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日,徐家门外贴着大红色的喜字。
鞭炮一点,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围在徐家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
有人窃笑、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谢问坐在马车上,身后跟着迎亲队与花轿,缓缓停在徐府门口。
众人见谢问一脸憔悴,眼圈发红,看起来没点精神气的模样,不禁纳闷。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从谢问脸上他们看不到半点精神的样子?反而死气沉沉地。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
要娶的是个跟自己娘亲一样年纪的老太婆,换成谁都不会高兴。
娶过门后,便会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都要看到这张老残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哪里高兴得起来。
那些百姓心里想的,谢问倒是不知道,他只知道……
府内那些鬼变得很正常。
他们变得像之前没被附身时那样正常,对他们的吩咐也言听计从,在他们质疑之时,他们也会跪在他们面前说自己不是鬼。
一日三餐,虽比不上以前,可也是正常的膳食。
对他们也不似前阵子那样粗暴,拽着他们不是甩就是推,而是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伺候着。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他觉得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想在他们放松警惕时,对他们下手或是做其他事。
所以这两日,他不敢闭眼。
门外若是有下人路过或是有脚步声,他都会立即警惕起来。
但是——
他们迟迟没动手,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越是这样,他内心越不安。
这就导致了他两天不敢入眠,哪怕是打盹,也只敢打一小会,听见一丝一毫的动静便会醒过来。
除了他之外,谢老夫人跟赵苒儿等人也一样,怕他们是故意装得很正常,然后给他们憋一波大的。
现在,他根本没那个余力迎亲、娶亲。
何况,要娶的还是个老太婆。
他更没余力,更没心思了。
眨眼,喜娘扶着穿着嫁衣盖着盖头的徐老夫人跨过徐府的门槛,在她身后,还跟着徐之则以及他的发妻。
徐之则在看到马背上穿着喜服的谢问时,不禁低头。
多看谢问一眼,他都觉得尴尬极了。
一想到往后要喊谢问爹,他就更尴尬。
喜娘扶着徐老夫人踩在凳子上,上了花轿,随后掐着嗓音高声喊道:“花轿起。”
一声花轿起,谢问骑着马一路往前走,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下,浩浩荡荡地绕了一圈,再往丞相府方向走。
婚嫁是喜事,一般不走回头路。
回头路代表不吉祥,也代表往后夫妻会不和睦,最终走回头路。
所以大多数都会往前走,哪怕是绕一圈小路,也不会回头。
徐府距丞相府有些距离,所以谢问绕了一大圈才到丞相府。
丞相府前几天喜事,之后又办了丧事,现如今又办了喜事……
这几日来,真可谓是热闹连连。
到丞相府门外时,谢问下马,喜娘也扶着徐老夫人下了花轿。
带着她跨过火盆,随后由谢问带着徐老夫人往丞相府里走。
“娶了个‘娘’回家,以后左丞相岂不是有两个娘?”
“嘘,这可是在丞相府门外,当心被听了去。”
“就是,当心被听了去,前几日有个说左丞相有恋母|癖的,没过两天就倒了大霉,你可长点心吧。”
“徐老夫人跟谢老夫人一样,之前都是妾,最后从妾爬到了正室,一看就知道她们都不简单,也不知徐老夫人入了丞相府之后,是谢老夫人更胜一筹,还是徐老夫人更赢一截呢?”
“这不好说,只能等着看了。”
“话说前几日总能听到丞相府里传来哀嚎声,这几日丞相府里安静得很,路过也没听到半点声音,这么安静反而还叫人有些不习惯。”
“看来前几日传出的哀嚎声真的是谢家长子的魂回来寻仇了,把他送走了之后,魂也就跟着走了,所以丞相府才安静了些。”
“这赵苒儿可真不是人,竟这么歹毒,连个病秧子都不放过。”
“就是因为她歹毒,所以她迟迟当不上正室啊,老天爷估计也不想赵苒儿如愿,所以才有了左丞相跟徐老夫人一事。”
在外面围着,看着好戏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关于丞相府的事。
有些骂赵苒儿歹毒,有些嘲笑谢问娶了个‘娘’回来,有些则说着谢问在娶萧染之前便将赵苒儿养在外面一事。
丞相府大厅内。
戴着红色抹额又穿得一身暗深红色的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沉着脸看着眼前盖着盖头的徐老夫人。
她是记恨赵苒儿抢了她的首饰,也不想让她当这个正室,可正室被一个与她一样的年纪的老太婆当了去,她心里也是不舒坦的。
往后徐老夫人见了她,就得喊她一声娘。
徐老夫人敢喊,她都不敢应。
怕折了寿。
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则是徐家辈分最高的长辈。
虽谢问与徐老夫人两人拜堂成亲有些尴尬,可在尴尬,他这当长辈的也该保持微笑。
至于底下的宾客,没几个笑的出来的。
倒不是因为不好笑,而是这婚若非俊帝插一脚,谢问根本不会娶徐老夫人。
娶媳妇的人都不高兴了,他们又怎么能当着主人家的面笑出声来。
要笑,也只能私底下笑笑。
当然,也有不怕死,也不怕得罪谢问的。
比如……
武德。
文官们瞥向喝酒喝得痛快的武德,不知道的大抵会以为今日是武德成亲。
不过,武德也够意思,送的礼不轻。
不过那礼物嘛……
有些损人。
他送的皆是跟早生贵子或者多子多孙有关的东西……
就徐老夫人这年纪,就是想生,那也得生的出来才行。
若徐老夫人这年纪还能有身孕,启国上下怕是要怀疑她是个妖怪了。
所以武德送的那些多子多孙的瓷器,多多少少不适合。
昂贵,但是损又缺德!
不过,他本就无德。
想想又觉得合理。
武德的笑声,就算隔着三张桌子的距离,谢问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不想请武德来,毕竟在他娶徐老夫人这件事上,他拱火,也推波助澜过。
奈何武德死缠烂打,他无奈只能邀请他。
怕武德会像之前在景王府那样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他特意将武德安排到了角落那一桌,又私底下吩咐,给他那桌上几坛烈酒。
不曾想,还是堵不住他的嘴。
笑声大到震耳欲聋。
旁人大抵会以为武德是在替他高兴,但他知道,武德是在嘲笑他!
一瞬,谢问那张憔悴的脸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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