向春喜道谢,“谢谢你帮我传话,只是……你是怎么知道大少爷找我的?”
春喜就笑,“我姐姐就在鹭鸣苑里当差,是大少爷让我姐姐告诉我的。”
“哦,”云小芽点点头,她看着春喜,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她摇一摇头,甩掉脑子里的异样感觉,“春喜,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你帮我盯着点玉巧。”
“你出去?”春喜一愣,“你要出凤栖苑?”
“对,我要去瞧瞧六姨娘,”云小芽点头,许多天不去看她,也不知道六姨娘怎么样了?
至于六姨娘那天的疯言疯语,她是个疯子嘛,胡说八道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正常。
“你去瞧六姨娘?”春喜更奇怪的样子,“她不是疯了吗?你为什么要去看她?”
云小芽将玉巧吃剩的一盘子春卷拿帕子包上,向春喜叹气,“六姨娘太可怜了。”
说罢,云小芽将那包春卷藏进袖子里,就出了门,赵府规矩严,凤栖苑规矩更严,下人其实是不许乱走动的,但今天云小芽得了去帮柳婶子往府中大厨房取食材的差事,正好顺便了。
凤栖苑离赵府的大北院极近,从凤栖苑的后偏门出去,穿过一个小园子,再一拐就到了。
她先去将单子交给大厨房的管事,就转身出来往六姨娘的屋子里来,六姨娘的屋子里依旧是空的,屋子里肮脏凌乱,桌上一个粗碗内没吃完的剩粥里,爬满了蚂蚁。
云小芽叹了口气,便往屋后来找六姨娘,六姨娘果然在大槐树下坐着,天气黑沉沉的,眼见就要下雨,她却仰着头,正对着头顶上的一个小麻雀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姨娘,”云小芽忙跑过来,叫道,“快要下雨了,您快点回屋?”
“嘿嘿嘿……”六姨娘仿若未闻,她看着小麻雀嘻嘻笑,“你带我去找观音菩萨好不好?我想跟观音菩萨谈谈心……”
“姨娘!”
云小芽又好气又好笑,她抱着六姨娘的胳膊将她扶起来,也不管六姨娘能不能听得懂她的话,边走边说道,“你要照顾好自己,那碗里都有蚂蚁了,你让他们给你把碗洗干净了再装饭……”
“嘻嘻,我要跟观音菩萨谈谈心,”六姨娘依旧嘻嘻笑,看也不看云小芽一眼。
云小芽叹了口气,将六姨娘扶进屋子里坐下,再将春卷取出来给她吃,然后就撸起袖子来收拾屋子,抹了灰擦了地后,云小芽对着床上黑乎乎的被子直皱眉,这被子还是她进凤栖苑前帮六姨娘拆洗的,此时已脏污不堪,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而更重要的是,现在天已深秋,晚上已经很冷了,后面还会越来越冷,这么单薄的被子怎么行?
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云小芽只得将床铺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叮嘱六姨娘,“姨娘,我得走了,你记得多保重身子,饿了冷了只管跟外面的人说,他们会给你的。”
六姨娘正吃春卷吃得一嘴油,她眼内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恢复正常,她依旧嘻嘻笑着,却看也不看云小芽。
云小芽知道说也白说,无奈的叹一口气,赶紧跑回大厨房去取东西回凤栖苑。
待云小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六姨娘慢慢收起脸上的笑,看着云小芽消失的方向蹙眉沉思。
这个孩子不是被吓走了吗?
她居然还敢来?
云小芽将东西交给厨房后,就忙忙的往北偏院赶,唯恐她不在的时候,玉巧又挑事儿闹腾。
匆匆忙忙才到门口,就见院内闹哄哄的全是人,玉巧被春喜扶着,正站在院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发生什么事了?”云小芽吓了一跳,忙挤进去看时,却见院角她住的那个小屋子门窗敞开,钱奶奶正带着人站在门口喝骂指挥着什么?
玉巧一抬头看见云小芽来了,顿时甩开春喜,整个人撞进了云小芽的坏里,歇斯底里的哭喊道,“云小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害我?”
