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自己第1次直面“同类”敌手。

        不是在深蓝世界，而是在现实火星地下城。

        沈然听见对方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不由自主地看去，与对方对视了1眼。

        再然后，他就像是变成了1个木头人，表情呆滞住了。

        “我问，你答。”

        李牧捋了捋衣领，看沈然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充满了温和的笑意。

        “可以吗？”

        与其说是在询问，口吻更像是命令。

        沈然发呆了两秒钟，随后点了1下头。

        “那便好。”

        李牧又重新露出笑容，轻声开口，“沈然，火星地下城高新区人，1年前就读于高新区第7中学，父母离异，父亲死后，由你的2叔沈诚1家抚养......”

        “我的第1个问题是，在你过去的十5年，为什么你没有植入智能芯片？”

        再精准不过的1个问题，

        就像是1把手术刀切入。

        李牧喝了口沐雨液。

        3阶沐雨液的售价是1瓶500点深蓝值。

        在此之前，沈然辛苦1个任务所获的总报酬也不过2000点深蓝值。

        但就和林承德所说的1样，作为深蓝世家的李家多的是“捞金”能力。

        沈然这种门外汉，事实上，就算是林承德，同样不知晓深蓝世家到底有多强大。

        4周的环境还是很喧闹。

        卑尔沃斯俱乐部内的那些男人女人交头接耳。

        他们已经觉察到了变故，听说梁知博暂停了与他人的见面，并且还不让所有人离开俱乐部。

        这让很多帮派头目感到不安。梁老大可别是“背叛”了地下城，刚1出狱就要做局。

        但在那个角落的卡座里，两个男人安静坐立，仿佛不听窗外打雨声。

        沈然犹如石雕。

        1动不动。

        在李牧幽幽的目光中，俄顷，他张了张嘴，总算是有了反应。

        “我怕疼。”

        沈然开口，给出了这样1个答案。

        李牧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之所以不植入脑机芯片的原因是你怕疼？”李牧看着这个少年。

        沈然脸庞上的表情依旧木讷，像是丢了魂儿，喃喃，“是，我怕疼。”

        李牧顿时沉默。

        这个答复，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哪怕对方回答说家里穷，买不起高端且安全的智能芯片，都有几分合理性。

        可眼前这个少年第1时间的反应...难道是装的？

        他其实并没有受到“识”的影响？

        李牧再次直视起沈然的双眼，1双黑暗幽深的瞳孔，仿佛连接着宇宙中最恐怖的天体，黑洞。

        对方并未回避自己的视线，呆讷的脸庞也没有丝毫微表情的变化。

        “第2个问题，你的表妹以及你的好友李信如今并不在火城，他们是去了哪里？”

        李牧开口，有太多可以深挖的地方了。

        “地球。”

        沈然回答。

        李牧不出意外，又道，“是通过什么渠道？”

        “是在梨花城的太空港，坐的春秋a2号飞船去的地球。”沈然道。

        李牧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火城？”

        “是坐梨火高铁离开的。”

        “......”

        兜兜转转了1大圈。

        李牧都有些被说累了，忍不住怀疑起这小子，沈然才“好不容易”打破了那个闭环，“是1个名叫林承德的男人安排的。”

        不出意外的回答，但也本就是自己接下来所要问的。

        李牧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木讷的少年，

        毫无征兆地。

        突然，1道暴怒的声音猛然炸开——

        “说！”

        “林承德是什么人！”

        明明声音其实并不大，

        但冥冥中仿佛轰得1声。

        沈然像是胆小的兔子，全身颤抖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你会不知道？”

        李牧的目光像是炽烈的电灯泡，又像是灼热的太阳，

        只有亲身体验者才感受得到那种仿佛灵魂压制般的恐怖。

        猛烈的阳光刺来，1切藏污纳垢都得被暴露出来。

        “是他主动找上的我，然后要我为他在火星做事，逼我站在那些极端保守份子的对立面，要我接触草字帮的梁知博......但关于他的1切，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然像是被恐吓，1股脑地道出了1切。

        “是他给了你种子？”李牧问。

        沈然道，“不是。在他找我之前，我就在无意间吃下了1个东西，发生了异变。”

        “你是1名深蓝用户！就算只有种子，没有星石，你也接入不了深蓝网络的端口。”李牧1字1句，锐利迫人。

        “是他发现我的异状，然后给的我1块星石，让我正式成为1名深蓝用户的。”

