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会上，组长又问道：“昨天谁开单了？”

        有几个人举了手。

        组长看了一圈，脸露喜色，指着小风，“你！分享分享！”

        小风起身，来到组长身边，展开保单，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意外险，小单，就是破个蛋……”

        同事们跟着组长鼓起掌来，组长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第一单就有第二单，有第二单就有第三单，继续加油！”

        散会后，小风在楼下街边走着，大公子跟上来拉了拉他衣袖，“你破蛋了？”

        小风回头，“是我给我弟买的一个意外险……你呢，昨天不是去找你爸了吗？”

        “他不给我买，算了，不找他了……组长让我们今天去陌拜，你打算去哪里？”

        陌拜就是陌生拜访，意思是找陌生人推销，最常见的就是沿街去找街边的店铺商户，所以也俗称扫街。

        小风站在街边左右看了一圈，心中空闹闹的，无边的茫然顿时涌上心头，“我也不知道……”

        大公子随手一指，“我去那条街，你去这条街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小风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进了一家店铺。

        看他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步伐，小风心里羡慕起来，“他怎么那么厉害，说去就去……”

        正想着，大公子出来了，朝前走了几步，一个转身，又进了一家店铺……

        直看着他进了第五家店铺，小风这才转过身来，慢慢往前走着，心说我得陌拜啊，亲戚朋友不好开口，有钱人又不认识，只有陌拜一条路……

        眼前一家店面，门头漂亮，四扇玻璃门，里面灯光明亮，房间里橱窗里摆着模特和各种各样的衣服裤子。

        小风停下脚步朝里望了望，收银台旁边有个女孩在玩着手机。

        组长的话术怎么说的？

        您好，可以打扰您一分钟吗……

        小风在脑海里反复回想、整理着话术，突然紧张起来，心扑通扑通直跳。

        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去吧！不试试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呢！

        小风不断给自己打气，作了几次深呼吸，心一横，推开玻璃门，迈了进去，“您好……”

        女孩抬头，随即一挥手，“不需要不需要……”

        小风一颗心砰砰跳的厉害，结结巴巴说道：“您好，我……我就耽误您一分钟……”

        女孩头也没抬，“不需要不需要……”

        小风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便转过身来，出到外面，轻轻关上玻璃门。

        他站在街边，深深地呼吸着，擦着说不清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拘谨而出的满头大汗，尽量让自己紧张又尴尬的心快点平静下来。

        回头望去，人来人往，不见大公子的身影，也许，他在哪个店里与人交谈，也许，他去了别处？

        小风头皮一硬，抬脚进了隔壁店铺。

        里面是个中年女子，客客气气地笑道：“老板不在……”

        小风说道：“你也可以了解一下……”

        她连连摆手，哈哈笑着，“你看我像买得起保险的人么……”

        一连去了好几家，回复都是三言两语，大同小异，要么不需要，要么老板不在，要么买不起。

        有一家是个老阿姨，比较随和，和小风说道：“你是新来的吧，这里离保险公司近，每年都不知道要来多少拨业务员，要买保险的早就买了，我看哪，你还是去别处吧……”

        小风顿时心生感激，说道：“那我该去哪里呢？”

        “你在前面路口往东走，在那里有公交车去一个站叫皮革城，你可以去那里看看，那里面的都是大老板。”

        小风谢过，按她所说坐了公交车到了那里，果然有座大楼，门顶一块大理石板，上面三个金色大字：“皮革城”。

        他站在大门口，望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想起刚才陌拜时一无所获的情景，一时迈不动腿。

        正在他思前想后的时候，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老家的号码，是老三用小卖部的座机打来的。

        简单寒暄了几句，老三说道：“你上个月不是说找到一份能挣大钱的好工作嘛，现在怎么样？今天又有人上门讨账了……”

        小风感到心里隐隐作痛，答道：“才正式上班没多久，暂时还没有……这里开支太大……你跟他说过段时间吧……”

        老三答道：“我能不说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讨得多了，我不好意思啊……你抓点紧……”

        小风低着头，“我晓得，晓得……”

        讲完电话，他咬咬牙，整了整西装，用手擦了擦皮鞋，用力在嘴角挤出微笑，昂首挺胸进了大楼，挨家挨户拜访起来。

        他在一层转了一圈，结果和扫街差不多。

        时值盛夏，汗流浃背，他顾不上歇息，也没有时间多想，又把二三四五楼都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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