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山海界是一个最长直径约为一点二光年的巨茧,漂浮在黑暗深空中。
但山海界里面的面积肯定不止,有人探查过。应该是命运学者们改变了空间属性。
圣佳木城,一个在山海界里并不起眼的中型聚集地。
城内常驻生灵数量为一干四百万,族群多达四干五百个类别。
“我们万物母貘做任何事,何时会在乎尔等的看法?”一黑色长发男子,轻描淡写间从布雷泽多身边走过,进入悬空城。
然后是惊哗声,
各族愤怒的男女开始发表看法。
“猖狂!”
“这头万物母貘是怎么混进山海界里的?”
“他是觉得在山海界里也能无法无天吗!”
“......”
以上,
就是关于昨晚那场短暂闹剧的影像。
以飞快的速度,在山海界中传播。
反应最强烈的当属圣佳木城中的大大小小的机构。
因为才过去一晚上和一上午的时间,此地就流失了超七分之一的大量人口。
有四百万生灵选择离开了圣佳木城。
即便是在山海界内,大家也宁愿搬迁,都不愿意与一头万物母貘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特殊的是,
前文提及过,在黑暗宇宙中,万物母貘这一群体数量不少。比万物母貘还要珍稀、罕见的族裔比比皆是。
而黑暗宇宙中有那么多的阵营、势力、世界、奇地。
山海界绝对是最不适合万物母貘待的一个地方。
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山海界里出现的第二头万物母貘。
各方关注之余,
又一连有好几条消息被爆出,将此事再推波助澜,“那个名为沈然的万物母貘曾破解过一初级规则具现物。它的法则天赋很高,甚至引起过学者们的一轮关注!”
......
圣佳木城,东北区。
一个私人驻地中。
九儿开启住宅的隔音系统,返回途中,忽然看见塔子一个人站在墙角根里,窸窸窣窣地,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哥!”
九儿突然喊一嗓子,“塔子他躲在院子里小便!”
塔子一哆嗦,“不是!我没有,怎么可能,九儿你别瞎讲。”
“那你鬼鬼祟祟地站在这儿干什么?”
九儿鬼灵精怪地走上前去,倒是没发现有什么。
塔子面露难色,犹豫地说,“我...我妈刚在给我发消息。”
“要你回去相亲?还是家里庄稼熟了,要你回去下力?”九儿吐槽。
“不是。”
塔子更加纠结,挣扎了好半天才讲,“我妈问我知不知道山海界里出现了一头万物母貘的事。”
“哦~”
九儿恍然大悟,“消息还挺灵通的。话说你母亲倒是真喜欢你这个大宝贝,我父母就懒得问我。”
“问题是我...我没回答清楚。我妈好像猜到了什么,说她准备抽空进来看看我。”
塔子彻底欲哭无泪了起来。
“妈宝男。你白长这么大个了。”
九儿翻了个白眼,得知情况后,没啥兴趣,便转身就走。
后方,塔子又跟了上来,喋喋不休,“九儿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妈打小就教我说要老实低调,干万别和那些危险族群混到一块。她最讨厌就是万物母貘了,到时候肯定会把我揪回家,她会揍死我的。”
“那你妈有没有说,你要是在里面当上了命运学者,怎么办?”
九儿问。
塔子一愣。
然后钢铁式的面庞竟流出了两行滚滚眼泪。
啪嗒!
一滴银汞掉在地面。
别说,这还是稀世奇珍,用来炼器可大幅度增强硬度,价值连城。
九儿也给吓了一跳。
“我妈她只对我提过一次。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要是我们灭却族真能出一个命运学者,能把族人们全都带到山海界里过日子,那,那...”
