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污染爆发

        君临者级已经向我们展示了它赫赫有名三板斧中的两招：启示录和福音书，最强大的宏观控场装置以及最坚固的防御壁垒，现在就剩创世纪还没展示在我们眼前了，据说那东西能像机关枪一样扫爆成千上万的恒星——听起来这种攻击效果似乎比不上硬抗宇宙坍缩的福音书那样强悍，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创世纪的攻击是纯粹法则性的：物质删除，从力量层次上讲，创世纪甚至比福音书还要高半个数量级！

        假如正面遭受创世纪攻击，恐怕即使是可以反相位化的帝国舰队也要折损过半。

        不过现在看来，创世纪的攻击是不会到来了，那堆巨大的圆环已经将全部的能量都强化到福音书和启示录上，奥卡姆的战术简单而致命：逆转时间，尽一切可能快地逆转时间，让黑太阳在十二小时内重演当年众神自爆的一幕，比起创世纪来，那场自爆的威力恐怕对我们更加致命，而且更重要的是，由于黑太阳的特殊性，那场自爆的威力会全部被束缚在日心附近，这将导致我们承受的攻击被提升几十倍！

        创世纪在攻击的时候，它产生的强烈干扰会让福音书暂时失效，这就给了我们反击的机会，但假如那堆圆环一根筋地逆转时间，我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帝国舰队的几次齐射都未能攻破福音书的防御，作为希灵人都极少动用的终极武装，君临者级一旦全力运转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摧毁的——这也难怪我们没看到奥卡姆在君临者附近部署防御部队，想必在福音书完成启动之后，那些防御部队就已经被撤走了，比起法则层面的福音书，再强大的防御部队也只是个点缀，让它们在之后的战斗中被消灭掉完全是种浪费。

        而随着舰队的攻击一次次被拦截下来，我们也的心也渐渐被阴云笼罩。

        “时间还有多少？”

        我这次问的是浅浅，刚才启示录重设了这片空间的部分常数，现在泡泡已经无法测定黑太阳的坍塌时间，只有浅浅还在盯着时间线的流动，后者的倒流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

        “三小时，”浅浅的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保持着镇静，她抓着我的手，这让她心中能稍微平静一点，“我刚才试着干扰这里的时间流动，但根本没用，它们是自成体系的，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种时间！”

        “别浪费力气了，”珊多拉叹了口气，“不摧毁启示录，这里的逆向时间永远不会停止，它跟现实空间毫无关联……堕落使徒手中保存的帝国遗产似乎比我们想象还多啊！”

        我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现在能做什么。

        奥卡姆，确实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的强大并不体现在他本身的力量上，而在于这一层层阴险到令人发指的计谋，这样看来，从最初那只虫子出现在狙星炮中就已经是他的计划开端，从那之后的每一步，都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至于现在的情况，更是一个死局。

        由启示录造成的混乱法则和黑太阳本身的属性已经让我们不可能逃离这里（希灵使徒的天赋能力仅仅可以在法则混乱的情况下不受伤害，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完全忽略它造成的麻烦），而福音书全力运转的情况下所产生的防御力即使是帝国舰队齐射也不可能打穿，最起码在三小时的最后时限之内，我们打不透这东西，无法撤离，也无法阻止对方攻击，我们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了。

        假如日心真的重现当初众神自爆的能量风暴，帝国舰队能幸存多少？

        全军覆没——这是毫无疑问的，连一支神族军队都在那场爆炸中灰飞烟灭，希灵军队不可能反而不受伤害，或许我们中的少数几个首领级使徒可以勉强抵抗那一瞬间的爆炸，但我们的军队必将灰飞烟灭，而且奥卡姆还躲在暗处，他肯定不介意在我们最疲累的时候过来坐收渔利。

        一环套一环，而且全部是依靠巧妙的设置与外力，与这样危险的家伙为敌可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福音书……福音书……

        能够抵抗法则以下的任何攻击，它真的就没有弱点？

        世界上没有不破的盾，连圣骑士的鸡蛋壳都能被牧师……娘的，串行了……不过我似乎真的隐隐约约有了个主意。

        “珊多拉，假如用纯粹的虚空能进行攻击，福音书能抗住吗？”

        面对我突然抛出的问题，珊多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思索的神色：“理论上虚空能是无法被任何东西阻挡的，作为最初源头，它甚至比法则力量还纯粹，但是……”

        但是，虚空能是不可能直接应用的，它对万物的同化吞噬能力无比强大，甚至以希灵帝国的技术也只能将其衰变之后才能利用，幽能井中的衰变模块需要用一连串折叠的空间将虚空能隔离出来，在完全不接触后者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能量衰减，否则即使是幽能反应炉也会在长期接触虚空的情况下被腐蚀掉，除此之外，只有母舰级的战舰具备初级虚空装置，因为不能对释放出的虚空能进行接触性控制，这些装置的作用十分有限，至于用来攻击……

