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战事历经一月有余,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杨炯突闻一万大华兵正在围攻守军五万精锐的兴庆府,心中惊惧不已。
他不知道这一万军队到底是谁的军队,是中路潘帅的大军,还是自己那兄弟沈高陵的部队。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带着两万右厢兵,联合野利旺荣,直奔兴庆府而去。
沿路他不敢怠慢,毕竟自己现在是仁多嵬的模样,名义上自己和野利旺荣谋反,千万不能稀里糊涂的跟大华军队撞见,不然双方在不明就里,骑虎难下的情境下,难免会出现大问题。
所以,杨炯的计划就是让李潆去做敌我识别,而后由大华提起和野利旺荣替身结盟,如此双方便可顺理成章的兵合一处,攻打兴庆府。
为了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杨炯以野利旺荣的身份发布讨贼檄文,明言右厢两万兵愿意追随大梁皇后“靖国难,扶正统”,共同拨乱反正,肃清大夏寰宇。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再无阻碍,唯一的问题就是大梁皇后的态度。杨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真想反叛推自己儿子上位,还是自保之举。
眼下的情况便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华那一万兵和自己这右厢必然能协同作战,耶律南仙那五千兵她答应会助自己攻打兴庆府,唯一的变数就是大梁皇后那两万兵,若是她意志不坚定,自己打到一半,她突然背刺自己可就麻烦了,更麻烦的就是,攻打兴庆府总要有个指挥,一个声音,那大梁皇后愿不愿意被自己指挥协调还是个大问题。
想到此,杨炯看向怀中同样带着人皮面具扮丑的李嵬名道:“大梁皇后是个什么性格?”
“我娘人很好!”李嵬名头也不回道。
“你看着我说话!”
“哼,你那个丑样子,我看着就想吐,还想我看你!”李嵬名生气道。
杨炯无奈,这李嵬名有的时候总会在一些小事上耍脾气,不过她并非无端为之,好像都是经过设计一般,总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和虚荣心,嬉笑怒骂间,被她拿捏了都浑然不知,再配上她那绝美且独具特色的容貌,含春带水的湛蓝眼眸,只需一眼,便足以让你色授魂销。
“你别闹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能说服你娘吗?”杨炯轻咳一声,强自镇定道。
“说服什么?帮你打我的国都?”李嵬名没好气道。
“李嵬名!你少耍赖!现在是你娘想要打兴庆府,其次你承认你输了,那你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帮我打兴庆府。”杨炯狠声道。
“哼,你不是说你也没赢吗?咱俩顶多算个平局。”
“你……!”
“我什么?要不你杀了我吧!你舍得便好!”李嵬名得意道,眼底那抹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不多时竟然咯咯娇笑了起来。
回头见杨炯沉默不语,李嵬名收起笑容,突然无比认真道:“杨炯,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你现在这张脸,我不喜欢!”
杨炯狠狠瞪她一眼,道:“我算是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跟我打赌了!”
“为什么?”李嵬名饶有兴致道。
“哼,就你这对付男人的手段,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你!”
“你在夸我吗?可我却不觉得我有多高明,我要是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你早就不打兴庆了。”李嵬名先是挑眉,而后又落寞道,一颦一蹙,一喜一哀,纵使是戴着那人皮面具,可眼眸传递出来的风情,依旧令人动容。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呀!”杨炯甚是无语。他见过的女人中,会演戏的有,会利用自己的女人的优势和自己纠缠的有,可这两个加起来,却唯独李嵬名一人,当真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李嵬名轻笑:“我娘教我的!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勾着他们,吊着他们,永远让他们无法得到你,这种触手可及却远在天边的感觉,任何男人都招架不住。”
“谬论!大梁皇后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杨炯破口大骂。
“不许你说我娘!”李嵬名瞪眼道。
“好好好!”杨炯翻了个白眼。
李嵬名转头不去看他,叹道:“我没学好,被你这坏人钻了空子。”
杨炯沉默,实在是这满含幽怨的话语让他不知如何接话。若是两人没有经历生死,大可以全当李嵬名在演戏。可自从两人雪地共死之后,他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变了的微妙起来。
李嵬名这是演着演着把自己搭进去了,杨炯也是在这爱情游戏中陷了进去。这让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心中所想总是说不出口,可表现的眼神和作用却都满含情谊,当真是造化弄人呀。
“其实我不厉害,对你才显得厉害!”李嵬名突然道。
“啊?”