塔子说着说着,居然被自己的幻想给整得感动到落泪了。
“我要是命运学者,我肯定会为你的故事感动到转身。可惜我不是。”
九儿垫起脚,伸长了手,拍拍塔子的肩膀。
推开门。
屋内。
两道身影。
其一是个黑色长发人类男子,衣着墨染的衣裳,衣物布料特别,盯久了会给人以压抑、窒息的感觉。
另一个魔海族的大少,阿七。
见九儿和塔子进来了,阿七只是投去一个视线。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发黑衣男子。
九儿和塔子也蹑手蹑脚地来到阿七的身边坐下,屏息,甚至是减弱自身的生命活动。
嗡~
屋内充斥着特殊的场。
沈然盘坐在地,盘着的双腿上方有一七彩能量小塔,光源闪动的频率仿若呼吸。
“沈然刚刚告诉我说,他的解法,基础其实是来自于一个神秘女子。”
阿七的声音,在九儿和塔子的脑海中响起。
九儿闻声神情微变,“并不是他自己解出来的?怎么能现在才.....”
“对方给出的解法有误。”
阿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九儿瞳孔一缩。
“这个名为沈然的万物母貘,很坦诚,并且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位命运学者。”阿七的言语不乏惊叹的欣赏之色,“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才好......像这样的万物母貘,我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九儿蹙眉。
她思忖的是另一件事,
看着沈然闭目凝神的脸,忍不住问,“哥,那个神秘女子是谁?有什么特点,他有没有讲。”
“他也不知道。”阿七同样清楚这点相当值得耐人寻味。
山海界内规则具现物的破解之法,对于九成的各族生灵,这不亚于一个改变人生的契机。
那名女子的能力和地位,绝对有的说法!
“有山海界内的大佬在暗中关注...这个万物母貘?”九儿的念头开始滑落。
“先不说了。”
阿七陡地认真。
砰!
突然,那个圆环状的标记物被能量小塔碰撞。
然后像是高维物体,低维展开一样。
七道金色轨道再度环绕,以沈然为中心,那里一片神圣玄奥之光。
“我滴老娘勒...”塔子喃喃。不明所以,只觉得牛逼。
沈然睁开双眼,瞳孔发生变化。
唰!
阿七像是被针刺了下。
旁边九儿更是顿时失态,“这是...!”
阿七又立马抓紧九儿的手,用力紧攥,示意不要妄语。
“不必小题大做。我吃过一头解兽。”
沈然没有看过去,他的精神力几乎全都集中在这七条金色轨道中。
只持续了两秒,术法收敛。
没有改变形态。
还是圆环状的头衔标记。
屋内恢复正常。
沈然的眼瞳也缓慢恢复正常。他一时无话,陷入思忖中。
旁边,阿七同样静下心来,努力回想适才的种种。
蓦地。
阿七的犹豫声响起,“不行,好难...”
“你是不行。”
沈然像是知道,又说,“我其实也不行。靠解兽能量,勉强得以前进一二步。”
“太难了。”阿七叹息,“没必要再下去了吧。”
“不是,七哥你们两个...”
好在,憨厚的塔子,直球道,“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沈然倒不是高冷,正要开口,
阿七率先道,“莫说破解、构筑对应的规则,连对它的观测就是一个暂时无法逾越的天堑。”
“要破解某物,需先了解它。”
沈然接着说,“掌握其运行的规则原理,可这个二阶变化后的规则具现物,比一阶又入微了好几个量级......要不是解兽能量的加持,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里做下简单的比喻。
比方说一个三阶魔方,第一步的解法是先了解其基本构造,六个中心块、十二个棱块和八个角块,然后掌握一个对应的公式,进行破解。
眼下,沈然所面对的是一个...
他暂时还不知道有多少阶的魔方。
已经难以观测到其详细信息了。
“基本功不到家。”沈然道。
阿七笑道,“沈兄可真是...这毕竟是命运学者们构筑的作品,能破第一关的,就已经足够惊艳全场,迈入那一门槛了。”
“我更没想到,沈兄原来还有解兽之力的加持。这可是莫大的助力啊!”
阿七兴奋了起来。
解兽是天生的命运学者。
具体来讲就是,十个解兽中,有四、五个都可以成为命运学者!