“什么?”云小芽的腿已经软了,她下意识赶忙抱住玉巧,玉巧一到了她怀里,更是下死劲儿的往下一坠,二人瞬间摔到了地上,滚做了一团。
边上蔓儿就尖叫起来,“云小芽,你用巫蛊咒玉巧,现在还摔玉巧,你真的是铁了心要害死玉巧吗?”
云小芽从进院子开始就糊涂着,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玉巧撞到她怀里时,分明是抱着她往地上摔,再偎在她的身上往地上滚的,云小芽这一摔是实打实,但玉巧却绝不可能受伤。
但此时云小芽已顾不得这个,她惊恐的看着蔓儿,“你……你说什么?”
巫蛊?
巫蛊魇胜之术向来是府中大忌,前两年老爷新宠的九姨娘正是因着屋内被搜出了写着夫人八字扎满了银针的布偶,而被活活打死!
她顾不得看玉巧,连滚带爬的扑向自己的屋子。
怎么可能?
她的屋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巫蛊的东西?
屋子里本就简陋,她床上的被褥被扔在了地上,简单的几件衣服也被撕得支离破碎,周婆子正拿剪刀在剪她的枕头,枕内的谷糠洒了一地……
云小芽才扑到门口,就被两个婆子手疾眼快的抓住,钱奶奶一眼看见云小芽,扬手就是一耳光,骂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祸害二少爷的骨肉?”
云小芽看着满地的狼籍,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哗哗落下,“钱奶奶,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还犟嘴?”钱奶奶将一个布包扔到云小芽的脚下,“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小芽抖着手打开布包,见是一缕被黄纸包着的头发,头发内插着银针,而那黄纸上清晰的写着玉巧的名字和一串生辰八字。
玉巧已被春喜扶了起来,她踉踉跄跄的过来指着云小芽哭叫,“只有你知道我的生辰,这包头发的布也只有你有,你还想抵赖?”
云小芽这才发现那布包确实眼熟,拿起来仔细看时,她认出来了,这块布是很多年前娘亲亲手所织,只因错了线不能卖了,所以在她被典卖进赵府时,娘亲就拿来做了给她包衣物的包袱皮!
进府几年,这块包袱皮和那对珍珠耳坠一直被云小芽珍藏着,这是她对于家对于亲人的唯一的念想!
而玉巧跟她同屋住了几年,自然知道这块包袱皮的来历,难怪她会说:这块布只有云小芽有。
云小芽捧着布包,整个人都哆嗦了,那块布她一直好好的收着,怎么就……
正惊恐着,周婆子已翻出一块布来,她拿到门外,劈手夺过云小芽手里的布包,再抖开那块布,对钱奶奶道,“奶奶瞧,这块布上果然少了一块,这布上错线的地方和这布包上的错线,也是一模一样。”
钱奶奶看了看那布,再看看云小芽,就冷笑,“如今证据确凿,阎王跟前你可别喊冤了。”
“钱奶奶,”云小芽魂飞魄散,“我真的没有,我……”
“怎么回事?”
云小芽话未说完,忽听身后有人冷冷问。
云小芽忙回头,就见赵廷琛正一脸阴沉的站在廊下,在他身后,蔓儿等人都低眉敛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大气儿也不敢出。
看见赵廷琛,云小芽就知道完了,赵廷琛正要置她于死地,现在他怎肯听她的辩解?
一想到赵廷琛的狠虐,云小芽就吓得发抖,看着赵廷琛一步一步走到跟前,她下意识的往后缩,边无力摇头,“不,不是我,不是……”
赵廷琛眯眼看了看云小芽,再转头去看了看周婆子手里的物证,他问云小芽,“你有什么说的吗?”
云小芽泪如雨下,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累了,而二少爷已认定她是大少爷派来算计他的人,她说和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了他也不肯信,不是吗?
她看着赵廷琛摇头,“二少爷,奴婢无话可说,就任由二少爷的处置罢。”
只可惜,她不能再孝敬娘亲照顾弟妹了!
很遗憾,她也不能报大少爷的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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