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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刘玄德三顾草庐

        刘备心中一动,立即下马向前行去,施礼问道:“先生是否卧龙?”那人笑着回答:“将军是谁?”刘备说:“我是刘备。”那人说:“我不是孔明,而是孔明的朋友,博陵崔州平。”刘备说:“久闻大名,幸得相遇。请您就地坐下,我有一事请教。”两人便在林间的石头上对坐,关羽和张飞站在一旁。州平问道:“将军为何想见孔明?”刘备答道:“如今天下大乱,四方纷争,我想见孔明,求得安邦定国之策。”州平笑着说:“将军虽然怀有安邦定国的美好愿望,但治乱之道并非一成不变。从高祖斩蛇起义,诛无道秦,是由乱而入治;到哀、平之世的两百年太平,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而入治;到现在已经两百年了,民安已久,所以战乱又再次爆发。现在正是由治入乱的时候,不容易一下子解决。难道您没有听说过‘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吗?‘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

        刘备说:“先生所言非常有见地。但我身为汉室之胄,应该匡扶汉室,怎能委以数与命?”州平说:“山野之人,不足以参与天下大事。我这次只是应答了您的问题而已。”刘备说:“感谢先生的指教。不过不知道孔明去了哪里?”州平说:“我也想找他,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刘备说:“请先生同我一起去敝县,如何?”州平说:“我性格比较喜欢闲散,对功名没有太大兴趣,容我再见吧。”说完,他长揖一礼离开了。刘备和关羽、张飞上马继续前行。张飞嘟囔道:“孔明还是找不到,反而遇到了一个庸俗之人,闲谈了这么久!”刘备说:“这也是隐士的言论。”

        三人回到新野后,过了几天,刘备派人去打听孔明的消息。回报说:“卧龙先生已经回来了。”刘备便催促准备马匹。张飞说:“何必哥哥亲自去,只需要派人去叫他来不就行了。”刘备怒斥道:“你难道没有听过孟子的话吗?欲见贤才却不以合适的方式,就像欲让他进门却将门关上一样。孔明是当世的大贤人,怎么能随意召唤呢!”于是刘备上马,再次前往拜访孔明,关羽和张飞也跟着骑马相随。此时正值隆冬,天气严寒,红云密布。他们行了很长一段路,突然北风凛冽,纷纷扬扬的瑞雪纷纷而下,山岭如玉簇,树林如银装。张飞说:“天寒地冻,还不用兵,岂宜远远去见一个对我们无益的人呢!不如回新野躲避风雪。”刘备说:“我正想让孔明知道我对他的殷勤之意。如果你们怕冷,可以先回去。”

        张飞说:“死也不怕,更何况是寒冷!只是担心哥哥白费心思。”刘备说:“不要多说了,跟着我一起去吧。”快到孔明的茅庐时,突然听到路边酒店里有人唱歌。刘备立刻停下来听。歌词如下:“壮士功名尚未成,呜呼久不遇阳春!你们不知:东海的老人辞别荆棘,后来与文王成了朋友;八百诸侯未曾预料会面,白鱼跃入舟涉过孟津;在牧野上有一战,杀得血流成河,英勇的勋章戴在武臣的头上。还有:高阳的酒徒在草原上起舞,长楫芒砀隆准公;高谈王霸震动了天下,辍洗延坐钦英风;东下齐城七十二,天下没有人能够继承他们的事迹。这两个人的功绩尚如此,至今谁肯去评论英雄?”歌唱完毕,又有一个人击桌而歌,歌词如下:“我皇帝提着剑征服了整个世界,创立了基业已有四百年;桓灵和季业的火德衰退了,奸臣贼子篡夺了王位。青蛇从御座旁飞下来,还有妖虹降临玉堂;四方的强盗如同蚁群聚集,奸雄百般嚣张。我们长啸着,空拍手,无聊地在村店里喝着村酒;只关心自己的安乐,何必追求千古名声不朽!”两首歌唱完了,三人哈哈大笑。刘备说:“卧龙一定就在这里!”于是他们下马进入酒店,看到两个人坐

        在桌前对饮。上首的白面长须回答说:“公是谁?为何要寻找卧龙先生?”刘备恭敬地回答:“我是刘备,想拜访先生,求得治国安民的良策。”长须者答道:“我们并非卧龙,只是卧龙的朋友。我是颍川石广元,他是汝南孟公威。”刘备欣喜地说:“我早就听闻二位的大名,今日能够相遇实在是我的荣幸。我这里有随行的马匹,敢请二位一同前往卧龙庄上交流一番。”石广元说:“我们是山野懒散之人,不懂治国安民之事,不劳您费心了。请您自己上马,去寻找卧龙先生吧。”

