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绛循声开门,见门外站的是凌央,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脸颊浮出层柔和漂亮的红晕。
在凌央眼中,倒成了小女儿情态。
她还没准备好要如何面对凌央,如何面对这段关系。
她这些天甚至想明白了,也许她对凌央当年的解围之恩,全都报在了梧州她挡下的那一箭上。
箭挡完,她彻底不欠凌央什么。
如果不是足足有两回,看到他拿出霍素持送的玉佩怀念佳人,看到他宁愿当掉催雪也不愿卖掉玉佩。
她霍晚绛不是圣人,做不到对这件事视若无睹,轻易翻篇揭过,那块玉,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此时此刻,见到凌央养病回来,夫妻小别又重逢,她本该是欣喜的。
可她却犹如一团乱麻,那日噩梦残忍地告诉她,对于凌央,她现在的惧怕更多过喜欢,她当真害怕凌央会重蹈覆辙把她丢下。
他出乎意料的热情,更令她没有做足准备,所以她才想暂时逃开,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没想到他居然抱着褥子找上门。
她的反应全落入凌央眼底,他只当霍晚绛是近乡情更怯般的害羞。
便挤了挤,从她身侧挤进屋,一把关好门,喘着粗气:“阿绛,我给你铺床。”
霍晚绛这才反应过来,他抱着褥子来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当真是个神人?能感应到自己在桃溪村的感受?
这几日,她确实没怎么睡好,还打算想什么法子把稻草弄软些再睡,凌央居然直接把褥子买回来了。
他何时对自己变得这般贴心。
凌央口口声声说要给她铺床,可他活了快十八载了,从来没动手干过这些小事。
铺了好半日,他折腾出满额头的汗,还是没有铺规整。
本来想在她面前露一手,结果现在这么尴尬。
霍晚绛和他在房中面面相觑。
凌央挫败低头,他盯着一双手,居然无力又无用到这般地步了吗……
霍晚绛没看出他垂头丧气,只当他还没学会照顾自己,便默默把凌央拉到一旁,自己弯下腰,三两下就铺好了床。
凌央收回手,冲她露出浅浅的笑:“还是我家阿绛聪明,哪像我,丢了好大的脸。”
听到他也唤自己“阿绛”,霍晚绛腰身一僵,对他炽热的视线更避之不及。
太奇怪了,他从前都是“霍晚绛”“霍晚绛”地直呼自己,一朝改了称谓,不自在的倒成了她。
她弯着腰,有意回避自己的视线,却不料柳枝似的腰在他眼底愈发魅人。
凌央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念头,一掌按在她腰后,从她腹前绕过,牢牢将她圈在怀中。
霍晚绛最怕痒,凌央的突袭她毫无防备,双腿一软,带着他一块滚到床铺上。
“嘶。”
新铺成的床铺很软,倒下去一点也不难受,就是她心口的伤似乎拉扯到了。
霍晚绛难得发出声音,睁大了氤氲水汽的眸子,双手抵在胸前隔住他,像头受惊的幼兽。
凌央揉了揉她的头发,更得寸进尺地抱紧了她,与她一齐躺好了,才猛然想起她身上还带着伤。
“我真不是个东西。”凌央脸色一变,满含歉意,“忘了你还有伤,阿绛,让我看看。”
他一早就想看看她伤势如何了,只是自打进了屋,只顾着和她打闹。
伤口没有大碍,一个月过去,连结的痂都渐渐脱落了。
霍晚绛死死护住心口,不让他看。
青天白日的,怎么好做这种事啊……
越想,她的脸红得越厉害,春棠醉日似的。
凌央凑近了她,脸贴得离她脖子更近,呵出的热气也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偏他还坏笑:
“阿绛,这么害羞作甚?你以为你中箭的时候,伤口是谁着手处理的?该看的地方我都看过了。”
“不——”凌央顿住,视线缓缓下移,一路掠过她的腰腹,直到腿间,似乎要将她看穿,“有的地方,我还没有……”
其实不论是替她拔箭头时,还是此时此刻,他都没有起任何欲念,毕竟他又不是条毫无理智的公狗。
可他就是想逗她,看她泫然欲泣、酝酿泪花的模样,实在是好看极了。
果不其然,霍晚绛急促地抽泣了几声,滚烫的泪就一路从眼尾流下,羞得闭上了眼。
凌央知道玩笑开大了,忙止住笑,正色道:“阿绛,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哭。”
他又埋下头,附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了好半日他没有恶意,这才哄得她重新睁眼。
方才动静不小,凌央还是不放心她的伤。
好说歹说后,霍晚绛终是小心扯开心口前那一截衣料,任由他观察。
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也掉完了,只剩下一块粉粉的、圆圆的新肉。
与她雪一样的肌肤相比,那块嫩粉色新肉太过违和,仿佛一幅绝世名画遭遇人为破坏。
这一箭,是她为自己挡下。
凌央心口处同样的地方,在跟着她一块疼。
“对不起。”怕她着凉,凌央迅速拢好她的外衣,“如果我……”
他本来有千言万语想对霍晚绛说的,只是话到嘴边,化作一声哽咽,他全然忘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再说出来。
现在再说那么多情话,再认下那一桩桩、一件件他曾经伤害过她的罪责,也无济于事了,伤口已经落在她身上。
霍晚绛不指望他这张尖牙利嘴能吐出个什么出来,闹了这半日,兴许阮娘和卫骁都忙够了,她总得去力所能及地帮衬些什么。
她刚要起身,凌央遽然按住她,翻身压到她身上,一个带有力道的吻毫不犹豫落到她唇上。
“呜……”
凌央啃得霍晚绛唇瓣生疼,她的一呼一吸全都被他裹挟走了,她想推开他,却分毫都推不动他。
属于她真正意义上突如其来的初吻,却并不让她开心。
一想到凌央的嘴,曾经或许也这么吻过霍素持……
霍晚绛忍不住一阵嫌恶,用力推开了他,这才借机大口喘上气。
凌央不知道她误会大了,还以为是自己吻技太差,让她不舒服。
他一张玉似的脸同样涨得通红,喘着粗气,复又压了下去:“阿绛,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亲女孩子的嘴。”
什么?他居然也是第一回?
想想也是,他的吻技这么糟糕,确实不像是从前练过的样子……
霍晚绛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凌央调理好呼吸,手指已轻轻拈向她花朵似的唇瓣,轻轻一拨,带着命令的口吻:
“阿绛,伸舌头,不要躲,我们再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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