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欲如此……”
刘长迭犹自残留着几分拘谨与激动,连忙将冠云峰上同李玄锋讲的说辞复述了一遍,知道李尺泾便是李通崖胞弟,言辞之间收敛了几分,没有了大包大揽的气势,只是谈及在青池宗见过李尺泾。
李玄锋也接过话来,将冠云峰上之事说了一说,李通崖多年未曾听闻李尺泾的消息,一时间内心也是激动不已,面上沉稳听着,等到两人说毕,这才轻笑着开口道:
“好!好!好!”
一旁的李玄宣听得激动难以自持,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李尺泾在大城上持剑退敌的模样,笑得心满意足。
“尺泾在南疆过得尚好,我等也能放下心来了!”
李通崖听着两个小辈七嘴八舌地说完,欣慰地念了一句,这才将话题扭转回山上的阵法上,听完刘长迭的构思,点点头道:
“先生尽管放手施为,李家全力配合,玄宣,你与先生负责这日仪玄光阵。”
“是!”
两人连忙应了,李通崖又将聊了几句,便摆手告辞。
送走了李通崖,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三个细细聊起了具体的方位。
“黎泾峰上放置八旗,拟照山势位于乾、坎、艮、震四角,眉尺峰上放置四旗,取巽、离、坤、兑四角,一共要建上八座高台,刻上诸多阵纹,作为阵眼,便能大大减轻负担,增加山间灵气。”
刘长迭三人起身离开了院子,在山间逛了几圈,将方位一一确认下来,有了李通崖的拍板,李家上上下下顿时开动起来,四镇的工匠被召集往黎泾镇中而去。
上千名工匠上了山,村丁们将木料和石料一同搬上了山,花费了好几日,在刘长迭的指挥之下,开始在那几个阵眼处浇筑高台,尺寸与结构皆是十分严格,不同的阵眼还需要用不同的材料来浇筑,其中弯弯道道颇为复杂。
护山大阵不比那些保护洞府的小阵往往用上一阵盘即可,护山大阵工期不短,前前后后要布置五六个月,刘长迭要在李家住上半年不止,划定大阵方位和刻画阵纹皆离不开他。
李玄宣便在山下为刘长迭寻了个小院,平日里交接也算方便,刘长迭不负众望,日日在山间走来走去,亲自去监工,看得出来确实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李玄宣这才将工匠安排好,下方有族兵来报,却说卢家的人已经到了,这几日便要成亲。
“这么急?”
李玄宣微微皱眉,暗暗怀疑起卢思嗣的身体情况来,虽然说炼气修士有两年的寿命,但一生之中往往会受伤重创,伤了根本,寿命缩短十来年还是常见的,莫不是这卢思嗣身体撑不住了?
“让他们上来见我吧。”
李玄宣将李玄岭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当下吩咐起过上几日的婚事来。
————
黎泾山上忙得不可开交,山下却也轰隆轰隆火热地忙碌起来,李家小宗和支脉大几千人,围绕着黎泾山在山脚错落而居,家家皆是张灯结彩,翠绿的山间点缀着一片红色。
李卢两家的联姻李家的几个高层皆知道是卢家无奈之举,小宗的代表李秋阳也暗暗推测了个大概,下面的小宗和支脉却所知甚少,只听说卢家是东边的大家族,在东边也盘踞了两三百年了,皆是为两个仙族的联姻欣喜不已,自发地张灯结彩起来,弄得山间一片红火,好不热闹!
李家子弟皆围在村口,好奇地张望着远处的车驾,顿时有人道:
“听闻这新娘还是个身怀灵窍的修仙者!”
“卢家的诚意还真是足…灵窍嫡女也嫁过来了……”
李家小宗与支脉如今也有四千人,皆以仙人后代自居,处处有了高人一等的气象,叶氏子弟还算好,李木田几个庶出兄弟下面的李氏小宗子弟却在四镇之中炙手可热,人人讨好。
若不是李木田生前在李家设置了族正,专有一批人手时时刻刻盯着这些人,恐怕早就出了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纨绔子弟,只是日常的便宜却少不了占些。
卢家的车驾从古黎道上遥遥地开来,街道上早已经披满了红绸,街头站着几个锦衣的族兵,盯着这群少年,让这些人纵使好奇也不敢作出什么举动,只得眼巴巴地看着。
“也不知这人长的什么模样?”
“大哥,族正院的人看着呢!收敛些!”
卢婉容在摇摇晃晃的车中坐着,一路颠簸过来,换作寻常人早已经吐的不省人事,她好歹也算有修为在身,倒还算好受。
“本以为身具灵窍,这辈子好歹能自主,却没想到成了更高一等的结亲工具……”
身体上的轻微不适并未影响到卢婉容,反而是心中的悲意更使她痛苦,她低低地听着四处的议论声,内心中充满着迷茫。
到了山脚的大院子前,卢婉容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操作,从清晨一直到了夜晚,听着对面传来李玄岭的声音稳重,铿锵有力,心中微微一松。
再下拜时抽了个机会瞄了一眼,见对面的少年面容刚毅,仪表不凡,被对面的亲属翻来覆去地折腾,眼底的神情无奈又温和,金红色的新郎官婚服穿在身上衬托的格外出尘,心中的悲意消散了几分,暗道:
“好歹余生面对的是张俊脸,要好受得多,听闻下面的人说李家三嫡子,李玄宣肃穆公正,李玄锋放荡不羁,李玄岭稳重温和,也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心中仔细思忖着,卢婉容转念一想,这李玄岭不到二十岁便修炼到了胎息三层,可以说是注定是练气的种子,性情稳重,长相出众,周边诸家除了安家的安景明哪有比得上他的少年?卢思嗣以全家作抵才让自己嫁过来,好似是自己高攀了。
十几岁的少女终使怎么端庄,终究是心思跳脱,顿时被自己逗得低低一笑,窗外的阳光落在赤红色的衣袖上,卢婉容抖了抖袖子,心中对未来的生活又有了些期盼。
她低着头,却听一旁有人叫道:
“家主!你家孩子生了!”
“什么?”
一个略微老成的讶异声音响起,想必就是那李玄宣了,急促的脚步声接连而至,旋即是一片恭贺恭喜声:
“双喜临门啊双喜临门啊!”
————
院子这头喧闹红火,那头却冷冷清清,木芽鹿一头秀发皆湿润了,一缕一缕地粘在脸颊上,原本狡黠的眸子中满是疲惫,她怜爱地看了一眼小床上的孩子,扭头冷声道:
“李玄宣还没到么?”
下面的仆人吓得不轻,跪下支支吾吾地道:
“家主……家主去参加玄岭少爷的婚事,尚未回来!小的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了!”
“自家孩子生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倒还在外头……”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玄宣带着两个侍从推门而入,声音有些愧疚,连声道:
“鹿儿!”
木芽鹿白了他一眼,见他抱起那皱巴巴的孩子,李玄宣笑呵呵地逗弄了两下,笑道:
“这孩子叫什么好呢?”
木芽鹿抬起头,将湿润的秀发盘起,温声道:
“家主,妾身却早已想好了名字。”
“你且说说?”
李玄宣微微低下头,便见木芽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道:
“李渊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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