“啊什么啊!哼,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得意什么?我都快愁死了!”杨炯叹道。
“你愁什么?帮我娘打下兴庆府,辅佐我弟弟继位,娶我!”李嵬名眼眸流转,笑道。
杨炯沉默。
“怎么?不见莲蕊不倾心?”李嵬名脸色一红,啐道。
“你老司机呀!张嘴就来!”杨炯无语。
“哼,杨炯!我知道你答应了你那公主小情人要覆灭我大夏!现在我李嵬名就告诉你,我不想你打我,你现在给我个答复,你是帮她还是帮我!”李嵬名嘟嘴气道。
“你跟她比什么?”
“是了!我一个都快成亡国公主的人,怎么能比得过你那青梅竹马呢!哼,放我下去!”李嵬名双眸含泪,狠狠瞪他一眼,用力拉住缰绳,跳下马去,换乘一匹,扬长而去。
杨炯眼眸闪动,他覆灭西夏的心从来没变。他杨炯就算是再喜欢李嵬名也不能为了他不打西夏,此次国战,多少兄弟命丧北地。若自己真为了李嵬名放弃攻打西夏,那他如何面对死去的兄弟,如何面对追随他的部下。
他唯一踟蹰的是打下西夏后无法安置李嵬名的去处,这才是他最忧虑之事。最初他想以西夏为跳板,帮助李嵬名做那西域中亚的女王,可自从两人共过生死后,他又舍不得她去吃苦。可他也明白,一旦自己覆灭了西夏,李嵬名纵使和自己有情,两人也再难修成正果。
想到此,杨炯长叹一声:“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
“将军!我军已按照预定计划,在兴庆府十里处扎营!此地高耸,后方开阔,进可扼守,退亦可无忧。”阿里奇禀告道。
杨炯点头,而后叫来野利旺荣替身:“传出消息!就说咱们要去会见大梁皇后和大华人,协调围攻兴庆府的相关事宜。”
“大人放心,卑职早已经安排人四处传讯,现在整个右厢的兵都知道咱们要去谈判,实力一下大了这么多,右厢兵恨不得马上结盟,打入兴庆府,个个摩拳擦掌呢。”野利旺荣替身低声笑道。
杨炯也不废话,带着野利旺荣替身就要去大梁皇后的驻扎地。
“都尉稍等,我家公主的信使要见你!”一安抚司低声道。
杨炯皱眉,不知道这耶律南仙搞什么名堂,只得随着安抚司来到一处隐蔽地。
“杨兄弟?”刚一到此处,阿耶朗那粗犷的声音便传了来。
“艹!你小点声!”
“嘿嘿!真是杨兄弟呀!你这人皮面具真是稀奇,上次在十里亭跟公主见到没太注意,如今近距离见到,当真是奇特呀。”阿耶朗叹息道。
杨炯翻了个白眼,道:“别磨牙了,南仙叫你来干嘛?”
阿耶朗见杨炯提起正事,马上收起笑意,郑重道:“公主要我接杨兄弟去兴庆府商谈大事。”
“她疯了!现在大军压境兴庆府,整个内城风声鹤唳,我去送死呀!”杨炯骂道。
阿耶朗似乎早就对杨炯的话有所准备,直接道:“大梁皇后的军队在二十里外扎营,兴庆府正在重金求购过往商队的粮食物资,还有三天的时间就会关城门,公主让你快点,她已经将大梁皇后请去了兴庆府,就等你了!”
杨炯沉默思索,看来这耶律南仙是想做个中间人呀。
“对了!公主让你把李嵬名带上,说这你的筹码!”阿耶郎提醒道。
“知道啦!你在此等候便可,我那些东西就随你出发!”杨炯说着转身就走。
不多时,杨炯去而复返,将一锁子甲连颈兜帽扔给阿耶郎:“这是我在右厢仓库寻得的好东西,质地轻盈且坚硬,向来是那些过往的商人从极西之地得来的,带上它以后就不用再怕黑石那种利用身法缠斗你,夹你脖了!”
阿耶郎接过疑惑道:“杨兄弟,这东西我大辽有呀!”
“你不懂,你又不是重甲骑兵,经常跟着南仙,那么重的东西你能带着到处走吗?这个锁子甲连颈兜帽我给你稍作改动,上面是貂皮帽,下面是锁子甲连颈,轻盈非常,带上也影响行动。”
阿耶郎闻言,将兜帽带上,左右晃了晃脑袋,奇道:“果然要轻很多!”
