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偶尔赠予价值连城的灵龟,使其不能推脱,非常吉利。
公元1079年,苏轼调任湖州知州。在这里,他纳天生丽质、聪颖灵慧的王朝云为侍妾。
王朝云本是杭州城内西湖之畔的一位歌女。当年,苏轼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外放为杭州通判,在一次西湖宴饮时遇见了年仅十二岁的王朝云。
少女清丽的容颜和高妙的舞技一扫苏轼心中阴霾。见眼前湖山佳人,美不胜收,苏轼酒酣耳热之余,挥毫写下千古名篇《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风光旖旎,少女明眸皓齿,如上天赐予的绝世珍宝一般令苏轼不能抗拒。
于是当年西湖之上,十二岁的少女被苏轼收为侍女。这一次重归杭州,年满十八的王朝云被苏轼纳为妾室。她与苏轼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陪伴他度过了贬谪黄州和惠州的艰难岁月。
在家庭地位上,王朝云显然不能与正妻王闰之相比,但她的精神世界与苏轼更为契合,堪称他的红颜知己。
相传有一次,苏轼饭后摸着肚皮慢步消食,忽然转头问左右侍女:你们说说我肚子里所装何物?一位侍女回答说:都是锦绣文章。另一位侍女回答说:满腹聪明才智。苏轼都摇头微笑不语。轮到王朝云时,她脆声说道:学士一肚皮的不合时宜。
苏轼捧腹大笑,道:知我者,朝云也!
苏轼曾为王朝云写过一首词《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被贬惠州时,第二任妻子王闰之已经故去,其他侍女全部离散,只有王朝云不离不弃陪着他。谪居岭南的日子里,她常常唱这首《蝶恋花》为苏轼解闷,但每当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时就会忍不住哭泣。
苏轼来到惠州第三年,王朝云感病去世,苏轼终生不复听此词。他为王朝云作的挽联满含思恋: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更思卿。
在贬谪惠州之前,苏东坡已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
他在赴湖州上任之前,例行公事给宋神宗写了一篇《湖州谢上表》,却不料祸从口出。
为他惹祸的是这句话: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这句话语带讽刺,暗含牢骚,结果激怒了新党。他们从苏轼的诗作中翻找出认为隐含讥讽的句子,弹劾他愚弄朝廷,包藏祸心。上任不到三月的苏轼,被逮入御史台大牢。
御史台内种有柏树,上有乌鸦栖息,所以御史台又被称为乌台。苏轼因诗获罪一事,史称乌台诗案。
新党继续罗织罪名,想置苏轼于死地,而许多元老重臣则纷纷上书力保苏轼。
他的好弟弟,时为应天府判官的苏辙,上书请求免官为哥哥赎罪,后被贬为监筠州(今江西高安)盐酒税,五年之内不得升调。
退居金陵的王安石也上书为苏轼发声: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怎能在盛世之中杀害有才能的人呢?他借用宋太祖“不杀士大夫”的规定,为此案一锤定音。
苏轼在下狱一百零三日后终于躲过生死劫,被贬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署公事,且受当地官员监视。
事实上,宋神宗一直很欣赏苏轼的才学,未必真心想杀他。
李白和苏轼,谁才是中国古代的第一才子?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千年未有定论。
宋神宗对此有自己的见解:李白有苏轼之才,却无苏轼之学。在他看来,苏轼的学问才识要略胜李白一筹,足可称为千古第一才子。
苏轼每有新作传世,宋神宗必当着众臣大加赞赏。他的一位近侍甚至透露出一个消息:每当陛下举着筷子不吃饭的时候,一定是看苏轼的文章入了迷。
皇帝过分青睐,本已让新党心生恐慌。此番口无遮拦,自然引起他们群相攻讦。
当苏轼心灰意冷来到黄州后,也许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贬居黄州四年,他完成了人生最华丽的蜕变,艺术创作臻至无可企及的巅峰,他在这里创作了豪放词的代表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和散文名篇前后《赤壁赋》,写出了天下第三行书寒食帖。
因为薪酬微薄,他带着家人在黄州城东郊开垦了一块坡地,用以种田养菜贴补生计,从此,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东坡先生。
闲居黄州时,苏东坡常与两位好友陈季常和佛印来往,三人间发生许多有趣的故事。
陈季常的妻子柳氏暴躁善妒,每每一声吼,吓得他三魂丢了七魄。苏东坡于是写了一首诗取笑他: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这是成语河东狮吼的由来。
苏东坡与金山寺住持佛印禅师的故事更多。有一次,苏轼读佛互有感悟,做了一个偈子: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他自觉得意,便派书童过江将这个偈子送给佛印看。佛印禅师在纸上批下“放屁”二字,让书童带回去。
苏东坡大怒,立即乘船过江找佛印理论,佛印大笑道: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
所谓八风,指佛家的八种境界:称、讥、毁、誉、利、衰、苦、乐。 看来东坡先生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就在苏东坡谪守黄州,以苦为乐的时候,宋神宗发动了对西夏的战争。
公元1081年,宋朝起兵五路攻打西夏,军至灵州(今宁夏吴忠)城下,被西夏人决黄河水逼退。随后宋军先后修筑兰州城和永乐城(今陕西米脂境内),试图困住西夏军。
不料西夏出动三十万大军攻陷永乐城,使宋朝损兵折将的同时,还有二十多万民夫枉丢性命。
战报传到京师,宋神宗当廷痛哭失声,从此一蹶不振,终生不再对外用兵。
意志消沉的宋神宗想起了苏东坡。公元1084年,他下诏将苏东坡调任汝州(今河南平顶山汝州市)。
虽然级别未曾提升,但是人生已现转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