要不是命运学者们担心解兽派壮大,就像明朝时期,南方某地逐渐形成的文官利益集团,
他们继而对解兽派进行了一种过分苛刻的筛选条件。不然,命运学者真有可能干脆改名为解兽派。
沈然倒是没放在心上,没听进去。
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一是,自己都屠过坎布拉族。如今遭遇种族歧视的待遇,本就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的一节。
二是,吞噬的解兽能量对自己帮助不容忽略。
所谓天才之名,有水分。
三是,先前那个雨中神秘女子也起到了一部分的作用。
命运学者们没把自己看入眼,没必要去怨天尤人,更需记住,戒骄戒躁。
“境界还是比较低。要更进一步,要对能量、法则更‘入微’一点。”
沈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对此道进行深入,就算没有成为命运学者,对于未来开创规则系技法也有天大的好处。”
另一边。
阿七建议道,“沈兄,你已经名传山海界了。其实头衔没必要再投入精力去破解,不妨备战后面的命运学徒考核。”
“的确,解兽之力,好处巨大,但终究是作为身外之物。”
沈然停掉思路,打断,“命运学者们又如何不知?”
阿七一顿。
旁边,九儿美眸讶然。
“你不要,给我......行不行。”塔子脱口而出,然后小声补充。
“这是我进入山海界第一天就定下的目标。”
沈然抬头,看着悬浮在头顶,仿佛处在另一个维度的投影,
“另外,也关系到一个很有趣的点。”
“什么?”
阿七疑惑。
沈然没说。
固然,现实世界的事物也能被破解。
但该“破解”和此“破解”是两个概念。
由命运学者们构造的山海界,所谓的有序【命运】、【时空】、【永恒】,这里的规则一旦被破解了,那大概率就会暴露出“虚假”的本质。
联想到这里是黑暗宇宙中的净土、天国。
这就更有趣了......沈然想要实践一次。成与不成都意义重大。
“对了。”
蓦地,阿七想起,拿出一副海报,“沈兄你看看,这是奥术族发布的一幅画,当中应该蕴含有特殊信息。”
“还有这种东西?”
沈然接过一看。
海报上是一副神秘的神殿画。
一根根石柱矗立在灰雾弥漫的大地上,周围倒着巨大的雕像,尽头处有一模糊而又诡异的身影。
“奥术族偶尔会发布一些海报,每次都会引起巨大的讨论。因为有过某一学者举行讲道活动的隐藏信息,以前有人破译过,就前去参加了。”阿七有些期待。
沈然观看,果然是在该海报上觉察到了特殊的道韵。
原本静止的画,灰雾逐渐流动了起来。
沈然慢慢皱眉。
旁边,阿七惊讶到震撼,这么快就贴近了?
“不太像...”
忽然,沈然迟疑地开口,“感觉很压抑。”
“好像是...一个活动的预告片。”
“关于某一生灵的回归?”
......
......
黑暗宇宙中。
深空里竟有乌云密布,有类似风在吹,刮得虚空泛着一波波的波浪。
乌云深处,一头其状如鹿,长着白尾,马蹄,人手与四只角的异兽在接近。
该兽通体莹白如玉,身带仙姿。
“他们好像不欢迎老师你。”乌云翻涌间,有一娇小的倩影。其单衣外穿着黑色罩衣,衣裳上有许多妖异而美丽的蝴蝶装饰,栩栩如生。
异兽托着一道人影,似酩酊大醉,宿醉了三天三夜。
他的身体是横躺着的,脑袋悬在外面,右手还拿着一个酒葫芦,壶口有液体流出。
“闭嘴。我感受得到。”他在半醉半醒中咕哝道,又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懒散的声音慢慢微弱,“师兄们在施展他们的大法力,在宇宙中对我耀武扬威,真难过...更难过的是,我不在乎。”
......
山海界里也起了风,罕有的天气,毕竟大家从来不喜欢下雨。远处有积雨阴云飘来,山岭、平原、溪流都好像变得混乱了起来,万物在簌簌地乱颤。
“献尊快回来了。”
一身材瘦小的老者,站立在悬崖峭壁之巅。衣袍被刮得猎猎作响,他在尝试推演,穷尽每一种可能。
同为此道的师兄弟,定是有某个改变“命运”的特殊契机出现了,对方才会重临山海界。
“观测不到。”是智主的声音。
“‘看’不见。”是另一位命运学者的声音。
“不知道。”又一位苍老的声音。
......
“怎么突然这么黑了?”沈然推开门,看见外面骤然一暗的天地,奇怪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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