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
包容四荒,跋山涉水,不遗弃贤者,不结党营私,因行于中道而被推崇。
西汉建立之初,国内因为久经战乱四野荒凉,社会衰败,民生凋敝,经济萧条。据史载,当时死于战乱和饥荒的人数竟然超过了全国总人口的一半。其中仅曲逆(今河北顺平)一城,原有的三万多户居民,战后只剩不到五千户。
西汉初年经济窘迫到了什么程度呢?
刘邦贵为皇帝,但他出行时居然找不到四匹颜色一样的马拉车,只能用颜色相近的马匹来代替。皇帝都穷成了这样,王公大臣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很多人坐不起马车,只能坐牛车或者徒步当车。
帝王将相都如此寒酸,老百姓的情况只可能更糟糕。
公元前205年,关中地区发生大饥荒,大米的价格涨到五千钱一石,一万钱一斛。很多老百姓买不起粮食,发生人吃人的惨剧。刘邦不得已取移民就粟的措施,允许老百姓买卖孩子求生存。直到公元前202年,刘邦在击败项羽之后,才下诏将这些卖身为奴的人赦免为平民。
朝廷国库空虚,百姓家徒四壁,刘邦明智地吸取了秦朝暴政致亡的历史教训,采用清静无为的黄老之学治国。他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经济生产和社会发展的政令,重农抑商,轻徭薄赋,施政不出门户,与民休养生息。
刘邦求贤若渴而又知人善用,他命令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
萧何参照秦朝法律“取其宜于时者”作《九章律》,涉及盗、贼、网、捕、杂、具、户律、兴律和厩律等九个方面,成为汉朝律法的代名词。
张苍(卒于公元前152年),阳武(今河南省原阳县)人。他活了一百多岁,在汉文帝时期当过丞相,在汉景帝当政时期去世。汉高祖时期,张苍主要负责全国的财政统计工作。他受命确定了汉初的律令和度量衡制度,并校正《九章算术》,总结了战国和秦汉时期的数学成就。全书共分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勾股等九个章节,有246个例题。其中很多算法要比欧洲同类算法早一千五百多年,是中国对世界数学发展的重大贡献。书中关于勾股定理有例题二十四个,解决了十九个实际问题,比西方欧几里得的更加丰富翔实。
叔孙通,生卒年不详,薛县(今山东省枣庄市)人。司马迁对他的评价是:很会看风使舵,能够顺应时世而变化,最终成了汉家儒宗。刘邦这人不拘小节,受不得约束,他废除了秦朝那些繁琐的仪礼,只拟定了一些简单的规矩。于是群臣毫无顾忌地饮酒作乐,大吵大闹,有的甚至发酒疯拔剑击柱。刘邦感到很头疼,于是命令叔孙通制定一套简便易行的礼仪。公元前200年,长乐宫建成,各地诸侯和朝中大臣都来朝贺。刘邦起用了新定的朝仪。
天亮之前,由谒者执行礼仪,领着诸侯大臣按顺序走进殿门,道路两边整齐站着保卫宫廷的骑兵和步兵。这时,有人高喊一声:趋。殿下的郎中们就站到台阶的两旁;诸侯、将军们依次站在西边,面朝东;丞相以下的文官则依次站在东边,面朝西。皇帝乘坐着龙辇从宫中出来。他的贴身侍卫则拿着旗子喊话让大家注意,然后领着诸侯王以下直到六百石的官吏们依次向皇帝朝贺。从诸侯王以下,所有人都诚惶诚恐,恭恭敬敬,没有一个人敢喧哗失礼。刘邦心满意足地叹道:“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做皇帝的尊贵啊。于是晋升叔孙通为太常,赏赐黄金五百斤。
儒家的礼仪,终于让刘邦知道了当皇帝的尊贵。但刘邦不知道的是,导致西汉灭亡的直接原因,恐怕也是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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