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二夫人还会断案

        姜煜一听，赶忙起身：“走，前去看看。”

        “等等！”云清晚突然开口叫住了要走的二人，见二人疑惑回头，她也跟着起身，一脸认真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公孙侯惊诧地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二夫人，你在开什么玩笑？命案现场，闲杂人等是……”

        “罢了，让她去吧。”姜煜忽然开口打断了公孙侯，一双凤目紧紧盯着云清晚的脸，似是想要探求些什么。

        公孙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云清晚，二人彼此相视，全然无视了他这个旁观者。

        他嘴角抽了抽，最终无奈叹了口气，对云清晚道：“那我去给二夫人备马。”

        “不必了，二夫人与本少卿同乘一匹马。”姜煜及时拦截了即将前往马厩的公孙侯，随即转身，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狡黠笑意，向云清晚伸出了手。

        云清晚与公孙侯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均感意外。

        公孙侯自觉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识时务地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去，留下云清晚愣愣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姜煜伸出的那只手上。

        “怎么，大理寺马匹有限，你又不会骑马，难不成想跟着马屁股后头跑？”姜煜挑了挑眉。

        “……”

        云清晚陷入无声的沉默，迟疑了片刻后，转过身，故作无视他伸来的手，道：“大公子莫让其他大人们等急了，快走吧。”

        言讫，她未待姜煜反应，急匆匆地踏出了少卿堂的门槛。

        姜煜凝目追随着云清晚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随即缓缓将手收回，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此番姜煜只带了公孙侯和关攸之两名大理寺官员一同前去案发现场，二人与云清晚较为熟络，见她与姜煜同乘一匹快马并未觉得讶异，倒像是习以为常了似的。

        四人快马匆匆，一路行至城外竹林。

        竹林深处，幽静而茂盛，尽管经过一夜时间的洗礼，云清晚依然能敏锐捕捉到残留在空气中的点点血腥气。

        姜煜勒紧缰绳，马蹄声在林间回荡，惊起一群群飞鸟。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粗壮的竹节上，然后轻轻将云清晚扶下马背，环顾四周，道：“尸体在哪儿？”

        公孙侯和关攸之闻言围拢过来，公孙侯指向不远处的斜坡，回答道：“尸体就在斜坡下，早晨附近路过的樵夫发现的，人已经死了一夜了，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贯穿胸口所致，尸体也已经派人守着了。”

        “知道了。”姜煜声音低沉，当即迈开大步，向那片斜坡走去。

        云清晚也想跟上，却被关攸之拦住。

        “二夫人，前面……你还是别看了。”他好心提醒道，表情有些难言。

        姜煜闻声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余光看着云清晚的反应。

        云清晚怔愣了一下，随即轻松地笑道：“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我。”

        在她年幼时期，与母亲柳氏一同遭受云家主母的驱逐，曾在街头巷尾流浪了一段岁月。在那漫长的流浪日子里，她目睹了众多乞丐因疾病或饥饿而凄惨离世。在最艰难的时刻，她和柳氏置身荒郊野外，无家可归，不得不与死人同挤在一间荒屋里，因此她对尸体早已无所畏惧。

        她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尸体比人心还要可怕。

        见云清晚不惧，姜煜也放下心来，给关攸之示意了个眼神，关攸之便会意，没再看着她。

        斜坡被大片茂密的竹叶遮盖住阳光，光线昏暗，树影斑驳，姜煜拨开层层枝叶，斜坡下的空地上看到了那具尸体，几个大理寺官员守在旁边，见姜煜几人赶到，不约而同作揖行礼。

        “少卿！”

        姜煜微微颔首，随即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

        他轻轻拨开贼人的衣领，露出那深可见骨的刀伤以及肩膀上的箭伤。

        “此人应是昨夜子时遇害，伤口处泛着紫黑色，显然是中了蛇毒，凶手怀着必除之而后快的决心，意图灭口。而从国库窃取的宝物，想必也已被凶手掠走。”云清晚突然不期然地开口。

        众人听罢，齐齐露出惊愕的神色，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她。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蹲在尸体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二夫人竟还会断案？！”关攸之惊奇道。

        他本以为这些个大家闺秀或是名门女眷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想着如何讨好夫婿，莫说是查案了，就是见到尸体恐怕七魂六魄都要吓丢了一半，像云清晚这等女子实在是奇！

        云清晚回过神，看了一眼姜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关大哥过奖了，我只是略懂医术，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不必在意。”

        “你说的没错。”姜煜破天荒肯定了云清晚，“看来昨夜国库失窃的确背后另有其人指使。昨夜我们勘察过国库，发现此贼手脚麻利老练，不留痕迹，且能在如此轻松逃过宫内层层防守，必定是内人接应。”

        “你是说宫里有内鬼？”云清晚瞪大眼睛，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不解，偷盗国库乃是诛九族的死罪，究竟是何人敢有这么大的胆量？且此人究竟给了这贼人多少好处，才能说服他去冒险偷盗国库？

        最重要的是，这等机密，假姜淮丝毫不避讳着她，就这般信任她吗？这有些不像他的作风……

        姜煜没有接她的话，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没过片刻，他缓缓起身，仔细检查着四周。

        倏地，一根被折了一条细枝的竹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凑近那根竹子，仔细端详着折断处。细枝的断口还很新鲜，显然是折断没多久。他微微蹙了蹙眉，顺着那断口的方向向前看去，心中一动，忽然有了线索。

        “走，去青崖县。”他拍了拍双手，转身招呼几人。

        青崖县？

        云清晚心中忽生惊悸，顺着姜煜适才的视线望去，一股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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