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斗战胜佛

        那是一个位于阳河郡管辖范围之内，罗星却从未去过的小山村。

        当初罗星身为武夫镖师，“招惹”了整个阳河郡的镖局，四处躲藏，也基本就是在郡府城和各个县府之间往来，偶尔也经过一些沿路的村镇，借住一宿，那时候还是寒冬腊月，罗星也是仗着有内力，熬了过来，虽有些狼狈，但不至于陷入危险之中，后来上了云鹤峰，再次下山，已经是仙门弟子了，也就尽量躲着各处的镖局镖师。

        而这个村子，从来就不在这几年奔走的路途之上。

        这个偏僻的村子，名叫小庙村。

        顾名思义，村里有座小庙。

        很小很小的那种。

        实际上，一般的村子只要稍微有几十户的规模，几十年的历史，都会有自己的庙，除非村子太小，或者像小洪村那样从大村子里分出来的，村民会回本村的庙里上香祭拜。

        这小庙村就是勉强达到条件，盖了一间小庙。

        罗星本来也没去那里的打算，只是路过附近的村子，随后便听到那边的村民闲聊八卦。

        “小庙村的庙更灵，我三舅的二大爷家……的小孩就夜夜哭，郎中也找了，巫婆也看了，十里八乡的寺庙道观都求过香……最后实在没法，去小庙村试了试哎，好了！”

        “我姑姥姥的二姑娘就是嫁到那边去的，他们自己拜都不一定灵光的，说是外地来的工匠和法师请的神佛，没有本地道长开光，根本不灵，可惜啊，他们凑不齐那个钱……”

        “确实不灵，上个月还有山里的猴子跑出来偷供果吃，哈！”

        “后来猴子让唐家庄的李猎户给逮了，送到县府里卖了二角碎银呢！”

        “哦哟哟，那边山里猴子可不多见呐，野狼豹子倒是有，猴子都十几年没见过……”

        “那庙里供的是哪一路神佛？”

        “不知道呢，没听过，是一帮外乡来的……”

        罗星只是在附近山里采摘一株可以培育成灵植的普通药草，偶然听说，没来由的，心里就起了好奇，去了那个小庙村。

        到了小庙村，他倒是没隐身，直接以身穿道袍的形象进了村，村里人不多，而且大多在外面忙活，那庙宇……小得可怜，说明村民们也是真凑不出太多钱来。

        庙里也没人照看，门倒是开着，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香烟袅袅，供果飘香，说明还是一直有人祭拜供奉的。

        罗星走过去的时候，只有村里的小孩和狗看见了。

        他进了庙门，就直接到了正堂。

        正堂只容得下十余人站立，如果是跪拜，最多能挤下五人，村里如果有大事搞祭祀，估计大部分的人只能跪在外面稍显平整的土场上。

        堂中神佛雕像倒是两三米高，被垂下的布帘半遮半掩着，有些模糊，而且，雕刻手法似乎也不怎么精致，也不是黄灿灿的金身，却也是个披着袈裟，脑后悬着圆形灵光的佛陀造像。

        这佛陀身形也不够富态，甚至有点消瘦的感觉。

        罗星这么些年走南闯北的，见过的庙宇也不少，就算是离州最西边青冥峰下的野人聚居地里，也见过各种寺庙，拜的佛道两家各路神佛，却也没见过这么一个造型的。

        要说佛像，大多也是丰腴富态的居多，瘦的话，五百阿罗汉里面可能有几个，当然，罗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隐约记得这样身材的，可能是燃灯古佛。

        罗星见过三清四御、各方天帝、封神榜上各路正神、西方佛菩萨罗汉，也有诸如城隍土地之类的小神，但也很少见过只祭拜这位古佛的庙，一般燃灯古佛都是和现在佛未来佛组团出现，也只有大庙才供得起这么多大佛。

        这小庙村供的，着实有些少见……

        不过，罗星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燃灯古佛，便决定问问村里人。

        小孩们见罗星一个生人直接进了村庙，自然都去像村里的大人报信去了，罗星刚出门，就碰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正在赶来，似乎青壮年都出去忙了。

