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程家的上下院落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自从上次茶会后，宋玉芙一直在房中休养，很少出来走动。

        \"夫人。\"张妈急匆匆地进来，\"大奶奶那边......\"

        沈若兰正在教清韵认字，听到这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怎么了？\"

        \"说是要生了。\"张妈压低声音说，\"现在产婆和大夫都在那边忙活。\"

        沈若兰放下笔：\"清韵，你先在这里写字，娘亲去去就回。\"

        到了宋玉芙的院子，程夫人和程老姨太太都在。屋里传来阵阵痛呼声，显然是在经历着生产的阵痛。

        \"若兰来得正好。\"程夫人说，\"你去帮着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若兰点头，刚要进去，宋太太就从里面出来了。

        \"不用你进去。\"宋太太冷冷地说，\"里面有我们照顾着。\"

        程老姨太太皱眉：\"这是什么话？若兰也是程家的媳妇，帮着照看是应该的。\"

        \"是啊。\"程夫人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玉芙能平安生产才是最重要的。\"

        正说着，里面又传来一声尖叫。宋太太脸色一变，赶紧跑进去。

        \"姑母。\"沈若兰小声说，\"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程老姨太太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去找李掌柜，让他去请张大夫来。\"

        李掌柜很快就把张大夫请来了。张大夫是上海滩有名的妇科大夫，一进门就问：\"产妇情况如何？\"

        \"从早上就开始阵痛了。\"程夫人说，\"现在已经痛了好几个时辰。\"

        张大夫点点头，进去看了看，出来时脸色有些凝重：\"情况不太好。胎位不正，需要调整。\"

        宋太太一听就急了：\"什么？那岂不是很危险？\"

        \"不用担心。\"张大夫说，\"我带了药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需要有人在旁边照顾。\"张大夫说，\"最好是有经验的人。\"

        程夫人看看沈若兰：\"若兰，你来帮忙吧。你生清韵的时候也是张大夫接生的，对这些应该熟悉。\"

        宋太太还想说什么，张大夫已经打断她：\"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产妇情况危急，需要人手帮忙。\"

        就这样，沈若兰留下来帮忙。她在张大夫的指导下，帮着照顾宋玉芙。虽然宋玉芙平时对她不好，但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忙。

        \"给我......给我水......\"宋玉芙虚弱地说。

        沈若兰连忙端来温水，小心地喂她。宋玉芙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外面，宋家和钱家的人都来了。听说宋玉芙难产，都很担心。

        \"怎么会这样？\"钱太太说，\"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

        \"这种事谁说得准。\"程老姨太太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大人小人平安。\"

        正说着，屋里传来一声啼哭。众人都松了口气。不一会儿，张大夫出来宣布：\"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太好了！\"程夫人喜极而泣，\"程家终于有后了。\"

        宋太太和钱太太也都露出喜色。程老姨太太却看着沈若兰，说：\"这次多亏有若兰帮忙。\"

        沈若兰摇摇头：\"这都是张大夫的功劳。\"

        等一切安顿好，沈若兰回到西院，却发现清韵还在认真地写字。

        \"娘亲。\"清韵抬起头，\"大伯母生了小弟弟吗？\"

        沈若兰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听张妈说的。\"清韵说，\"娘亲，我以后要和小弟弟一起读书吗？\"

        沈若兰摸摸女儿的头：\"那要等他长大一些。现在你先把自己的功课做好。\"

        晚上，程夫人把沈若兰叫去：\"若兰，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这是应该的。\"沈若兰说，\"大姐姐再怎么样，也是程家的媳妇。她平安就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程夫人叹气，\"不过我要提醒你，从今以后要更加小心。有了这个男孩，家里的情况可能会有变化。\"

        沈若兰点头：\"我明白。\"

        正说着，程老姨太太来了。

        \"姐姐。\"程夫人说，\"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睡不着。\"程老姨太太说，\"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

        \"你们没发现吗？\"程老姨太太压低声音说，\"钱家的人来得太快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玉芙要生了的？\"

        沈若兰心中一动：\"姑母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们早有准备。\"程老姨太太说，\"你们想想，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男孩，钱家肯定会有所动作。\"

        程夫人皱眉：\"那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程老姨太太说，\"等远山回来再说。不过......\"她看看沈若兰，\"若兰，你要做好准备。玉芙有了儿子，肯定会更加刁难你。\"

        沈若兰淡淡地说：\"我不怕。只要清韵平安长大，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第二天一早，钱家就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宋家那边也是，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夫人。\"张妈说，\"您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沈若兰冷笑，\"不过是在显示他们的势力罢了。\"

        正说着，李掌柜来报信：\"夫人，威廉先生派人来问，要不要暂停英文课？\"

        沈若兰想了想：\"不用。就按原定的时间上课。该学的还是要学。\"

        这时，春喜过来传话：\"二奶奶，大奶奶请您过去。\"

        沈若兰有些意外，还是去了。宋玉芙正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二妹妹。\"宋玉芙的语气出人意料地温和，\"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沈若兰愣了一下：\"大姐姐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坐吧。\"宋玉芙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若兰坐下，看着宋玉芙抱着孩子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知道吗？\"宋玉芙轻声说，\"昨天我真的以为自己要不行了。但是看到你在旁边帮忙，我突然就安心了。\"

        沈若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宋玉芙继续说，\"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是程家的媳妇。与其互相争斗，不如互相扶持。\"

        沈若兰抬起头，看着宋玉芙：\"大姐姐这是......\"

        \"我是说真的。\"宋玉芙说，\"你看，我现在有了儿子，你有清韵。我们何必再斗来斗去？不如好好把孩子们带大。\"

        沈若兰心中警惕：\"大姐姐说得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等夫君回来再说。\"沈若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孩子。\"

        宋玉芙笑了：\"你说得对。对了，我听说清韵在学英文？\"

        \"是的。威廉先生说她很聪明。\"

        \"那等我的儿子大一些，能不能也让威廉先生教他？\"宋玉芙说，\"我现在也觉得，学些洋文也是好的。\"

        沈若兰心中更加警惕，但表面上还是温和地说：\"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回到西院，张妈有些担心：\"夫人，宋玉芙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示好。\"沈若兰说，\"不过这种示好，未必是真心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沈若兰说，\"她现在有了儿子，肯定会有所动作。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晚上，程夫人又把沈若兰叫去：\"若兰，玉芙今天和你说的话，你别当真。\"

        \"我明白。\"沈若兰说，\"她这是在试探。\"

        \"不止是试探。\"程夫人说，\"她是想通过你，来稳住局面。你想想，现在她虽然生了儿子，但远山还在英国。万一......\"

        沈若兰点点头：\"我明白婆婆的意思。不过您放心，我不会上当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程夫人叹气，\"不过这样也好。记住，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不是争，而是守。\"

        回到房里，沈若兰看着熟睡的清韵，心中思绪万千。今天的喜讯，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但不管怎样，她都要坚持自己的路。

        就像她正在绣的那幅《凤凰涅盘图》，凤凰虽然在火中重生，但最终还是要展翅高飞。这就是她要教给清韵的：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争，而是要有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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