        全无可能。

        但是或许我能……

        姐姐大人在我提到虚空能的一瞬间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我的打算，从小就看着我长大，她对我的思维习惯了若指掌，当我主动提出某个听上去没一点关系的东西的时候，通常就意味着我已经有了点想法。

        “阿俊，你难道打算……一个人击毁那东西！？”

        看着姐姐大人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哑然失笑：“姐，你也太高估我了吧？”

        “那你提到虚空能……这里好像就你一个人能直接运用虚空能吧？”

        我嘿嘿一笑：“损招可不只有奥卡姆一个人能想出来！”

        “珊多拉，用一个外部的加速力场，我们可以把一艘重型突击舰加速到多少？”

        珊多拉眨眨眼，还是对我的打算一头雾水：“不使用突击舰本身的引擎？只用一个外部加速器的话那就只能到七十七倍音速了，那是普通母舰弹射通道的常规速度，我们没有带专门的力场加速装置。”

        “那好，假如是一团那么大的纯虚空能炮弹以七十七倍音速撞到君临者级的核心上，会怎么样？”

        “唔，那样咱们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珊多拉点点头，然后眯起眼睛：“阿俊，你不会又有新功能了吧？”

        我微微一笑，顺手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根早已忘掉干啥用的金属棒，轻轻上下抛动了两下，然后捏在手中。

        在一帮帝国领袖惨无人道的围观下，这根平平无奇的金属棒从我手上接触的位置开始，逐渐被一层诡异的黑色花纹覆盖起来。

        几秒种后，原先银白色的金属变成了某种纯粹的黑色，视觉上它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二维的平面一样：那是最纯粹的黑暗所导致的视觉错误，这种黑暗不同于一般的颜色，它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空虚，它并非无法反光，而是因为“光”这种东西在和它接触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虚空，一个有质量有体积的虚空，我不知道这种东西应该怎么定义，它仍然是物质，但却具备虚空的大部分性质，但要说它是虚空——很明显，不符合定义。

        “虚空化，其实就是不断地将虚空能注入常规物质中，在有序的控制中让那块物质被虚空能量全部同化掉，这是刚才我突然想到的一种能量运用方式，这个技能必须接触才能使用，而且看上去应该很不稳定，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衰变成四散的幽能，不过在那之前足够这玩意撞到君临者的核心了，”我小心翼翼地捏着手上的“虚空物质”，尽管知道这东西对自己的伤害为零，不过它透露出的诡异感让我感觉就好像捏着姐姐大人的诅咒水晶一样危险，“我现在最多可以让一艘重型突击舰那么大的东西虚空化，用那个当炮弹的话……”

        “阿俊，你是个天才！”

        珊多拉由衷地说道。

        相关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帝国上将”号的弹射通道中随时都会有数个整编的重型突击舰编队待命，唯一需要花点时间的就是对它进行虚空化，这个过程需要相当小心，因为虚空能量的吞噬性，我必须尽可能让这些能量暂时被束缚起来，就相当于用精神力在虚空化的重型突击舰外面形成一层保护膜，否则“帝国上将”号的一半横臂都有可能被虚空能量吞噬掉。

        整个过程消耗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想到虚空化目标的质量提升所引起的精神力消耗竟然是几何率增长的，不过看着那已经被转变为世界上最危险炸弹的突击舰，我心中还是成就感爆棚啊！

        “看上去真像根烧火棍子。”

        莉莉娜双手抱胸，专家一样地品头论足。

        我差点就想把这丫头跟着突击舰一起发射出去了！

        “二十六号弹射通道即将打开，本次弹射为非常规弹射，勤务人员请在三十秒内撤离通道，现在开始倒计时……”

        战舰主机的声音回响在总旗舰一侧横臂的弹射通道中，当倒计时结束之后，一道耀眼的蓝光猛然从那里爆发出来：并不是虚空突击舰本身的光芒，那是引力牵引装置启动时发出的光芒。

        完全没有加速的过程，担任炮弹的虚空突击舰便达到了七十七倍音速，急速向远方那仅有米粒大小的君临者级主宰船袭去。

        由于虚空能量在弹射完成的一瞬间便已经释放出来，那艘突击舰此刻已经无法用任何方式观察到，我们只能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遥远的前方——圈圈啊圈圈，你要配合的话，就干脆地完蛋吧！

        之前由于扫描系统的半盲眼状态，帝国舰队和君临者的距离相当靠近，在七十七倍音速的惊人速度下，这点距离只要一会就能突破，泡泡启动了全部的析像扫描系统，远方那半径两千公里的巨大环状体在我们面前纤毫毕现。

        “怎么还没动静？”浅浅紧张的声音刚刚落下，全息投影上的画面便突然抖动了一下。

        三道绕同一个轴线转动的巨大环状体中的一个微不可察地震荡起来，投影系统立刻将其上面的某个角落放大：那里有一个十分微小的孔洞，和整个机械环比起来，就好像针孔一样不起眼。