        刘备辞别了两人,骑上马向卧龙冈进发。他来到庄园前下马,敲门询问童子:“先生今天在家吗?”童子回答道:“现在在堂上读书。”刘备非常高兴,于是跟随童子进入庄园。

        来到中门,只见门上写着一副对联:“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刘备正在欣赏这对联,忽然听到吟咏的声音,便站在门侧偷看。他看见草堂上有一位少年,抱着炉子,膝上放着一本书,正在吟唱:“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刘备等待少年唱完歌后,走上草堂施礼说:“我刘备仰慕先生已久,无缘拜会。昨天因为徐元直的推荐,敬来到仙庄,不巧先生不在家,只能空回。今天特地冒雪而来,得以见到先生的道貌,实在是万幸。”那少年慌忙回礼说:“将军莫非是刘豫州,想见我哥哥吗?”刘备惊讶地问:“先生难道不是卧龙吗?”少年回答说:“我是卧龙的弟弟诸葛均。我们兄弟三人:长兄诸葛瑾现在在江东孙仲谋处做幕宾;孔明是我二哥。”刘备问:“卧龙今天在家吗?”诸葛均回答说:“昨天被崔州平相约,出外闲游去了。”刘备问:“闲游在哪里?”诸葛均说:“有时驾着小船在江湖中游玩,有时访问僧道在山岭之上,有时寻找朋友在村落之间,有时弹琴下棋在洞府之内。往来莫测,不知去向。”刘备叹息道:“我刘备如此缘分浅薄,两次都没有遇到大贤!”诸葛均说:“请稍坐,献上茶来。”张飞说:“那先生既然不在,请哥哥上马回去吧。”刘备说:“我已经到这里了,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就回去呢?”于是问诸葛均说:“听说你哥哥卧龙先生熟悉韬略,每天看兵书,可以给我讲讲吗?”诸葛均回答说:“不知道。”张飞说:“问他干什么!风雪越来越大,不如早点回去。”刘备呵斥张飞止住他。诸葛均说:“我哥哥不在,不敢久留车马;过些日子我会回来回礼。”刘备说:“怎么敢期望先生屈尊前来呢?数天之后,我应当再次前来。请借给我纸笔写一封信,留给你哥哥,以表达我刘备的殷勤之意。”于是诸葛均进文房取出四宝。刘备呵开冻笔,拂展云笺,写下一封信。

        刘备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和两次未能相见的遗憾,同时诉说了自己汉朝苗裔的身份,对于朝廷陵替、纲纪崩摧、群雄乱国、恶党欺君的局面感到心胆俱裂。他表达了匡扶汉室的决心和缺乏经纶之策的困境,希望卧龙先生能施展才华,拯救天下苍生。最后,他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恭敬和诚意,请求卧龙先生在方便的时候见面。

        写完信后,刘备递给诸葛均收起,拜辞出门。诸葛均送出门口,刘备再三表达殷勤致意后告别。他刚刚上马准备离开,忽然看见童子在篱外招手叫喊:“老先生来了!”刘备抬头一看,见小桥之西,一人骑着驴,头戴暖帽,身穿狐裘,后面跟着一个青衣小童,携带着一葫芦酒,踏雪而来。他口中吟诵着一首诗:“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刘备听到这首诗,心中一动,暗想:“这才是真正的卧龙先生啊!”他滚鞍下马,向前施礼说:“先生冒寒前来,实在不容易!我刘备已经等候很久了!”那人慌忙下驴回礼。

        诸葛均在后面说道:“这位不是我哥哥卧龙,而是我哥哥的岳父黄承彦。”刘备说:“刚才所吟诵的诗句,极其高妙。”黄承彦说:“我在女婿家看到《梁父吟》,记住了这一篇。刚才经过小桥,偶然看到篱笆间的梅花,所以有感而发吟诵出来,没想到被您听到了。”刘备问:“曾经见过你女婿吗?”黄承彦回答说:“我也正是来看他。”刘备听完,辞别黄承彦,上马归去。

        此时风雪又大了起来,刘备回头望着卧龙冈,心中郁郁寡欢。后人有一首诗单道玄德风雪访孔明,诗中写道:“在风雪中寻访贤良,没有遇到只能惆怅地回来。冰冻的溪流和山石滑溜,寒冷的天气使道路显得特别漫长。雪花像梨花片片飘落头顶,柳絮般的雪沫迎面扑来。停鞭遥望卧龙冈,只见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

        回到新野之后,时间匆匆流逝,很快又到了春天。刘备命令占卜者用蓍草占卜,选择吉日,然后斋戒三日,薰香沐浴更衣,准备再次前往卧龙冈拜访孔明。关羽、张飞听到这个消息后不高兴,于是一起进谏刘备。这正是:高尚贤德的人未能折服英雄之志,而屈节的行为偏偏在杰出人士中引起疑虑。关羽和张飞的疑虑和不满表现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他们皱着眉头,语气坚定地劝阻刘备。而刘备则是心怀坚定信念,他以一种平和却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决定有所疑虑,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孔明先生是天下奇才,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我们的大业必定能成。你们是我最亲信的兄弟,我希望你们能理解并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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