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把着脉的陈御医眉头紧蹙,表情严肃,不是摇头便是哎了声。
俊帝见状,也没打扰他。
大夫看病时,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
不过,陈御医许少唉声叹气,可见……
他这皇弟看起来情况好了很多,实际上,也只是看起来。
陆昀景双眸看着陈御医,在陈御医的手离开他脉搏之后,他才开了口,“陈御医,本王体内的毒如何了?”
“这……”陈御医有些为难,转头看了眼坐在椅上的俊帝,犹豫说不说。
“朕是让你来替景王把脉的,不是让你来当哑巴的。”
“景王身体是什么情况,你如实说便是,何时变得这么扭捏起来。”
“这里只有朕与景王还有你,没有外人。”
俊帝眼神犀利了几分,语气之中也带着一丝的不悦,又着重强调了一句没有外人。
“皇上说的对,陈御医若诊出什么问题来,直说便是,也好让本王心里有个数。”
“先前陈御医有什么说什么,如今却为难起来,支支吾吾地,难道……是本王已毒入心肺,药石无医?”陆昀景调侃道。
“王爷这话切莫乱说!”陈御医紧张道。
中毒或是生病的,都希望自己能好好地,哪有人说自己药石无医的?
“本王也只是开个玩笑,陈御医莫要紧张。”陆昀景开口道,修长的手轻拉着袖子,盖在手臂上。
“王爷,这玩笑可开不得。”陈御医回答,衣袖擦拭了下额头。
就算是开玩笑,那也嫌这话晦气。
何况,他还是当着俊帝的面上开这种玩笑,万一俊帝发怒,也是冲着他们发怒。
他们不似景王这般身份尊贵,也承受不住俊帝的怒气。
“那臣……臣可就直说了。”见两人都看着自己,陈御医小心翼翼道。
说之前,陈御医深呼吸了口气,“王爷虽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体内的毒目前也没发作的迹象,实则体内毒不止没减,反而……反而越来越深。”
“王爷之前只是失了一半的武功,照这迹象下去,王爷的武功怕是要全废……”
“王爷此后也不得再催动内力,不然……怕是会毒发攻心。”
“先前毒发,可毒未入心,若毒入心,王爷要承受的疼痛会是之前的上千倍。”
陈御医一脸认真道。
光看表面,陆昀景与常人无异。
一把脉,不得了。
随时会有毒发的迹象与可能。
先前就因毒发而疼得死去活来地,若再次毒发,景王肯定承受不住。
“你说什么!”俊帝眉头紧蹙,脸色阴沉。
他一怒,陈御医抖了抖身。
御书房内的温度也随之下降,空气也稀薄了几分。
“陈御医也只是实话实说,皇上莫要生气。”陆昀景开口,替陈御医求情。
“陈御医,本王这般可有得治?”陆昀景扫向害怕得哆嗦的陈御医,询问。
“之前王爷喝上官先生开的药,加上臣的药丸,互相配合能暂且压制住您体内的毒,也让毒发的频率少了几分,如今毒越来越深,臣想……该加大药量。”
“但王爷除了毒越来越深之外,筋脉紊乱,又虚弱不已,臣怕王爷的身体会撑不住。”
陈御医开口道,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药既能救人,也能伤人。
是药三分毒。
喝久,或是加大药量的话,对人的身体也有很大的损伤。
“毒发时那种疼痛,本王不想再经历了,便劳烦陈御医加大药量试试。”
“反正本王已如此,试一试又何妨?”
“说不定加大药量之后,真能遏制住本王体内的毒。”
陆昀景咳咳两声,一副已看开了的表情。
看着陆昀景这般,陈御医心疼。
多好的一个王爷啊。
若非这毒缠身,此刻他应该……
哎。
“皇弟,你要三思。”俊帝蹙眉,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皇兄,若不加大药量,臣弟随时有可能会被体内的剧毒夺走生命,可若加大药量,臣弟还能有希望。”
“臣弟刚娶妻,可不能叫谢蕴刚过门便守了寡。”
“再者,皇兄也说了,谢蕴旺臣弟,相信……臣弟的身体能撑得住。”
陆昀景开口道,不似方才那般喊皇上,而是喊皇兄。
“你既是这么想,那朕便尊重你的意思。”
“陈御医,加大药量吧。”
俊帝开口道。
“是。”陈御医点头,应道。
“皇弟,苦了你了。”
“朕一定会找出想害你之人是谁的!”
“一旦找到,朕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俊帝目光冷冽,浑身上下透露着戾气。
“臣弟已看淡,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谢蕴。”
“若臣弟早知道自己中毒越来越深,定不会连累谢蕴。”
陆昀景敛眉,苦笑一声道。
似真觉得自己拖累了谢蕴。
“朕前两日得了一批金银首饰,翡翠玉石,你拿回去送给谢蕴吧。”
“一来,当是一片心意,二来,昨夜你惹恼了她,也该哄哄。”
俊帝见陆昀景难受的表情,开口道。
“皇兄得了一批金银首饰,臣弟是知道的,但……臣弟记得,那批首饰是为后宫娘娘们做的。”陆昀景故作惊讶道。
“给谁,也是朕一句话的事。”
“朕每年赏赐她们不少金银首饰,也够了。”
俊帝不容反驳道。
“臣弟替谢蕴多谢皇兄。”陆昀景拱手。
低头,嘴角扬起一笑。
谢蕴若瞧见那些金银首饰,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昨夜抓着那些五毒,她就像是看到银子一样,手脚麻利,动作又快。
今早便叫白霜提着那大坛子出了门,不用想便知道他是想拿去药铺卖掉,换银子。
之后,陆昀景带着赏赐离开御书房。
昨夜谢蕴替他取出蛊毒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轻盈了几分。
今早起来,除了伤口有点疼之外,他感觉身体好了不少。
不过……
做戏做全套。
他早预料到他皇兄会当场让陈御医替他把脉。
所以他来时服用了毒药,不过是能解的毒。
之后又催动内力改变了筋脉,造成筋脉紊乱的迹象,以假乱真。
陈御医把出筋脉紊乱,心里自然有点慌,看不出其他迹象,只能感受到毒越来越深。
御书房内,俊帝神情严肃。
若非当初那些传闻,若非了却大师那一卦,若非那一道圣旨……
他也不会如此待自己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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