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光学老师在课堂上问道：“明年就毕业了，你们有何打算？”

        有人说考研，有人说就业。

        老师问道：“秋小风，你呢？”

        “我就业啊，简历都做好了。”

        老师忍不住笑了，“明年才毕业，现在做简历有什么用？”

        “本来打算今年去看看的，没赶上。”

        老师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考研？”

        小风笑了笑，答道：“no money.”

        老师皱起眉头，“闹什么？”

        前排的同学笑道：“他英语发音不标准，他说没钱呢。”

        老师一脸严肃，“钱？读研要几个钱？年轻人要多想想学习东西，多想想事业，不能老想着钱的事！”

        小风心想他是不晓得我的家庭情况啊，奖学金不够用，家里接不上，我助学贷款都贷了两笔了，哪里还有钱来读三年研究生啊……

        于是低下头，不再言语。

        下了课，玬露对小风说道：“老师是希望你考研的，你成绩又那么好，你考研的话，他是教授，可以帮你的。”

        “怎么帮？”

        “学校有保送研究生啊，咱们班有三个名额，前提是保送本专业的研究生，毕业后在本校任教。”

        小风摇摇头，“那算了，读研最少三年，学费生活费，我搞不到，再说我也不想当老师……”

        “那是为什么？当大学老师不好么？以后还可以读博，评职称，当教授。”

        “不为什么。”

        此后，每次上光学课，小风都感觉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于是尽量避开他的眼睛，不和他对视……

        暑假期间，小风回家了，每天帮忙做些家务。

        有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玬露站在屋后的高坎上，穿着裙子，对着他哈哈大笑。

        他知道老三精通解梦，于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跟他讲了此事。

        老三听完，叹了一气，“本来早晨不宜解梦的……你说都说了……你跟她的事，成不了。”

        小风愕然，“啊？为什么？”

        “她在高坎上，你在地下，说明她高你低，你们不相配，穿着裙子，裙子只有半截，意思是她心凉了半截，哈哈大笑，反过来，不说哭吧，起码也是心灰意冷。”

        小风听了，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低着头，说道：“也许吧……她要考研，而且还是很好的大学，公费的硕博连读，七年后读出来就是博士了，而我打算毕业了就找工作……”

        老三有些吃惊，“啊？她成绩那么好？你也是没办法，之前借了学费生活费的，每年年底都有人来讨账……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小风摇摇头，“说实话，很不好，经常吵架……”

        “吵架？你们只是读书，有什么事值得吵架？”

        “都是因为学习的事……”

        老三见他情绪低落，于是说道：“有些话我早就想说，我又不好说……既然你今天这样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你属猴她属猪，俗话说，‘猪见猿猴事事休’，所以你们两个并不合适的……你可要想开点，莫要跟高考那样……”

        小风知道老三是担心自己又跟第一次高考落榜后一样，“要疯了”，于是抬起头。

        “我晓得，我不会……吵架吵多了，我也跟她说过，不用吵了，反正毕业了就分手……”

        老三低着头，“别的我也不晓得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疯了……还是那四个字，‘自解自怨’，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事，心里会打一个又一个的结，你一定要学会自解自怨，自己宽慰自己，自己解开自己的心结……”

        又说道：“我们做了一辈子哈农，也不晓得该跟你说些什么，你还读了大学，不比我们强万倍？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能过去，进了死巷子就要晓得回头……”

        哈农就是傻农民，巷子就是胡同。

        小风似懂非懂，点头答道：“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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