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亲扶到房里,苏景言又出了大门,在庭院里坐了坐,又回到房间,洗好了澡,他还是毫无睡意。
斜倚在床头,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只欧米伽女表,轻轻晃了晃,给手表积蓄能量。这只表从买来的那时候起,从来没有停过摆。
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午夜一点。那么,她那边是正午一点。
他拿过手机,输入几个字,“小乔,我心里很难受。”在收信人栏里,输入一串长长的异国的号码,发送出去,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是过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手机终于响起专属于她的铃声,这是六年以后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它第一次响起,原来这么好听。
“你好。”他轻轻问候了一声,按压着心里燥动的思念。
“苏先生,我说过了我不姓乔。”那头娇柔的女声很圆润,虽然有些严肃,听在他耳里却异常地舒服。
“哦,对不起,茉莉小姐。”他赶紧道着并不真诚的歉意,“我可能拨错号码了,等会我再检查看看。”
“是,已经很久了。”苏景言摊了摊手,父亲果然全部都听到了。
“是因为你……那个……原因吗?”苏恒远咬了咬牙,这个话题,他更不情愿讨论。
“爸,不讨论这个了吧。”苏景言看了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快睡吧。”
.那头,席梦乔迟疑了片刻,似乎经过了思索,“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第一次听到她略显关怀的话语,苏景言面上露出微笑,原来她知道时差!
“嗯。正准备睡了。”他见好则收,深知过多扮可怜的话,可能正好得到反效果。
“那么,晚安,苏先生。”他听到她淡淡的说。
席梦乔说完,正准备收线,却听到那头低沉的男声说:“嗯,午安,茉莉小姐。”
她放下手机,深深地叹息。
到底该怎样,才可以摆脱他?可是,她越想摆脱,他却越来越近。
“不能再让他走进我的心里!”她暗自提示自己,“同样的伤害,绝对不可以再来一次!”
她又拿出他的那个工程案子,认真研究起来,必须尽早结束掉这项工作,才能彻底断了与他的联系!
可是,人生许多事,往往不随人愿。正当她渐渐地将思路全部溶进工作时,却接到妈妈的来电。
“小乔,好象你爸爸那边,家里出事了,你快打电话回去!”易思玲说得很焦急。
“出事?会出什么事?”席梦乔心里迅速地闪过许多念头。
迅速地翻找到家里的电话号码,按下拨号键,她手指居然有些轻轻的颤抖,电话接通时,她居然不敢先出声问候。
“喂?请问是哪位?”是张英的声音,“快说话,我很忙。”
“英姑姑!”相隔了六年,席梦乔终于又听到她的声音,不禁语音微颤。
“小乔!”张英喊道:“是小乔对吧?”
“是我,英姑姑。”席梦乔怯怯地应着,凝神听着,“家里出什么事了?”
“小乔,你终于打电话回来了!”张英焦急地轻喊,“你爸爸生病了,他生病了!你快回来呀!”
席梦乔耳朵突然嗡嗡地响,猛地站起身来,心跳加剧:“生病?生什么病?”
“他昨天突然摔倒了,一直昏迷!”张英颤着声音喊:“到现在也没醒,你赶快回来吧!”
“啊!”席梦乔突然尖叫了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她茫然地弯下腰检了起来,茫然地拿过包包,冲出了办公室。
吉蒂发现她的异常,跟在后面喊着,“茉莉,茉莉,发生什么事了?”
席梦乔似没有听到,站在电梯门前,手指慌乱地按着电梯按钮。
“茉莉,”吉蒂抓住她摇了摇,又捧住她的脸拍了拍,“天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吉蒂,”席梦乔突然看到吉蒂站在面前,伸手死死地抓住她,“吉蒂,我要回家!”
“出事了吗?”电梯门开了,吉蒂把她扶进电梯,“很严重的事吗?”
“是,很严重。”席梦乔浑身颤抖,牙齿打战,“我要回中国!”说出中国这个单词,她意志突然崩溃,眼泪决堤,“我离开太久了!”