        但就是这个针孔，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却疯狂地扩张起来！

        虚空能量开始爆发了！

        就和我预想的一样，在君临者内部弥漫的惊人幽能成为了虚空能吞噬的最佳养料，小小的、如同灰尘一样的能量点在无穷的能量补充下一瞬间膨胀了数十万倍！！竟然在几秒钟内将那巨大的金属环直接切断了一根！

        而这只是个开始，真正担任破坏主力的是虚空突击舰的舰身而不是它表面逸散的能量，那艘全长不过两百米的机动战舰和君临者核心的黑球比起来就跟叮当趴在奥特曼头上一样不起眼，但当它撞入那个黑色圆球之后，所引发的宏观效应却丝毫不亚于一千枚核弹同时爆炸——不，用核弹来形容这种程度的能量爆发都太温和了，那简直就是创世纪一般的闪光！

        半径两千公里的金属圆环一瞬间失去了能量的支撑，内部已经失控的核心产生了剧烈的引力波动，君临者就好像一团正在被一双无形的手肆意捏变形的铁线，在短短一分钟内产生了十几次剧烈变形，在这个过程中，支撑它的三个圆环逐渐断裂成数百节，然后纷纷掉落到那正在剧烈胀缩的黑球表面。

        无声无息的融化，这就是我对那一幕的感觉。

        即使是完全变成虚空体的重型突击舰，它在爆发出来之后能释放的能量也是有限的，和整个君临者所汇聚起来的、足以扭曲宇宙规律的幽能比起来，这点能量或许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但它却相当于让整个化学反应发生爆炸的至关重要的催化剂，当整个君临者全部的结构都在动荡的引力场中被分解掉并全部掉入那个黑色圆球中之后，临界点被突破了。

        然后就是巨大的爆炸，或许这应该是黑太阳诞生以来所迎接的最强烈的内部闪光，我真不敢想象远方那米粒大的一个小点爆炸之后竟然会爆发出如此猛烈的光芒，甚至整个帝国舰队都在这闪光之中被映成了一片惨白，险些晃花了洒家一双钛合金狗眼，我们甚至不得不启动了整个舰队的反相位化才避免了冲击波对舰队的伤害：仅仅是爆炸的余波，其威力竟然已经达到了一轮舰队饱和轰炸的程度！

        “呼……叮当在上，刚才差点挂掉……”当铺天盖地的光芒洪流终于渐渐暗淡下来之后，莉莉娜拍着搓衣板一样的小小胸脯，满心后怕地说道，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丫头只是在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而已：就在不到半分钟前，某个伪萝莉女神官还哧溜一下子钻到了我的身后，整整尖叫了两分钟来着。

        “时间重新恢复混乱了。”浅浅感受了一下四周逸散的时间碎片，松一口气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哥哥最棒了！”维斯卡也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趁着潘多拉不注意就哧溜一下子钻到了我的怀里，“哥哥哥哥最厉害了！！”

        姑且不论正陷入欢乐中的众人和已经准备和自家妹妹掐上一架的某萝莉将军，我发现在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珊多拉和姐姐大人却仍然保持着满脸的凝重——甚至比君临者刚出现的时候还要凝重。

        “怎么了？姐，珊多拉，那东西已经完蛋了，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吗？”

        珊多拉仍然保持着思索的样子，而姐姐大人则皱眉说道：“阿俊，我总觉得不对劲……你说那样一个狡猾周密的家伙，布置的陷阱会这么容易被破坏吗？”

        “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我的语气也不怎么肯定起来，“假如没有我的特殊能力，咱们的舰队今天肯定要完蛋的，从这点上看，奥卡姆的设计应该已经足够周密了，他的失败很正常嘛！”

        说到最后，我都有点这么相信了……

        但就在我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警报却响彻了整个舰队。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希灵军舰上听过的警报声，就像一连串急促的金属撕裂声，也没有平常警报时那种机械化的女声广播，这种奇特的警报肯定拥有极为特殊的含义，因为当这紧张急促的声音响彻四周的时候，我发现珊多拉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震惊。

        能让冷静睿智的战歌公主都露出这样的表情，究竟发生什么了？！

        “深渊……是超大规模深渊爆发！！”珊多拉大声说道，然后猛地转身，将视线投向全息投影装置，那里仍然在监控着刚才君临者爆炸的位置，“可恶……这是个陷阱！！我们又上当了！！”

        “哦，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战歌公主，珊多拉陛下，您的反应速度令人惊叹，”奥卡姆那嘶哑而毫无特色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这次我们却没看到对方的质量投影在什么地方——或许他根本就不在这个宇宙，阴谋家的警惕总是比兔子还敏锐，“那么，希望你们能喜欢在下准备的这份小小的礼物……一个完全深渊化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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