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阁的每间厢房中不仅设置有水镜投影,让所有客人能够在房内欣赏平台上的拍品,并且配有一名负责沟通报价的丫头。
由于隐藏身份的需要,宋若和林茉不得不与方正儒分席而坐。
根据最初制定的计划,进入厢房之后,宋若和方正儒将一前一后借故离开厢房,悄无声息地换过位置。
如今,小重山厢房内的檀渊宋公子换成了羽陵宗方正儒,而原本应该待在辞凤阙的方正儒,换去了小重山。
将人当做商品明码标价,宋若心里膈应,刻意偏过头不去看水镜里的姑娘们。
筹码如今全部掌握在林茉手里,经过大家一致同意,由她来决定今天该怎么买人。
林茉听着外头的报价,举拍便是五百两,凭她们目前掌握的筹码是不可能斗得过这些败家子的,最多只能赎走一个人。
前头出场的姑娘们都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财主基本还在观望,越往后价格只会越高,她只能保佑沈墨和周十三能出场早一点。
女管事声情并茂地念着词:“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有请下一位,翠花姑娘。”
这句诗与人名联系得也太牵强了吧!是哪个倒霉蛋被取了个这么土的名字。
林茉在心里默默吐槽,而屏风后走出一道熟悉身影,这倒霉蛋竟然是周十三!
周十三独自站在台中央,叉着细腰,骄傲地一甩头,倒是与前头那些稍显胆怯的姑娘们截然不同。
他心知林茉等人会花银子将他救走,自然是无所顾忌。
林茉与方正儒交换眼神,第一个举牌:
“小重山,一百两。”
没想到,那间“竹园春色”厢房的客人似乎也看上了这位翠花姑娘,跟在小重山之后加价:“两百两。”
林茉不得不再次举牌。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价格在转瞬之间抬至六百两。
虽然自己相信林七七的判断,可宋若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传音提醒道:“七七,再加价,我们可就没有余钱来赎沈墨了。”
“……”
林茉经过多番思虑,终是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压上了全部筹码:“沈墨和万元是修道者,我们要相信他们能自己脱身!”
“小重山,一千两!”
这是今晚第一个千金交易,其他包房内看似平静如水,池水之下却早已是波涛汹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探小重山内接待的是哪位贵客。
竹园春色果然不再继续加价。
女管事一锤定音,她笑得灿烂,今晚花满阁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周十三娇笑地迈着小碎步上楼去。
厢房内豪掷千金的林茉气愤地将牌子一扔,甩给那报价的丫头,丫头心有所感,微微屈膝行礼退出房间,但她并未走远,只是站在门外。
翠花姑娘如约而至,不知怎的,美娇娘入房“宋公子”却大摇大摆地从小重山包房内走了出来。
门外守着的丫头有些诧异地询问:“公子,您这是?”
方正儒一本正经地回答:“登州林公子与翠花姑娘吟诗作对,在下身体不适,出去透透气。”
那丫头聪慧伶俐,心思活络,倒是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果然不再言语,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廊道尽头。
一楼女管事正忙着催促丫头们去结算千两白银,自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后院。
“那间竹园春色是花满阁派来的托,专业抬价的,她们知道我们的底价,拢共就只有一千两,全给压榨没了!沈墨和万元怎么办啊!”
林茉捂着心口,心脏一阵绞痛,那可是真金白银啊,谁家败家子能这么挥霍无度!
易形丹的效果仍然影响着周十三,她翘着兰花指戳了戳林茉的胳膊,娇笑一声:“哎呀,没事的,我们花满阁卖艺不卖身,不过是陪客人唱唱小曲,作作打油诗。”
林茉摇头嗤笑周十三的天真:
“卖艺不卖身不过是顶级青楼的噱头罢了,否则间间厢房内就不会有这张宽大的梨木床了。”
周十三闻言夸张地惊叫一声,她咬着手帕,秀眉紧蹙:“那我们素芬岂不是……”
林茉叹息一声,水镜之内,化名素芬的沈墨已然出场。
即便是换了性别,那装模作样的高调依然不变。
素芬手中摇着一柄玉扇,衬得脸蛋青葱水嫩,回眸嫣然一笑,人间颜色如尘土。
二楼那些好色的登徒子垂涎三尺,争先竞价。
“五百两!”
“七百两!”
“一千三百两!成交!恭喜鹊桥仙厢房的客人!”
沈墨怀揣着对伙伴们的信任,胸有成竹地走向二楼。
殊不知,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的林茉与周十三,肩并肩坐在小重山包房内。
眼睁睁地听着周围的报价声,抠脑袋的抠脑袋,叠手帕的叠手帕。
沈墨笑容满面,期待着和伙伴们的相见,于是毫无防备地推开包厢门,可没想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汗臭味顿时充斥鼻腔。
他心知大事不妙,还没等他后撤半步,便被一只油腻的大手拉住了胳膊。
沈墨笑容僵在脸上,若是打起来必定会惹出大动静,还不知道林茉他们几人行动到哪一步了,若是冲动坏事,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他只能强忍住恶心,顺着这只粗黑的肥手抬头望去,一张油光满面的猪脸正色眯眯地盯着他:“小娘子……”
宋若贴着墙边,只听隔壁包房传来一声:“救!”