吉蒂抱住她几乎软倒的身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要坚强,茉莉。”
“是,要坚强。”席梦乔努力撑着,靠在吉蒂身上,“我没时间跟迈克请假了,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好,我帮你跟他说。”吉蒂预感到她不寻常的不稳定,心知一定发生了大事。
因为错过了当天的航班时间,席梦乔只好等到第二天,心急如焚的她,迅速苍白消瘦下去。
易思玲看着女儿六神无主的样子,颇为担忧地望着她,她正在跟儿子做告别前的思想工作。
“妈妈,我也要去中国。”苏其战知道妈妈要离开,一直不依不饶。
“小战,妈妈没有能力照顾你,你跟外婆在一起,妈妈求你了,啊?”席梦乔已经解释得精疲力竭。
“我要跟妈妈一起,妈妈……”小男孩经过长时间的软磨硬泡,最终还不能达到目的,终于“哇”一声大哭起来。
席梦乔头痛欲裂,她感觉自己就要昏过去了,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母亲,“妈妈,救我!”
易思玲素来知道苏其战的执著,头痛地抱起他,“小战,妈妈有很重要的事,等她办好了会回来的。”
“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呜呜……”苏其战挣扎着,五岁的孩子力气已经不小,易思玲直觉得招架不住,被他挣脱了去。
苏其战转身抱住妈妈,象只八脚章鱼,再也不松手。
席梦乔看他的样子,轻易不肯罢休,心中焦急,“妈妈,这可怎么办?”
易思玲恼火地叹气,“我叫杰森去想办法。”
经过斗争,苏其战终于得逞,跟着妈妈上了飞机。飞机一起飞,他就睡着了。
席梦乔却睁大眼睛,思绪起伏,心里隐隐地担忧越来越浓重。
爸爸突然摔倒,昏迷不醒。到底有多严重?
她在等待班机的时间里,居然不敢打电话回去询问。
一定是很严重!她心里一阵一阵地绞痛着。
希望会没事!她祈祷着。
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她又犯了愁。可怎么照顾他呢?这次他可真不省心!
晚饭过后,苏景言站在庭院的金鱼池边,漫不经心的往小池里投鱼料,那些红色的金鱼欢快地争抢着。
现在的这个时间,地球的另一边,应该是上午了。
实在熬不过思念,他又拿出手机,翻到文森特建筑师事务所的号码,既然是以联系工作之名,那么打公司电话比较妥当。
这次,他听得出来,接电话的是朗姆,问候过后,直奔主题:“你好,朗姆,我是中国的苏景言,需要找茉莉小姐联系工作。”
“噢,苏先生。”朗姆惊叹道:“对不起,茉莉小姐恐怕不能接你的电话了,她请假了。”朗姆并不知道席梦乔回了中国。
“请假?发生了什么事?”苏景言突然感觉惊异,心中有些不安,“她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抱歉,这个没有确定。”朗姆惋惜地说,“她这假请得很着急。”
她不会有什么事吧?挂了电话,苏景言心里疑虑重重,又找到她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几声悠长的嘟嘟声之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翻译过来就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懊恼地捏紧手机,她会去哪里?要打到她家去找吗?
他正想又拨回去打听她家的号码,却看到章曼飞的红色跑车驶进了院子。
她今天回来得真早,他牵起唇角冷笑,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继续给金鱼投食料。
“你今天挺有闲情的样子嘛。”章曼飞嘲讽地说,“大总裁居然有空喂金鱼。”
苏景言抬头,看到她慢慢走近,他也淡淡地笑了笑:“看样子,你好象有好消息要说。”
“是,对于你来说是好消息。”章曼飞站定,离他几步之遥,“明天,我会叫我的律师跟你谈离婚的事。”
苏景言看定一只金鱼,在水里游得轻快,“嗯。这才是聪明的做法。“他又投了一把鱼料,“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叫律师告诉我。”
“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吗?”章曼飞挑衅地说。
“不一定,那得看是什么。”苏景言拍了拍手,金鱼应该吃饱了。
“如果,我要求你真正跟我睡一个晚上呢?”她目光认真地盯着他,看到他脸上一僵。
一僵之后,苏景言笑了,“这个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她还真敢说。
“那不就得了,我就想要这个而已,既然你不答应,我还提个什么?”章曼飞转身,一边进屋一边说,“今晚我在家吃饭。”
“可是我们已经吃过了。”苏景言淡淡扬嗓。
“我不需你们陪。”章曼飞头也不回。
苏景言不再纠结,上楼进了书房。
把自己沉陷进椅子里,无意识地旋转着,闭上眼睛想了想席梦乔为什么会突然请假,想得毫无头绪,只好放弃。
打开计算机,点开互联网,液晶屏幕上出现黑底彩色的波浪线,密麻繁复的波纹,是股票走势,隐约可见“盛昌”二字……
近几个月来,它常常异常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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