杨炯翻身上马,将一包药粉递给他,一边赶路一边道:“这是百花奇痒粉,以后谁再骂你痴傻,全塞他嘴里,七日都瘙痒不止。见到南仙我把配方给她,用完了就找她要。”
阿耶郎攥着手中的药粉,看着淡淡而言的杨炯,喉咙动了动,最后只是小声道:“杨兄弟不必如此麻烦,我可以打他们。”
“你打他们,事后他们依旧会嘴贱,只有让他们知道嘴贱的后果,见了你才会怕。”杨炯淡淡道。
“谢过杨兄弟。”
“谢个屁!咱们可是歃血为盟的好兄弟!”杨炯笑着拍马而去。
且说,耶律南仙早就在兴庆府城外隐蔽处安排好了一支商队,待杨炯几人赶到后,快速乔装打扮,混入商队,朝兴庆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阿耶朗领着杨炯、李嵬名、野利旺荣替身在兴庆府大街兜兜转转,最后在一家名为迎客楼的客栈后门进入。
“杨兄弟!你朋友安排在隔壁,公主有事和你单独谈。”阿耶朗道。
杨炯点头,推门而入。
但见耶律南仙一袭月白长裙华贵飘逸,膝腿相错,逸态横生,右脚不时踢踏几下裙摆,裙袂飘飘,仿若灵风暗拂,灵动非凡。她身形本就高挑婀娜,今日这一身女人味十足的装扮,英挺之姿下更显娇美。仿若草原上那盛开高山杜鹃一般,于凛冽寒风中傲然华艳。
再看她那精致面容上的一双明眸,顾盼间又流转出俏皮灵动之意,恰似高山杜鹃在冰雪初融之际,于冷峻荒芜里蓦然绽出的一抹明艳娇色,于贵气之中晕染着几分撩人心弦的可爱。
观她那傲人饱满,在月白罗裙的束裹之下,犹如两座巍峨秀峰破云而出,峰峦间尽是热情与力量,呼吸起伏之间尽显她那草原公主的独特魅力。再瞧那双手,仿佛春日新柳般纤细修长,柔若无骨却又透着俊秀,肌肤莹白似血,十指矫嫩如笋,举手投足间,尽是万种风情,直叫人移不开眼。
“傻样儿!”耶律南仙娇笑白了杨炯一眼。
杨炯也不扭捏,坐在她对面笑道:“以前总见你不是女扮男装,便是一袭蓝袍,今日见你这身装扮,确实比以往更加明艳。”
“少说奉承话!”
“真话!”
耶律南仙轻笑,一摆手,示意他自己斟酒,而后端起酒杯,遥敬杨炯一杯,一饮而尽,尽显洒脱。
杨炯拿起酒杯,陪她饮了一杯,道:“南仙此次设宴款待,不知所为何事?”
“你猜猜?”耶律南仙把玩着手中酒杯,眸光连闪,狡黠之意尽显,调笑道。
“不难猜,大概是做个中间人,让我放了李嵬名,以此为条件,撮合大梁皇后和我协同攻打兴庆府罢了。”杨炯笑道。
耶律南仙摇头:“只猜对了一点点。”
杨炯好笑的看着她,没好气道:“你少跟我打哑谜,我用手指头都知道你想干嘛?不过我告诉你,北地运马只送了五千,我手里还有五千,你可要想好了。”
“你胁迫过我一次,现在又想胁迫我吗?”耶律南仙丝毫不恼,好笑的质问出声。
“是你想毁坏盟约,还对我有所隐瞒保留!我没骂你已经是够给你面子的了!”杨炯狠声道。
“我哪里毁坏盟约了?我没帮你逼李继铖谋反吗?还给你带了两万兵,你还想骂我?”耶律南仙右脚用力踢了一下裙摆,收起摇摆的二郎腿,起身狠狠瞪着杨炯。
杨炯好整以暇的端起酒杯,哼道:“那你需要把我跟李嵬名分开吗?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已经见到大梁皇后了吧。”
耶律南仙闻言一愣,奇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任由我放她走?”