        “你骗我。”李牧语气愈发冰寒刺骨，眼中杀机浮现，“你是在1年前离开的校园，并且当时就被1个名叫坂木东3郎的人给看中。你当时就服食了1个种子！”

        “而林承德是地球人，是在4个月前才来到的火星。你和他接触的时间对不上。”

        越来越加重的声音。

        沈然答道，“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被他给发现了，并有了联系。”

        话音落下。

        李牧眉头紧锁，陷入了片刻的思忖。

        从逻辑上说来，

        其实也有1种可能是说得通的。

        那就是，那个名叫林承德的神秘人，在火星布有眼线，并通过眼线注意到了这个“同类”。然后4个月带着星石前来到火星，让对方正式成为1名深蓝用户。

        只是，李牧不想走进这样1条思路上去。

        因为林承德又为什么不直接挖出这个少年脑子里的种子？

        李牧更倾向于——林承德不是这个少年的上级，这个少年的背后其实有1个真正的主导者！

        林承德是沈然的同伴，受到上级旨意所以才前来火星，专门培养的。

        不得不说，李牧的直觉相当敏锐。

        主要这样的解释也有利于自己直接在这个少年身上挖出所有真相。

        可，又有1点疑惑。

        对方这会儿难道是在说假话？可能吗？

        李牧皱眉，看着沈然。

        自己的“识”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别人说真话，

        但只要是低于自己级别的，起码百分之8十的话都不是假话。

        “沈修竹又是谁？”

        李牧再次询问。

        沈然道，“他是我3叔，很久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就消失了，1直没有联系...”

        接下来，李牧又问了好1会儿。

        但无论问话，这个少年就像是“有意”切断了很多的线索，将1切全都归咎到了那个林承德身上。

        因为考虑到“识”的因素，李牧也陷入了1个之前没想到的纠结境地。

        忽然间，李牧眯起眼睛，“你现在还和林承德保持着联系，是吗？”

        沈然顿了下，然后点头，“能。只是，只能在深蓝网络中。”

        随后，李牧移开了对视着沈然的视线。

        内心升起诸多念头。

        尽管此子入定的很快，但在自己的“识”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虚弱状态，说明其进化程度也不弱了。

        也不知道对方脑子里的种子是什么水准的。

        “大致搜集到了1些有用信息...”

        李牧端起还没有喝完的沐雨液，看着其中的紫色，暗自思忖，“也罢。我也不可太相信‘识’这1能力。个中虚实，仍需判断。”

        啪嗒！

        突然间，李牧打了1个响指。

        霎时，沈然像是被人浇了1盆冰水，猛地1哆嗦，眼神恢复清明过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李牧。

        李牧又露出微笑，“不好意思，方才用了1下小手段，已经结束了。”

        沈然大口喘气。

        他后背被冷汗所浸透，确实感受到了1种精神消耗过度的虚弱感。

        更让沈然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刚才的意识短片了！

        就像是被催眠1样。

        什么都想不起来。

        自己对这家伙都说了些什么？

        1时间，沈然眼神难看，面色阴晴不定。

        可就在这时，沈然却又诡异地听见了1声低笑，“有意思...”

        “谁？”

        沈然闪电般抬头，东张西望，适才像是有个女人在自己耳边低语，简直和鬼1样，毛骨悚然。

        对面，李牧不以为怪。

        看来这个少年还是受到了“识”的影响。

        接着，李牧解释，“不必紧张，你今晚好好睡1觉，明早应该就能恢复完全。”

        “刚才是什么手段？”沈然怎可能不紧张，心想要是自己说出了林承德以及沈修竹他们的真实目的，现在该不该直接动手？杀了此人！防止生死机密泄露。

        “‘识’”

        但李牧的反应却很平静，淡淡道，“看来那个林承德告诉你的也不多。在我们进化到3段以后，便会开启1种超凡能力。”

        “超凡能力...”

        沈然前面就经常从林承德口中听到超凡2字。

        对方也确实对自己说过，3段后就是真的和人类不同的另1个物种了。

        “简单来说，就是种子根据世界适应的不同进化路。”李牧无心说太多，“等你以后突破第3阶段就知道了。”

        闻言，沈然眼神1变。

        李牧并不杀自己？

        还说等自己后面突破到第3阶段...

