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兽的老巢就在此处据点不远，那些被赶走的青面兽也纷纷逃回了老巢。

        那是一处山谷。

        远远的，沈平安就看见走动的青面兽，还有在方才战斗中受了伤的青面兽伏在地上舔舐自己的伤口。

        妖兽是不会吃自己的同类的——这个同类的范围仅限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比如说青面兽不会吃青面兽，但是什么红面兽白面兽就不一定了。

        这些青面兽如今都安安静静的，看不出方才袭击据点时候疯狂的模样。

        “这是……”

        秦朗蹲下去，伸手捻起地上的土。

        “能让青面兽发狂的东西，怪不得那么多的青面兽都被吸引去了。”

        沧澜镜之中的凡人不至于做如此自寻死路的事，如今这里出现了能够引来青面兽的东西，而不是他们三个做的……

        那就代表着此处还有另一个人，甚至是另外一个势力的存在。

        秦朗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若是和蒙卓真尊理念相当的还好，若是守旧派的人，怕是会惹来麻烦。

        秦朗倒是不怕守旧派之人——那群人都是老古板，都什么时代了，还守着上古时候那一套，做苦行者，怜悯凡人。

        凡人，不就是可再生的物品吗？

        反正死了一茬还会有下一茬，哪怕让一界凡人陪葬又如何？

        管他们什么因果，他们既然是修士，那就比凡人高一等。

        这人啊，生来就是分了三六九等的，至于那些凡人，只能够怪他们命不好，这一辈子是凡人。

        虽然不怕守旧派的人，但是不代表秦朗不讨厌麻烦。

        守旧派的人一个比一个轴，若是真撞上了，麻烦事一箩筐。

        不过都到这里了……

        秦朗估算了一下这里距离獬豸有多远，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师兄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用这个东西吸引青面兽攻击村子？”

        沈平安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诧异的模样。

        “没错，只是不知道，这人所图为何。”

        秦朗将自己代入了一下，若是他这么做，多半为的就是凡人的信仰之力。

        先将青面兽引至据点，然后在凡人死伤惨重，绝望之际以仙人姿态出现，救民于水火之中，那些凡人自然对他感恩戴德，信仰之力也就哗哗来了。

        如今却是叫他们三个捡了漏。

        “不过不管他想要什么，他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

        秦朗摇了摇头，“青面兽已经被我们赶回来了，哪怕是青面兽，也不是会持续受这样的手段引诱的。”

        毕竟这东西的效果持续时间有限。

        下次想用也得隔一段时间。

        “那就不管了吗？”

        康晨阳咬唇。

        将青面兽引至凡人的村庄，置那些凡人的性命于何地！

        凡人何其无辜！

        “晨阳，我们管不了。”

        秦朗叹息，“不说我们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如今你还能够找到对方的踪迹吗？”

        此处除了那引诱青面兽的东西以外，其他任何的气息都寻不到。

        显然，那人已经掩盖了自己所有的气息不见了。

        他们如今找人，就是大海捞针，如何去找？

        “依照师兄看来，那人引来青面兽，是为了什么呢？”

        沈平安不懂，难道会有人这么无聊，引来这么多的青面兽，就是为了杀凡人吗？

        难道是看凡人一茬一茬的死会比较开心？

        可是凡人在修士眼中，和蝼蚁无异——看着一群蝼蚁被更大的蝼蚁吃掉，难道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多半是为了在那些凡人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拯救他们吧。”

        在秦朗眼中，沈平安和康晨阳已经是必死之人，他也不介意给他俩解释这个世界到底有多残酷。

        凡人性命，不如草芥。

        原来如此。

        沈平安眨眨眼。

        秦朗说的稀疏平常，岂不是证明修真界之中，这样的事也是稀疏平常呢？

        果然是从里烂到外了。

        秦朗解释完，沈平安和康晨阳都沉默了下来。

        看着二人沉默，秦朗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魔修的气息动了。”

        秦朗转了个话头，“就在这附近。”

        沈平安抬眼看他，心里半点都不信，嘴上却是附和。

        康晨阳听完秦朗的话就彻底自闭了，一句话都不想说，秦朗说魔修气息动了，他也就乖乖的跟着秦朗往秦朗说的地方走，一幅失去梦想的咸鱼的模样。

        沈平安悄悄瞄了一眼康晨阳，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啊，只是这点小事而已，居然就变成这样了？

        身为一个有理想有未来的年轻人，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被打垮呢？

        “你知道上古之时的修真界是什么样的么？”

        听到沈平安的传音，康晨阳愣了愣，而后非常诚实的回答了不知道。

        他对修真界了解的一切都是自己摸爬滚打来的，至于上古时期如何……

        他也只道听途说过。

        大约就是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哪怕是化神，都只是个小人物的水平。

        “最开始的修真界一片混乱，那时候所有人都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行事，有世上最纯善之人，更有世上极恶之人，那时候的修真界是没有秩序的。”

        那时候的沈平安还没有生出灵智，只是一团模模糊糊不知道天地为何物的戾气。

        待到她生出灵智之时，修真界已经有了新的秩序。

        “是一代一代的人，将修真界建设成了上古时期的模样。”

        沈平安从来不否认和沈恒空同期的修士们的付出——虽然在她眼中，他们捆在一起都比不上沈恒空。

        人皇，自然有人皇的道理。

        “若你觉得哪里不好，那就努力去改变，哪怕你失败了，也是给后人留下了星星之火。”

        当年的沈恒空，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一步一步走上人皇的位置。

        她纯洁无垢，她以功德成圣，她是全天下任何人都找不到污点的完美存在。

        哪怕世间最邪恶之人，只要与她打过照面，都会为她所折服。

        她是人皇，当之无愧的人皇。

        被沈平安这么安慰，康晨阳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你说得对，我改变不了其他人，但是我能够从我做起，让我不成为那样的人。”

        他管不了别人，但是能够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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