        老人们一开始听说是外人进庙里，都有些恼怒，不过一看罗星身上穿着道袍、身背长剑——虽然不是标准的道袍，只是弟子们穿着的“制服”，不过一般百姓也分辨不出来——顿时就恭敬了许多，为首的老人上来就问：“道长莅临本村，有何事教诲我等乡野小民？”

        看来老者也是肚里有点墨水的。

        说来也有意思，虽然村庙里供的是佛陀，但这个世界的凡人和华夏那边差不多，都不怎么讲究分别的，只要是能拜的神佛，都会去拜，和尚道士来村里化缘或是做法，也来者不拒……

        毕竟，这里是西游的世界，想必已经过了数千数万年，都有些融合的意思了，平民百姓也分不清是哪边的神仙。

        罗星掐诀行礼，道：“贫道云游四方，路过贵宝地，见这庙中有宝光隐隐升起，特来问询，敢问施主，这庙中供奉的，是何方神佛？”

        一听说庙里有“宝光”，有几个老头都忍不住朝着那边看去——当然，他们是看不见的，别说他们，就算是罗星这个货真价实的修仙者也看不见，因为根本就没有……

        为首的老者也是一阵惊奇，不过也没急着看，只是只是略微思索，不急不缓地道：“鄙村，鄙村乃是此地出了名的穷苦地方，十四年前刚在此地定居，花不起大钱请来大仙大佛，有几个落魄匠人和一位邋遢禅师路过鄙村，开出半价说是能为村里修庙请佛，当时村里长老贪图小利，便答应了，后来小庙落成，佛像一直蒙着面不让我等看见，后来揭幕之时才知道，这位大佛，我等无人认识，遂起了争执，那邋遢禅师道，此乃西方极乐世界战斗佛……”

        老者有点絮叨，不过罗星一直耐心听着，直到他说出这佛陀名号，罗星眼睛顿时一亮，打断道：“战斗佛？老施主，莫非记错了？”

        老者摇摇脑袋道：“老朽……这些年着实有些老糊涂了，道长莫不是认得？还请道长指正……”

        老头倒也圆滑，见到罗星这样的“权威人士”，也不坚持自己的记忆准确无误。

        罗星道：“贫道亦有所耳闻，却不知是也不是，各位施主，可有人记得？”

        这一问，其他老人也都从小庙那边转回目光，开始寻思起来。

        一个老者道：“是战胜佛！”

        另一个道：“斗胜佛！”

        还有一个道：“斗战佛！”

        还有一个插嘴：“错啦错啦，胜战佛！你们几个几个老糊涂，年年拜佛，连名字都叫不对，难怪不保佑你！”

        先前几个顿时急了：“老豁牙，莫要胡说！”

        “老缺德，岁节里祭拜就数你最不虔诚！”

        很快，几人便吵了起来。

        小孩子们不明就里，纷纷喊着：“爷爷爷爷，佛陀到底叫什么名字呀……”“二爷二爷，娘说佛陀会保佑她的病快些好起来的！”

        罗星就这么看着他们吵嚷起来，自己心里却也是激动不已——莫非，真是斗战胜佛？

        一个小孩走过来，拉着那个“老豁牙”的裤腿，说道：“爷爷，俺爹不是说了吗，佛陀名字是四个字的，你记错啦！”

        另外几个老头也说：“老豁牙，祭天的封裱书就是你儿子写的，他该记得的。”

        老豁牙冲小孩一瞪眼，裂开嘴，露出缺了好几颗的牙齿，啐了一口道：“小屁崽子，你爹认得几个字就了不得了？他再能耐也是我儿子！”

        罗星也不想跟这些老糊涂计较，便问道：“施主，不如这般，贫道去请教令郎……”

        这老豁牙不如为首的老头明白事，都没反应过来，为首的老头道：“都在西坡林子里面砍树呢……”

        罗星道：“如此，贫道这便告辞……”

        话还没说完，老者有些急了，忙问道：“道长莫走，您是世外的高人，老朽肉眼凡胎，不识这佛陀法力无边，还请道长教教我等该如何祭拜，方能求得全村老小平安无恙……”

        罗星笑道：“无论是何方神佛，众位施主只需虔心祭拜，日日行善即可，且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老者愣了一下，喃喃重复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其他老头听了个半懂不懂，也不敢问，罗星掉头，飘然迈步，几步便到了十数丈之外。