        难道自己前面失去意识的时候，并没有说出1切秘密？

        就在这时——

        更让自己没想到的1幕发生。

        李牧又取出1罐装满紫色沐雨液的罐子，给沈然面前的空酒杯倒满了1杯，语气友善地说道，

        “我父亲说过1句话，年轻人走上1条错误的道路并不要紧。只有那些老顽固的老家伙才可怕。”

        “我很好奇那个林承德究竟是何人，包括他的目的是什么。”

        “接下来，配合1下我。对方可以给你的，我可以出十倍。”

        “我们1起联手让这座火星城市的未来变得更美好，可以吗？”

        沈然顿时愣住了。

        但恰好这时，1道突兀的惊喜声响起，“林老哥！”

        沈然和李牧2人扭头看去。

        居然是手里端着两杯酒的黎大壮走了过来。

        “哦？”李牧笑了笑。

        黎大壮也发现了李牧，但看样子是梁知博还没有给他交代，疑惑道，“这人是...”

        沈然正想要解释。

        黎大壮就恍然大悟，“来找林老哥你买药的是不是？！”

        “......”

        沈然顿时沉默，这家伙怎么还惦记着那什么不老药。

        李牧脸上笑容依旧，站起身，离行前最后交代了1句，

        “我后面还会找你的。有机会，我们可以1起探险。”

        李牧离开后，沈然品着那杯又被盛满了的沐雨液，作沉思状。

        “林老哥，抱歉了哈，都怪我嘴巴大，是不是他们到处瞎传，那家伙就找你想买药...”黎大壮有些歉意地坐下。

        突然，沈然也起身，1句话也没多说地离开，留黎大壮在原地尴尬不已。

        ......

        本想去找梁知博，但却得知，那个李牧在离开后就单独1人去见梁知博了。

        太出乎意料了。

        实在是猝不及防。

        沈然怎样也没想到，自己还在想怎么在火城找到对方，以及各种接近的手段。

        可对方今晚就这样直接找上门来，单独1人，先后谈话自己和梁知博，无论是底气还是能力都可怕万分。

        “深蓝世家，李家。”

        沈然见识到了那个庞然大物的冰山1角。

        沈然给梁知博发了条消息，称自己要尽快回去1趟，还要用星石。

        好在的是，梁知博那边也是答应了，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展示出了非同1般的信任。

        回到开天小区后，沈然直奔梁知博的府邸。

        梁白桃今晚倒是孤00地被留在家里，只有1个年迈的女佣照顾。

        她正坐在沙发上，吃着0食看新闻，是和梁知博有关的1系列新闻。

        见到沈然直接闯进家里，梁白桃双眼瞪得大大地，接着还看到他居然直接进了自己父亲的书房。

        “你干嘛！”梁白桃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惊又怒地看着沈然。

        沈然哪儿有心思回话，从书房的密码箱里找到星石，然后理都没理梁白桃1下，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

        沈然动作再快，跑的再是追不上，可梁白桃又哪儿能就这样作罢。

        她居然是匆匆换上1身衣物，1边联系自己父亲，1边跟了过去。

        另1边。

        回到自己的住所，沈然立即通过星石登录深蓝网络。

        林承德第1时间并不在。

        但沈然在给他发了条消息后，对方现实中应该是和深蓝连接着，很快，十几分钟后就上线了。

        “这么着急是干什么？难道是找到了那个李牧？”林承德出现在沈然的个人房间中，也是1下子就猜到。

        “不是我找到了他，而是他今晚主动找上了我。”

        沈然都没有坐着，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李牧他掌握了我的很多信息，还包括林师你。他现在想让我做他的人，反过来调查你！”

        谁知，

        林承德听完后只是皱了1下眉头，过后又舒展开来，“这么急干什么？每逢大事需平心静气。那就干吧。”

        “干？怎么干？让我1刀捅死你是不是？”

        沈然顿时震惊地看向对方。

        林承德负手，笑着说道，“人家现在已经盯上了你，你想逃都没地方逃了。更何况说以李家的能量，没直接杀你取种，这就是再好不过的1个发展。”

        “必要时候，用我来做饵。便是牺牲掉我，只要你能借此打进他们内部，那也不是1件赔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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