杨炯沉默。
“杨炯!你不会被李嵬名那狐狸精勾去魂了吧?甘愿为她放弃打兴庆府?”耶律南仙挺挺胸脯,莫名恼道。
杨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如今五万大军围攻兴庆府,大势已成,放走李嵬名除了能让大梁皇后没有后顾之忧外,并没有任何作用,来的时候,李嵬名劝我帮大梁皇后攻打兴庆府,说明她和李谅祚的关系并不好,用她做威胁也起不到作用,与其扣着她不如直接放他走走。以彰显我跟大梁皇后谈判的诚意。”
“哼,你当大梁皇后是傻子?她巴不得让你们跟李谅祚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她才能坐收渔利。你现在手中没了李嵬名,她就更没了顾忌。”耶律南仙哼道,眼神中满是被杨炯猜到心思的羞恼。
“她没得选!”
“怎么说?”耶律南仙疑惑道。
“我有三万兵力,也不是不能和李谅祚合作去打灵州,她敢赌吗?”杨炯自斟自饮道。
“那可未必!”
杨炯冷哼,死死盯着耶律南仙:“你要是再帮她,休怪我对你可不客气!”
“你吓唬我呀!我好怕呀!”耶律南仙娇笑不已,眼神中满是嘲弄之意。
“你别逼我对你动粗。”
“呵,我上过你一次当,岂会再容你欺负我?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敢动,我现在就抓你回辽国!”耶律南仙恨声道。
杨炯冷笑起身,走出门外道:“阿耶朗兄弟,南仙醉了!要休息,她睡眠浅,不要惊扰了她!”
“好的杨兄弟!”阿耶朗应了一声,将周围的亲兵都撤到了远处。
耶律南仙见此咬牙切齿:“好呀!你好手段呀,我身边的人都被你策反了!”
“你这样说话就很难听,那是我的好兄弟!”杨炯调笑道。
而后见耶律南仙张嘴就要喊叫,坏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把药粉,逐次介绍道:“这个是奇淫合欢散霸道无比,无色无味,很难被发现,中毒后如果不能及时找人解毒,就会全身喷血而死。这个就厉害了,此乃‘我爱一条柴’,顾名思义,毒发时,中毒的人会对着条状或者棍状的物体……,啧啧啧,你也不想被自己的部下见到自己中毒的样子吧?”
“你……你敢如此对我?”耶律南仙眼眸中寒光闪动,杀气四溢。
“那要看你乖不乖喽?你再给我搞东搞西,阻止我覆灭西夏,打什么让西夏和大华两败俱伤的心思,可休怪我不念旧情!”杨炯狠声道。
“杨炯,你忘恩负义!”
“此话怎讲?”杨炯看着她那要喷火的眸子,疑惑道。
“你答应我的事可有一件办成?说是帮我抢马,现在扣着五千匹不运往北地,说是和我回辽国,如今更是黑白不提,你摸着你良心说话,你对得起我吗?”耶律南仙愤怒难抑,抬起一脚就朝杨炯踢来。
杨炯本想吓吓她,他哪有这么厉害的春药,可没想到她直接炸毛了。无奈,只得侧身闪躲,而后右手握住她脚踝,欺身而上,勾住她腰身,拉近两人距离,让她整个人一字马和自己面面相对,道:“好啦!我逗你的,哪有那种药呀!就是有也不能对你这个救命恩人用不是?”
“你……你无耻!”耶律南仙咬牙切齿。
“不无耻点怎么跟你交手?”
“放开我!”耶律南仙看着这羞人的姿势,满面红霞的恨声道。
“喔~!”杨炯双手一摊。
“啊!”耶律南仙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杨炯无语,暗道你不是会武功吗?见她真的不似作假,可能是真的气急的缘故,无奈只得右手勾住她支撑的左腿,用力一拉,想要阻止她后仰的动作。
此时耶律南仙有了支撑,腰身弯曲,右手撑地,右脚搭在他肩膀之上,一字马再成,春光无限。
耶律南仙气急,见杨炯看得愣神,双目喷火,左脚用力一跺,踩在了杨炯的脚上。杨炯吃痛抬脚。耶律南仙见此还不解气,一脚踹在他大腿上,这一脚毫无防备,直接被她将大腿蹬空,而后前身一倒,将耶律南仙彻底压在了地上。
双唇相接,四目相对。
耶律南仙整个人都要气炸了,看着杨炯趴在自己身上不起,用力一咬牙,杨炯嘴唇直接咬的鲜血直流。
杨炯大呼糟糕,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
眷恩未敢付流云,卿意难谙意自纷。
血染锦罗山踯躅,香凝鸩醪意渐危。
因狂得病真闲事,欲摘无计是所悲。
看却东风归去也,争教判得最繁枝。”
耶律南仙起身,面庞红如秋奈,吼道:“杨炯!你给我等着,咱俩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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