        这一招，却是当初罗星在龙泽县清水城边野乡采石场遇到的第一个修仙者展现出来的手段，现在他也能轻松施展了，其实就是简化版的“缩地成寸”。

        说起来，缩地成寸、袖里乾坤这些经典法术，都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刚开始修炼没几年的修仙者，只会使用最简化的版本，而罗星还没学会袖里玄机，只能背着剑四处游走……

        这帮老头和小孩吃惊不已，纷纷低呼到：“呀，仙人！”

        “不是道观里的道士，是天上的仙人呐！”

        “仙人啊！”

        有几个老人颇为激动，浑身都颤抖起来，小孩子也是好奇地询问起来：“爷爷，那人就是仙人吗？他怎么不会飞？”

        为首的老者道：“仙人想飞就飞……不想飞就遁地穿墙……”

        小孩子们又问：“爷爷，仙人能变戏法吗？”

        老者还没回答，老豁牙他们倒是回过神来，抓着他问道：“老哥哥，这仙人说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咱们村的庙真的很灵？”

        老者也顾不上回答小孩，笑着说道：“仙人的意思就是，咱们要虔诚祭拜，专心做善事，不求回报……”

        老头们顿时不乐意了：“常言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仙人为何叫我们做了善事不求回报？”

        老者道：“仙人说的，我怎知道？照做便是了，肯定少不了好处的。”

        几人半信半疑，小孩们则是完全听不懂，接着追问“仙人会不会变戏法”“仙人会不会把石头变成金子”之类的问题。

        另一边，罗星很快便到了西坡那头，村里的壮劳力和女人们都在忙着砍碗口粗的树木，似乎是要盖新房子，村里好像也有挖好的地基。

        一番询问，罗星找到了那个老豁牙的儿子，村里唯一识字的“知识分子”，木匠。

        罗星上来就问，木匠也很快就给出了罗星想要的答案——庙里供奉的，就是，斗战胜佛！

        这个答案，似乎也没这么炸裂，罗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罗星又问，当年负责修庙的工匠和邋遢禅师是哪里人士，这回木匠也说不清楚了，只记得是西边的金川郡。

        金川郡不是阳河郡西边的邻居，而是隔着三个郡的西部郡府，再往北两个郡就是青云内门所在的青云山脉一带。

        这么远的地方，去找十四年前的几个人，多少有点不现实……罗星甚至想到用并不熟练的占卜算卦……不过还是放弃了。

        当然，这条线所也不能断了，罗星还是准备去一趟。

        本来这趟下山就是例行做任务，临时改一改问题也不大，便给罗长老发了一封飞鹤书，直接改道去金川郡。

        罗长老得知他都不出大乾疆界，也没有多问，更没有阻拦，只是表示会处理好他种下的灵植药材。

        罗星这边直接踩着飞剑上了半空，村民们又是吓了一跳，随即纷纷惊呼。

        飞出去一段路，罗星便直接隐身，加速——有了飞剑，就是快，以往跑好几天的路程，半天就到了。

        金川郡也是西部重地，曾经是大虞王朝腹地的鱼米之乡膏腴之地，后来大乾建立之后这里因为魔劫影响也衰落过两千年，又慢慢恢复了。

        这里座落着青云外门之一的白马峰，不过，罗星也没打算去打扰人家，就是在民间各种寻找……

        金川郡这边似乎有不少寺庙，虽然大乾境内其他地方也有，但整个大乾还是以道家为主，佛家据说就分散在西荒古原那边的沙漠绿洲小国里，罗星不由得又想起西游世界里的西牛贺洲……

        找了不少民间小庙，罗星发现这边民间供奉的神佛都是对半开的，也有大一点的庙宇是佛道都拜，不过，单拜佛的小庙里也大多都是那些大名鼎鼎的，就很少见到西游里的“新晋”佛陀，尤其是斗战神佛——那可是西游故事的核心人物，罗星心目中能够代表西游的唯一人物！

        当然，罗星知道，这个世界是西游世界，最强大最知名的不一定是他，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了他，这里才叫西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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