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车站外面，几个男子迎了上来，“去哪？坐三轮车吧？”

        老三立马摇头，嘴里嘀咕着“还敢坐你的三轮车”，朝不远处的民警走去。

        男子又过来问小风。

        小风想起刚才的事，心头生起怒气，又想起老三的话，只是面无表情，没有答话，转头看着老三。

        几个男子看出来他们两个是一起的，知道他们不会坐车，四处散开问别人去了。

        老三回来，扛起行李箱上的被子，“我们去那边坐12路公交车，到终点站下车就行……”

        公交车上人很多，二人只得挤在车厢过道里。

        车走走停停，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始终是满满一车。

        车开得很快，有时候急转弯，有时候急刹车，人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我挤着你你挤着我。

        不过这也太久了吧，小风被摇晃得头晕脑胀，问了老三好几次到了没，老三都说你看它还在走呢，到了终点站，它会停下不走的。

        终于到了，二人过了安检口，来到二楼的候车大厅。

        这里人更多，座位上坐满了，地上也坐满了。

        老三看了一圈，找到火车票上车次的检票口，将被子放在行李箱上，“坐着歇会儿，还有两个多钟头哩……你饿了没，吃点东西吧？”

        二人打开帆布背包，拿出苹果和煮好的鸡蛋，一人吃了一个。

        正吃着，那边的人群一阵聒噪，纷纷起身，背包的背包，拉箱子的拉箱子，扛蛇皮袋的扛蛇皮袋。

        老三仔细听了听，“广播里在说话，他们开始检票了……”

        小风看了一眼，“都不用排队的吗？”

        老三笑道：“那么多人，怎么排队哪……”

        “那里不是有保安么，他管一下就可以了。”

        “你以为这是在学校，老师说一句学生就乖乖听话哪，这可是大人哩……”

        正说着，那边“咣当”一声铁闸门打开了，平静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后面的挤前面，前面的再挤前面，潮水般直往检票口涌去。

        检票员大声喊道：“不要挤不要挤！都能上车！都能上车！”

        人群哪里有半点反应，依旧挤成一团。

        老三回过头，“等下我们上车的时候你得把行李箱提在前面，跟紧我，莫被别人挤倒了。”

        “晓得了……”

        终于等到检票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小风还是被震撼到了。

        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脚步声，吵闹声，混在一起，似乎闷雷滚动，不绝于耳。

        排队？

        拥挤混乱之下，各凭本事，队都没有，还谈什么排队不排队？

        小风先将箱子提在前面，被人挤得东倒西歪挪不动脚，于是奋力推开旁边的人，抽出箱子扛在肩上。

        不断有人将他往旁边挤，小风扛着箱子，只得全身使劲，尽量往检票口移动。

        好容易过了检票口，前面的人却反而加快了脚步，有的甚至在跑。

        只听得有人催促同伴，“快点快点，满了就上不了了！”

        老三也催着小风，二人连走带跑过了天桥，下了楼梯，来到铁路旁边。

        不一会儿，火车到了。

        门刚打开，人群呼啦一声围了过来，有人甚至将行李往里一扔，直接爬窗户钻了进去。

        车厢过道里挤满了人，乱糟糟的，水泄不通，二人两步一挪，三步一歇，等找到座位，已是满头大汗。

        这一排有三个座位，老三在中间，小风靠窗。

        行李架早已挤满，二人只得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行李塞在座位底下。

        小风正看着窗外，坐在过道旁边的人拨了拨小风的胳膊，“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我晕车，坐在窗户边吹一下风，会好点。”

        小风看了看老三，老三说道：“换就换吧，坐哪里都一样。”

        小风起身，换了座位。

        不一会儿，火车哐当哐当启动，跑了起来。

        小风看着窗外，一会儿是大树，一会儿是山丘，一会儿是河流，一会儿是隧道，黑不隆咚的。

        车厢里谈笑声此起彼伏，他们闲谈的话题不同，每个人的口音也不太相同，有的甚至一句都听不懂。

        外面的天色已黑，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打起瞌睡来。

        车厢里安静下来，座位上的人都可以趴在小桌上睡觉，唯独靠近过道座位上的人不能，因为那小桌只够两个人的宽度。

        老三问道：“他们都睡了，你也睡会儿吧？”

        小风摇摇头，挺直了腰，“你睡吧，我不困。”

        到了后半夜，小风看和自己换座位的人睡得正香，心里不舒服起来。

        他是真的晕车，还是假的晕车？我怎么没看见他晕车难受？要不要叫醒他，换回来？

        他看了看旁边睡着了的老三，心想，要是叫他，他们两个就都醒了，唉，换都换了，还是算了吧，靠在靠背上也能睡……

        车厢一阵颠簸，老三醒了，见他歪在椅背上，睡眼朦胧，便拨了拨他，“你来这里趴着睡吧。”

        小风睁开眼，“你睡吧。”

        “你睡你睡，我都睡过了……”

        小风换了座位趴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被颠簸摇醒，他就换老三去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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