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洒在沈府的花园里，一场盛大的茶会正在举行。自从上次沈若兰化解了程家的危机后，上海滩的太太们都对这位平妻另眼相看。今天是沈老太太的寿辰，各家太太都来捧场。

        \"夫人。\"张妈轻声说，\"钱家和宋家的太太们都来了。\"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茶盏：\"都安排在哪儿了？\"

        \"钱太太要坐在上首，说是辈分大。宋太太也......\"

        \"不用管她们。\"沈若兰打断道，\"按原定的位置坐。今天是我外祖母的寿辰，不是她们显摆的地方。\"

        正说着，程夫人带着宋玉芙来了。宋玉芙现在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走路愈发吃力，但脸上的傲气却丝毫未减。

        \"若兰。\"程夫人说，\"你来安排一下座位。这么多太太，总要照顾周到。\"

        沈若兰点头：\"婆婆放心。我已经让人按各家的辈分和身份安排好了。\"

        宋玉芙听了这话，忍不住说：\"二妹妹倒是会办事。不过该让的地方还是要让，免得惹人笑话。\"

        \"大姐姐说得对。\"沈若兰不动声色，\"所以我特意把钱太太和宋太太安排在上等位置。至于其他人......\"

        \"其他人怎么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按规矩来。\"沈若兰说，\"不过今天毕竟是在沈家，总要以沈家的规矩为主。\"

        程夫人笑道：\"若兰说得对。来者是客，但也要懂规矩。\"

        茶会开始后，果然有人不满意座位的安排。钱太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阴沉：\"这沈家的人，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坐在她旁边的宋太太也说：\"可不是。连个正经的座次都分不清，怎么配办这样的茶会？\"

        \"太太们说笑了。\"沈若兰笑吟吟地走过来，\"这座次可是我外祖母定的。在场的谁不知道，我外祖母最重规矩。要是她老人家安排得不妥当，那一定是我们这些晚辈不懂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钱太太和宋太太一时语塞。

        \"是啊。\"程老姨太太也走过来，\"沈老太太在上海滩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她老人家定的规矩，自然是最合适的。\"

        正说着，威廉夫人也来了。看见她，在座的太太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要知道洋人太太很少参加中国人的茶会。

        \"沈夫人。\"威廉夫人一见到沈若兰就热情地打招呼，\"听说今天是令祖母的寿辰，我特地来祝贺。\"

        沈若兰连忙迎上去：\"威廉夫人能来，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

        \"哪里。\"威廉夫人说，\"我听说你外祖母很喜欢英国的红茶，所以特意带了一些来。\"

        这时德利銮夫人也来了，她也带了礼物：\"听说沈老太太喜欢收藏茶具，这是我从英国带来的新式茶具，希望她老人家喜欢。\"

        看着这两位洋行太太对沈若兰如此热络，钱太太和宋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位就是程家的二奶奶吧？\"一位太太问道，\"听说最近威廉布行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

        \"可不是。\"另一位太太说，\"我听说连德利銮先生都很欣赏她。\"

        钱太太忍不住说：\"一个平妻，怎么配打理这么大的生意？\"

        \"这话说得不对。\"威廉夫人接过话头，\"在我们英国，从来不看一个人的出身，只看她的能力。沈夫人做事很有头脑，这才是最重要的。\"

        宋玉芙听不下去了：\"威廉夫人这话说得太洋气了。在我们中国，规矩就是规矩。一个平妻再能干，也是平妻。\"

        \"是吗？\"德利銮夫人笑道，\"那为什么最近程家的生意都是靠沈夫人在打理？我记得程先生还特意写信感谢她呢。\"

        这话一出，宋玉芙的脸色立刻变了。她没想到德利銮夫人会当众说这种话。

        \"说起来。\"威廉夫人又说，\"我还要谢谢沈夫人。要不是她帮忙，那些流言早就把程家的信誉毁了。\"

        程夫人这时说：\"是啊，若兰确实帮了大忙。不然那些洋行的人真要撤资，程家的损失就大了。\"

        宋太太见女儿下不来台，连忙打圆场：\"说这些做什么？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我们还是说些喜庆的话题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沈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沈老太太看了看满座的宾客，笑道：\"今天真是热闹。若兰，你去把那套茶具拿来，给太太们看看。\"

        沈若兰点头，吩咐人把一套精美的茶具端上来。

        \"这是......\"威廉夫人惊讶地说，\"这不是伦敦最有名的茶具匠人做的吗？\"

        \"正是。\"沈老太太说，\"这是若兰特意从英国订的。她说既然要做洋行的生意，总要懂得欣赏洋人的东西。\"

        德利銮夫人赞叹道：\"沈夫人真是有见识。这套茶具在英国可不好买，要提前半年预订呢。\"

        \"所以说啊。\"沈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做事还是要看远。有些人整天把规矩挂在嘴边，却不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话明显是在说给某些人听。宋玉芙的脸色更难看了。

        茶会进行到一半，钱太太突然说：\"听说程家最近要办家塾？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有这个打算。\"程夫人说，\"家里的孩子都大了，该好好读书了。\"

        \"那......\"钱太太看了看沈若兰，\"听说二奶奶的女儿不去家塾，是觉得家塾教得不好吗？\"

        沈若兰不慌不忙：\"钱太太说笑了。清韵还小，现在跟着威廉先生学点简单的英文，等大些自然会去家塾的。\"

        \"学英文？\"宋太太惊讶地说，\"这么小就学洋文，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威廉夫人说，\"我见过清韵，那孩子聪明得很。现在上海滩和外国的往来这么多，学点英文总是好的。\"

        德利銮夫人也说：\"是啊。我们英国人的孩子，从小就学好几种语言。这没什么不好。\"

        宋玉芙忍不住说：\"这是中国，不是英国。我们自有我们的规矩。\"

        \"说得对。\"沈老太太忽然说，\"我们确实有我们的规矩。但是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要与时俱进。若兰这样教导清韵，我很赞成。\"

        这话一出，宋玉芙和钱太太都说不出话来了。

        茶会散后，程夫人把沈若兰叫到一边：\"今天你做得很好。那些太太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很佩服你。\"

        沈若兰低头：\"我也是想着，既然要在上海滩立足，总要懂得变通。\"

        \"你说得对。\"程夫人说，\"不过你也要小心。今天这些话传到远山耳朵里，他未必高兴。\"

        \"我明白。\"沈若兰说，\"不过有威廉先生和德利銮先生在，他应该不会说什么。再说了，现在程家的生意这么好，他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脾气吧。\"

        晚上，沈若兰坐在绣架前，想着今天的事情。

        \"夫人。\"张妈端着参汤进来，\"您说今天这事会不会......\"

        \"不会有事的。\"沈若兰说，\"今天那些太太们虽然说话难听，但其实是在试探。她们想看看我在程家到底有多少分量。\"

        \"那威廉夫人和德利銮夫人......\"

        \"她们是在帮我。\"沈若兰说，\"现在程家的生意这么好，她们自然要站在我这边。至于其他人......\"她看看熟睡的清韵，\"只要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外面的月光越发明亮，照在沈若兰的绣品上。这是一幅《品茶图》，画的是几位太太在赏茗论道。但仔细看去，每个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今天茶会上的种种暗流。

        这场茶会虽然平静地结束了。在这个商场如战场的上海滩，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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