紧接着房门被轰然关上,呼救声戛然而止。
她僵硬地坐回躺椅上,担忧之下,开始磨起了手指甲。
拍卖会继续进行,周十三将后院的地形如实告知林茉,林茉也将所得情报悉数转述给方正儒。
可那边仍然没有传来好消息,后院地方不大,倒是厢房众多,方正儒一间间小心搜寻,始终不见清辞月和周星星的身影。
眼看着屏风被搬走,一楼平台上的姑娘尽数上了楼,林茉奇怪地嘀咕道:“万元去哪了?”
“哎呦喂,公子,您说云蕖啊。她可是老板娘一眼相中的头牌,在顶级包厢里等着呢!”周十三甩甩手帕,话语间隐含着淡淡的嫉妒。
“头牌?!”林茉瞪眼咋舌,“你怎么不早说!”
周十三捏着帕子,假装拭泪,抽抽噎噎地说道:“公子,可是嫌弃翠花了……”
林茉来不及吐槽这家伙了,水镜之内,女管事正笑容满面地介绍着本店头牌。
听见她刻意强调年龄,林茉顿觉恶心,万元年纪小,即便用上易形丹也不会增加年龄。
老板娘挑选她作为头牌推出,正是因为十五岁不谙世事的幼女在权贵们的眼中,是天底下最有趣的玩具。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荒诞可笑的名利场,花满阁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尽是糜烂的腐肉。
三锤落定,云蕖最终以五千两的高价被拍下。
一位瘦骨嶙峋,身材矮小的公子哥从“鹊桥仙”的包房中走出,在女管事的亲自指引下踏上前往第三层的阶梯。
周十三透过纸窗瞧见了那位公子哥,他啧啧两声:“私斋蒸鹅心。”
“还没找到吗?”林茉捏着通讯器小声询问。
方正儒没有回答。
拍卖结束,房门外的古琴声缱绻缠绵,狂欢之夜才正式拉开帷幕。
“七七,我们还等吗?”宋若捏着通讯器守在门口,只待林茉一声令下,她便会立刻破门而出。
吉时已到,秦皇山上一声响彻云霄的尖锐炸响,烟花似一条火龙在夜幕中翻腾,直到升直最高空,漆黑的天空瞬间炸开绚烂的花火。
黑夜在一瞬间亮如白昼,铺天盖地的霞光落满天际,美似幻境。
客人们都被这场绚烂的烟花吸引了视线。
乐师止了乐,画师停了笔,廊道上丫头、客人、侍从、姑娘们人挤人,一同欣赏着天空之上,这盛大如流星降临般的璀璨烟火。
与此同时,花满阁的第三层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却很快淹没在烟花炸响中。
而学子们正神经紧绷着,自然捕捉到了这爆炸声掩盖下的尖叫。
宋若最沉不住气,她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那名花重金买下头牌的公子哥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怀里抱着亮闪闪的银子,惊声尖叫着滚下阶梯,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他的身后似乎还追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
宋若第一反应是刺客,双手即刻起诀,可她仔细一瞧那追逐者,怎么有些眼熟呢?手上的动作便有了几分犹豫。
此时的林茉和周十三在房内提前进行规划,林茉负责与宋若、万元接应,周十三负责救出沈墨,准备就绪,两人一起冲出房门。
宋若站在廊道之中,她眯起眼睛,定睛一瞧,突然又有些后悔这么定睛一瞧了。
不知在顶级包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万元的易形丹显然已经失效。
并且由于提前破戒失效,易形丹带来了恐怖的副作用,男性特征暴增。
他的身材恢复如初,原本为了凸显玲珑身材的纱衣被饱满的肌肉撑破,那公子哥想必是被他的变化给吓惨了。
善良的万元见他跌倒在地,便伸手想将他扶起,可谁知这反倒使对方的恐慌加剧,才惹得那公子哥连滚带爬的摔下楼梯。
万元的脸上却还画着甜美可爱的妆面,他衣衫单薄,稍显局促地一手捂胸口,一手扯着露腿短裙,腿上长长的腿毛和可爱稚嫩的脸蛋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的天哪,活的金刚芭比啊。”林茉吞了吞口水,简直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周十三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鹊桥仙的大门。
他这一路快跑,连外头那个恐怖的金刚都忍住了没仔细看,就是怕自己慢一步,素芬就惨遭毒手了。
“二哥!”
“啪!”
周十三赶紧后退一步,差点被一鞭子抽到脸上,房内通红的烛火晃得眼睛疼。
只见她的好姐妹素芬纤细的长腿踩在小板凳上,手里甩着一根长长的皮鞭。
一位体重至少有300斤的肥猪男人眼上蒙着黑布,被五花大绑,捆在梨花木床上,浑身的赘肉全是交叉的鞭痕。
“死肥猪,你竟敢用你的脏手碰我!”素芬一边冷笑一边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鞭痕,赘肉震颤,鞭声清脆。
那肥猪男人一脸痴汉笑,非但不生气,反而兴奋地大喊:“对不起主人!”
周十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先遮眼睛还是先捂耳朵,不仅仅是五感受到了刺激,连灵魂也受到了污染!
他闭眼转身,摸着心脏安慰自己,刚刚一定是又误入了什么恐怖的异世界。
素芬瞧见周十三,便瞬间没了杀猪的心情,他跟着周十三迅速离开鹊桥仙,前往后院。
直到大门被拉上,房内空无一人,绑在床上的大肥猪还在高喊:“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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